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那么漂亮?跟林語菲比呢?”
看見這句話,胡楊一下樂了。
他確定藏在青衣這個ID背后的就是許依諾。
除了她本人,誰會在意這么無聊的問題?
是個好勝的孩子哪。
胡楊很樂意滿足她的好勝心,可手放上鍵盤,突然就想逗逗她,于是寫道:“你是林語菲粉絲,自帶粉絲濾鏡,縱使天仙下凡,你肯定也覺得林語菲更漂亮?!?p> “我問你呢,你說我……”許依諾對他問東答西的做法很不滿意。
胡楊笑笑沒有回復(fù)。
既然對方不想暴露身份,那他就把她當(dāng)作青衣好了。
至于許依諾隱瞞的原因,胡楊能大致猜到,無非覺得這樣做很有趣。
這也說明,她知道老胡說電影這個up主就是他,不然何必多此一舉,對一個不認(rèn)識的人說謊?
胡楊抱起熱水袋暖手。
他現(xiàn)在反倒不急了。
許依諾才十六歲,打小就跟著小姑練功,沒談過戀愛,也沒多少閱歷,她認(rèn)識的異性,除了不著家的老爹和不著調(diào)的表哥,就是班上那群幼稚又中二的男生,她半點也不喜歡。
本質(zhì)上,她只是個單純的不諳世事的小女生,容易被有趣的、新鮮的、與眾不同的人和事所吸引,她覺得自己“戀愛”了,可說到底,她甚至都不一定懂得什么是愛。
但胡楊不同,他的心理年齡遠(yuǎn)超過許依諾,在社會上摸爬滾打過,也談過兩段無疾而終的感情。
他對這個長在他審美上的女孩有心動,也有沖動,可當(dāng)他稍稍冷靜下來,他會重新審視自己,會考慮得更多。
對待感情,他一向比較慎重。
“她姓許,就叫她許同學(xué)吧。她和你一樣,也是高三學(xué)生,但她成績肯定比你好,藝考全省第一?!?p> 他仍像往常那樣和她聊天,以同樣的態(tài)度和語氣,盡管聊的內(nèi)容有關(guān)于她。
論演技,胡楊并不比許依諾差。
許依諾沒有察覺出異樣,以為自己藏得很好,心里頗有些小得意。
胡楊猜得沒錯,她確實是覺得有趣才選擇這么做。
事實上,從小到大,她做的每一個選擇都是基于此。
她覺得戲曲表演很有趣,所以她選擇學(xué)習(xí)戲曲;她覺得國內(nèi)的生活比國外有趣,所以她選擇留在國內(nèi)讀書;她覺得小眾文化很有趣,所以不嫌麻煩地注冊了B站的賬號。
就連關(guān)注老胡說電影,也是因為這個up主做的視頻很有趣。
后來發(fā)現(xiàn)和他聊天很有趣,于是就三天兩頭“騷擾”他,找他閑聊。
見面之后,發(fā)現(xiàn)他不僅衣品好,長得還有點小帥,她就更感興趣了。
有句話叫:“你覺得他好,是因為你見得太少?!?p> 青春期的少男少女,正處于一個“沒什么見識,但荷爾蒙爆棚”的年齡段,很容易就上頭。
此時的許依諾就很上頭,追問道:“那你對她有什么想法嗎?”
好在胡楊比較冷靜:“有沒有想法也要等她高考完再說,希望她能如愿考進(jìn)她理想的學(xué)校。你也一樣,別熬夜了,快睡覺去,以后超過十點找我聊天,我不會回復(fù)你了啊?!?p> “啊,怎么這樣……”
許依諾不滿地噘嘴。
“下線了,晚安。”
胡楊不給她糾纏的機會,光速下線。
他不急,他才十八,她才十六,來日方長,以后多的是接觸和了解的機會。眼下最重要的是高考,他不希望因為自己的唐突和冒失,令她多年的努力化為泡影。
他分得清主次,更知道怎樣做才是真正的為她好。
……
次日,胡楊早早起床。
在家他從不早起,在別人家作客,終歸要拘謹(jǐn)一些。
“阿姨?!?p> 許文娟比他起得更早,寒暄道:“起來了?怎么不多睡會兒?”
“醒了就起來了?!?p> “不賴床,這是好習(xí)慣,不像溫良,不把刀架到他脖子上,他是不會起床的?!?p> 胡楊笑了起來,問:“叔叔呢?”
“買早餐去了,應(yīng)該快回來了,你先去洗漱吧?!?p> “好嘞?!?p> 胡楊洗漱的時候,聽見外面?zhèn)鱽碓S文娟的叫喊:“溫良!趕緊起床!你同學(xué)都起了,你還要睡多久?”
他暗暗咋舌,許阿姨跟他說話的時候明明那么溫柔,怎么一到兒子,脾氣就這么火爆。
等他洗漱完回到客廳,就見許文娟拎著京劇大刀從溫良房間里出來。
胡楊一下愣在當(dāng)場。
許文娟立刻換上笑臉,溫柔地說:“溫良已經(jīng)起來了?!?p> 那可不得起來嘛!
胡楊心里吐槽,嘴上連連稱是。
害怕.jpg
不多時,就見溫良頂著一頭雞窩,兩眼無神,雙腿麻木地走出房間,顯得弱小又無助。
“挺胸!”
許文娟最見不得兒子含胸駝背,當(dāng)即呵斥。
一旁的胡楊嚇一跳,趕緊挺直脊背,他這輩子都沒這么注重過坐姿。
“媽,你別嚇著我同學(xué)了?!睖亓急г?。
胡楊忙說:“沒有沒有,阿姨從事戲曲表演多年,對形體的要求比較高,這很正常。”
許文娟笑了笑,沒說什么。昨晚吃飯的時候她就發(fā)現(xiàn)了,兒子的這個室友,情商很高,說話做事都很成熟,遠(yuǎn)超同齡人。
等溫良將他那雞窩一般的頭發(fā)打理妥帖,溫爾雅也拎著早餐回來了,還帶回來一束玫瑰花。
許文娟愣了下:“買花干嘛呀?”
“情人節(jié)啊,你忘了?”
“啊……我還真忘了?!?p> 溫爾雅將早餐放餐桌上,把玫瑰花舉到許文娟面前,笑道:“我去店里現(xiàn)摘的,你聞聞,香吧?”
許文娟臉上微熱,在晚輩面前,她從來都是威嚴(yán)的長輩形象,突然把她私下里小女人的一面展露出來,搞得她有些難為情。
但她還是點了點頭:“嗯,香的?!?p> “唉喲,唉喲!”溫良捂著眼睛怪叫,“你倆膩不膩啊,老夫老妻了都?!?p> “我給你一巴掌!”
許文娟作勢欲打,但沒有真打,只是嚇?biāo)幌?,隨后從丈夫手里接過花,進(jìn)廚房插花去了。
她今天心情好,不跟這逆子一般見識。
溫良覺得肉麻,胡楊卻一點兒也不覺得,他只覺得羨慕。
他喜歡溫良父母相處的模式,到了這個年齡,還能保有儀式感和甜蜜的互動,沒有比這更浪漫的愛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