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說的都說了,不該說的……只字未提!”
白袍老人淡定解釋,不慌不忙,也沒有嬉皮笑臉。這個時候還不嚴肅起來把話說清楚,司馬天驕回去隨隨便便在他老爹耳朵邊上說上幾句,都沒有他的好果子吃。
“那……本少爺就放心了?!彼抉R天驕盯著白士及的眼睛看了許久,突然露出微笑,客氣道:“來,白樓主,菜都涼了,吃飯!”
氣氛終于緩和,錢友至也松了一口氣,重新提起酒壺往嘴里倒,可仰頭等了半天,壺嘴里才好不容易攢出兩滴酒水流到他嘴里。
錢友至臉一黑,偏偏不敢發(fā)作,只得不舍地含著那兩滴四季佳釀,久久不愿咽下。
后院獸閣其中一間房內(nèi),洪婆婆找到了洪福,他正一個人無聊地坐在椅子上,盯著空空如也的玉盆發(fā)呆。他的身后有一張碩大的床鋪,上面躺著鼾聲如雷的小黑,不省鳥事的大黑以及同樣鼾聲震天的陌生紅裙女子。
沒想到大黑也在,不過相比較而言,最讓洪婆婆吃驚的還是那位女子,不由好奇問道:“福兒,她是誰?”
聽到婆婆的聲音,洪福頓時抬起頭來,開心地將她老人家拉到身旁坐下,解釋道:“她是店里的姐姐?!?p> 再次掃了眼床上女子,妝容打扮看起來確實很像是舞女藝伎,不由更加好奇。
“她為什么會睡在這里?”
如果說是半日閑特意為住在獸閣的獸寵們準備的娛樂項目,那就真的是讓獸寵和客人雙方都有些難以接受了!
擔心婆婆誤會,洪福便把自己出門后在二樓迷路的事情從頭到尾詳細地復述了一遍。
聽完他的解釋,洪婆婆的眼睛微微瞇起,呢喃道:“司馬天驕~”
“福兒,你覺的他這個人怎么樣?”
洪福仔細想了想,贊賞道:“看起來挺正直的一個人,應該不差吧~婆婆你認識他嗎?”
洪婆婆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十年前見過,那時候他與你現(xiàn)在一般大,是個彬彬有禮的少年郎。婆婆對他知之不多,對他的家族卻還算了解?!?p> 洪福不禁來興致,好奇道:“他叫司馬天驕,他的家族應該就是司馬家族嘍,我看他當面訓斥那些個公子哥,就連錢公子都表現(xiàn)的畢恭畢敬,頗為畏懼,他的武道實力是不是很強啊?”
洪婆婆笑著搖頭,解釋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司馬天驕的資質(zhì)很差,不是個習武的料,不僅是他,整個司馬家都沒有一個能拿得出手的嫡系武道高手。司馬家和史家一樣,都不是武道世家?!?p> “那為什么錢公子他們那么怕他?”
洪福有些不太理解。那幾個公子哥雖說實力不怎么樣,但好歹也算個武者。司馬天驕既然是個普通人,司馬家又不出武道高手,怕他作甚?
“你可知大箐的財計是誰?”
財計是掌管箐國財務的大臣,這個洪福知道,但擔任這個職務的人,他還真就不太清楚,洪婆婆沒有詳細提及過,書卷上的介紹也少之又少。不止是財計,大箐所有重臣的信息書卷中都沒有過多的描寫,似乎被刻意掩藏了起來。
不過,既然洪婆婆這么問了,洪福不由猜測道:“難不成……是司馬家的人?”
洪婆婆笑著點頭。
“當今財計司馬忠心正是司馬天驕的父親!”
洪?;腥?,這樣一來,錢友至等人的態(tài)度就不難解釋了。
“福兒,婆婆不反對你與他們打交道,但一定要留個心眼,這些人……都不是省油的燈!”
洪婆婆有些不太放心地叮囑了一句,但她老人家也不想過多干涉,畢竟腳長在他自己的身上,往哪走,走多遠,少年自己說了算,她管不了一輩子。
“知道了,”洪福點頭,隨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往門外看了看,好奇問道:“婆婆,郭大哥呢?”
“他回去了,”見洪福有些失落,不由安慰道:“以后會再見的,到時候,勁量護他周全?!?p> 洪福疑惑,不解道:“郭大哥仇人很多嗎?”
洪婆婆沒有解釋,只是笑道:“以后你便知道了。”
文人風骨需要郭子斌這樣不屑于追名逐利的書生支撐,也需要洪福這樣心念純粹的武夫來守護。郭子斌選擇的這條路不好走,但只要他堅持走下去,一定能走出個無匪無賊無戰(zhàn)亂的太平盛世。
只可惜那樣美好的畫面,她一個糟老太婆是沒機會能看到了。
洪婆婆嘆息一聲,錯開話題,看了眼桌上空空如也的玉盆笑道:“都吃完啦?”
“都給它倆造完了,可真能吃?。 ?p> 望著倒在床上乎乎大睡的兩坨黑,少年又好氣又好笑,大黑自然是他叫下來的,這一路上很少能見到它的身影,估計是頭一次出門,玩得有些嗨了。少年也很少叫喚它,主要是因為上次青鸞的事,洪婆婆不怎么待見,也就沒敢讓它下來找不自在。
本來沒指望能成功叫下來,沒想到只一嗓子,蔚藍如紙的天空就沖出來一個黑點,在頭頂上方盤旋許久,確認洪婆婆不在后才降落到少年身旁,歡快地啄弄他的頭發(fā)。
再之后便和小黑一起快樂分食魚湯去了,期間大小黑為爭奪云魚大打出手,最后大黑搶走了魚肉飛到空中吃個干凈,小黑則占著湯碗舔了個底朝天,只有少年忙著拉架,啥都沒混到,還累得夠嗆!
洪婆婆有些好笑地看了眼洪福,笑容意味深長。
你一個人吃得比它們倆加起來都多,到底是誰能吃?
當然,考慮到洪福的臉面,洪婆婆自然不會把心里話說出來,而是有些詫異地問道:“都被它倆吃了?”
“是的,我好不容易才從它倆嘴里搶了一口給了那位姐姐。”
洪福指了指玫瑰,后者醉醺醺的滿臉通紅,被小黑的尾巴掃到面頰,不由伸手扣了扣,翻了個身,四仰八叉地繼續(xù)“打雷”!
一口就倒很正常,洪婆婆并未在意。但大小黑能吃這么多,著實出乎里她老人家的意料。她原本的想法是讓洪福帶著魚湯下去給小黑嘗個鮮,只是嘗個鮮而已,最后還是得靠洪福把魚湯解決掉,結(jié)果事實與她的想法正好相反。
大黑能吃掉一整條云魚還能理解,作為傳奇生物黑雕的后代,體質(zhì)本就特殊,再能吃都能接受。
可小黑……它又是什么品種?看起來就是一頭普通黑狼,只是體型要龐大了些,似乎是因為吃了玄果的緣故。要是歸功于玄果,小黑在沒吃果子前的胃口也不小,只是總和大胃王洪福一起進食,也就沒覺得稀奇。
現(xiàn)在看來,小黑似乎也不簡單!
“福兒,你和小黑是怎么認識的?”
說到這個,洪福來了興致,把自己當年在猴群單挑雄猴救下小黑崽的英勇事跡繪聲繪色地描述了一遍,講得眉飛色舞,似乎很懷念那段時光。
只是說著說著,他的聲音漸漸小了下來,直至徹底陷入沉默。
猴群沒了!
少年清晰地記得那天猴尸遍野,鮮血染紅瀑布的慘烈畫面。雄猴首領死了,母猴也死了,他永遠都無法忘記幼猴死前那雙恐懼絕望的眼神,而他……什么都做不了!
一只粗糙的手掌為他輕輕抹去眼角晶瑩。洪福抬頭看著婆婆慈祥的面容,心情逐漸平復。洪婆婆什么都沒說,只是輕輕拍打他的后背,眼中盡是滄桑。
無論小黑是什么物種,在洪福眼里,它都是無可替代的存在。只要知道這一點,就足夠了。以后的路,洪婆婆沒有辦法陪他一直走下去,但是小黑可以,大黑也可以。只要有它們在,無論世道如何變化,洪家能不能撐下去,至少……少年都不會孤單。
前提是他體內(nèi)的邪祟必須得先解決掉!
按照小黑對待邪祟的態(tài)度,要是不把它處理掉,日后占了上風甚至徹底取代洪福,有大小黑作為它的左臂右膀,絕對會成為一代邪魔。到那時,邪宗必定會抓住機會強勢崛起,很可能會趁機發(fā)展成能與妖林媲美的第三大邪惡勢力,再想將之徹底清除便再無可能,最多也只能像對待妖物一樣分出一部分疆土將之驅(qū)逐,還要時時刻刻防備著它們的反撲。
越想洪婆婆越覺得洪福體內(nèi)的邪祟是個大麻煩,這次回去,一定要找個機會徹底將之清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