很快,三個不怕死的小鬼頭就摸到了洪福的墓碑前。
“看,看,看到了嗎?”
洪虎聲音顫抖,哆哆嗦嗦躲在王冉后面不敢睜眼。
“沒,沒,沒有!”
大個子王冉抖得比他還要厲害,脖子上的長命鎖咔咔作響。
“閉著眼能看到才鬼嘞~”
楊六無語,懶得嘲諷這倆憨憨,只想趕緊把任務(wù)完成,然后回去。他壯著膽子把燈籠湊到狗窩前,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沒有,正當(dāng)他準(zhǔn)備匯報這個情況的時候,身后突然傳來一聲慘叫,嚇得他把手中燈籠直接扔了出去。
王冉跌坐在地,顫顫巍巍指著身前墳包,嘴巴張了老半天也沒能說出話來。
借著燈籠的光亮,楊六看到了前方已經(jīng)翻開的墳包以及空空如也的棺材!
一股涼氣自腳底板升起順著脊柱直擊腦門,此刻他只有一個念頭,就是跑!可掙扎了半天,兩條腿只知道打擺子,根本邁不開。
“虎,虎哥兒,幫幫我,我,我走不動道兒~”
楊六呼喊著,帶著顫音,王冉那傻大個他是不指望了,癱在地上到現(xiàn)在也沒能站起來。
一只手適時地扶住了他的肩頭,掌心傳遞而出的溫?zé)嶙寳盍鶟u漸定下心來,找回了些許氣力。
小心撿起地上燈籠,楊六來到王冉身邊,抓住他懸在半空哆哆嗦嗦的胳膊想要把人拉起來,哪知王冉眼皮一翻直接暈了過去。
“慫樣!就這還自稱爺們?還嘲笑我?真是丟人!”
楊六翻了個白眼,這話他也就敢在大個子聽不著的時候說,不然容易挨揍。
“虎哥兒,咱還是回去吧,狼崽不在,肯定是被盜墓賊一塊偷走了?!?p> 這會兒,他已經(jīng)緩過神,腦袋瓜轉(zhuǎn)了起來。這里可是望天山,洪家的大本營,正氣沖云霄,不存在詐尸鬧鬼的荒唐事兒。記得父親曾經(jīng)講過盜墓賊的故事,有那么一種專門掘墓行竊的盜賊,所做壞事同眼前的情形十分相似。要是把家族進(jìn)賊的消息帶回去告訴長輩,一定重重有賞,說不定還能吃到糖葫蘆!
可憐楊六到底是個孩子,腦筋太過簡單,也不想想……既然望天山上連妖魔鬼怪都不敢鬧騰,區(qū)區(qū)盜墓賊又怎敢上山放肆?
惦記著糖葫蘆的楊六開始吞咽口水,以前老爹回來探望時總會從山下給他上一串,可這都快兩年了,老爹還沒回來,他都快忘記糖葫蘆是啥滋味,只記得塞進(jìn)自己嘴里的那一刻,呵~特甜!
抹了抹嘴角,楊六把燈柄塞進(jìn)肩膀上的手掌里,彎腰拽住王冉的衣領(lǐng)拖著往回走。剛走了沒幾步就被什么東西絆倒摔了一個狗吃屎,不禁埋怨道:“虎哥兒,你走前面呀,我看不清......”
話未說完,楊六突然愣住,借助燈籠微弱的光亮,他看清了絆倒自己的東西,是一顆腦袋,一顆戴著老虎帽兒的胖圓腦袋。
“虎,虎哥兒?”
頭皮一麻,楊六的后心瞬間被冷汗打濕,他強(qiáng)忍著心中驚懼,扭頭看向身后抓著燈籠的手掌。
手掌不大,白皙粉嫩,卻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慢慢發(fā)生變化。
細(xì)長的指骨伴隨著膨脹的血管扭曲折裂,指甲逐漸壓縮,變厚變尖,猶如骨刺。
木柄承受不住手爪的力道斷裂開來,燈籠掉落在地上,燭光漸漸熄滅,竹林很快陷入黑暗,只有一雙詭異的星狀豎瞳閃爍著幽綠光亮,在空中搖曳。
不一會,竹林內(nèi)傳出楊六絕望凄厲的慘叫。
天微微亮,洪福被幾聲清脆的鳥鳴聲吵醒。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一只鐵籠里,而小黑正在一旁認(rèn)真啃咬著鐵絲,想要咬出一個缺口。
籠子并非正常方正的形狀,而是圓柱形,看起來更像是一只巨大的鳥籠。
洪福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鳥籠不止一個,懸掛在山壁之上,大多血跡斑斑。對面的籠子里也關(guān)著一個人,是一個男子,身上傷痕累累,蜷縮在角落正小心翼翼地偷瞄著他,眼睛里滿是恐懼。
籠子上方透著光亮,抬頭便能看到藍(lán)天白云,不時有鷹鳥飛過,種類各異,大小不一。
下方,殷姓老人也在,眼神灼灼,似乎已經(jīng)站在那里觀察多時。
鳥籠堅固,小黑磨了半天也沒能把鐵絲給咬斷,反倒崩了自己半顆犬牙,不由憤怒低吼??捎欣先硕⒅?,它也不敢放肆嚎叫,在籠子里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下,去!”
洪福對著老人叫喊,他不知道這里是什么地方,也不明白老人為什么會關(guān)押自己,但他不喜歡這樣,他想下去,他餓了。
殷姓老人沒有理會,扭頭朝洞口處走去。
洪福著急,抓住鐵絲焦急喊道:“下去!”
哪知籠門直接被推開,他收不住前沖勢頭,摔了下去。
籠子沒鎖!
拍拍身上的泥土,洪福毫發(fā)無損,他站起身,聞到一股惡臭,地上不是帶著血跡的碎骨就是形形色色的糞便,上方不時還會落下幾道新鮮白條,讓人不得不懷疑,這個類似天井的地方其實(shí)就是飛禽的糞坑。
小黑瞪著充滿智慧的黑豆眼,盯著敞開的籠門看了許久,這才罵罵咧咧地跟著跳了下去?;\子離地大概十來米的高度,洪福擔(dān)心它受傷,伸出雙手把它接住,結(jié)果一起摔倒,身上沾滿了糞便。
洪福再次拍了拍身體,這個動作是他從洪婆婆那里學(xué)來的,以前只要他的衣服沾上東西,婆婆都會幫他撣掉,之前他不理解,但現(xiàn)在...自然而然地學(xué)會。
幫小黑也清理完身上污垢后,洪福突然抬頭望向被關(guān)在籠子里的男子,男人依舊在悄悄望著他,見洪??磥恚s緊縮回腦袋,躲閃的目光中除恐懼外似乎還夾雜著些許渴望。
洪福疑惑,這里的籠子都一樣,沒有上鎖,也就是說,如果男人愿意,隨時都可以自己跑出來,可他不僅沒有這么做,甚至還死死抓住籠門,似乎生怕它打開。
小黑已經(jīng)追了出去,正在洞外嚎叫,洪福不再理會男人,轉(zhuǎn)身離去。
見他二人平安逃離,料想中的恐怖情形并未出現(xiàn),男人扶著鐵籠緩緩起身,望著洞外的方向眼中逐漸迸發(fā)出一絲光亮。
洞外,洪福和小黑相視無言,腳下是茫茫白云,萬丈深淵,根本無路可走,而殷姓老人早已不見蹤影。
萬幸的是,小黑眼尖,在崖邊的角落里發(fā)現(xiàn)了一根藤曼,順延而下,穿過云層,看起來像是下去的唯一出路。只是,這里海拔太高,光是低頭都會叫人產(chǎn)生難以壓制的眩暈感,洪福倒是無所謂,不忘感嘆山巔美景,但是小黑.不行,它恐高,夾著尾巴在崖邊徘徊,不敢上前。
無奈之下,洪福只好讓它跳到自己背上,找不到其它下去的路,只能順著藤蔓冒險一試。
藤蔓粗壯,韌性十足,密密麻麻纏繞在崖壁上,分不清有多少根,也不知道哪一根能夠?qū)⑺麄兂晒Щ啬疚?。但洪福已?jīng)管不了那么多,他的肚子早就咕咕叫喚,洞里沒有食物,下去才能填飽肚子。所以,沒有猶豫,他背著顫抖不止的小黑,順著藤蔓攀爬而下。
然而,絕望的是,往下爬了很久后他才發(fā)現(xiàn),這些藤蔓只生長在山體的其中一段,再往下,一片光滑,除了垂直陡峭的山體外,什么都沒有。順著藤蔓繞了山體大半圈,四周依舊被云層包裹,看不到下方盡頭。
攀爬是非常消耗體力的,本就饑腸轆轆的洪福在背著小黑的情況下,消耗更加巨大,逐漸開始體力不支。
上方同樣是白茫茫一片,現(xiàn)在想要回去也為時已晚。就在他倆處于上天無路,下地?zé)o門的尷尬境地時,無精打采的小黑突然支愣起腦袋瓜,伸長脖子在空中嗅來嗅去,最終側(cè)著腦袋興奮低吼。
洪福順著它的目光看去,在不遠(yuǎn)處發(fā)現(xiàn)了一處縫隙,縫隙不大,四周爬滿了藤蔓,看起來這些藤蔓似乎就是從這條縫隙中生長而出。
深吸一口氣,他費(fèi)力的朝那縫隙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