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無傷把柴背回了灶間。金芝的水還沒有舀好。不知剛才做什么去了。
姜浩已經(jīng)過來等著取水。
“雁無傷,我不是故意的,你知道我在家沒有做過,之前在我家也都是你和你哥在做活。不過我可以學?!苯鹬サ钠庾兊暮玫牟荒茉俸?。
雁無傷一度以為她換了魂兒。她這么說無非是在姜浩的面前顯示她的身份高。這又能說明什么呢。
雁無傷沒搭她的話。而是目光投向了姜浩。
姜浩站在一旁不說話。兩個桶放在他的腳邊。
他穿的是草鞋。已經(jīng)很舊了。這身衣衫穿在他身上很合適。已經(jīng)洗干凈的臉,微黑。但五官端正。劍眉顯得很英氣。
“坐凳子上等吧。水燒開還要一些時候?!毖銦o傷對姜浩道。
姜浩楞了一下。隨即說道:“我不累。等等就好?!?p> 雁無傷也不多說。拿過一把水瓢。往鍋里舀水。金芝往后退了兩步。
“你也到一邊等著吧。”
金芝抿了下嘴。“雁無傷你教我好不好?”退到了鍋灶的另一端。
“現(xiàn)在不是時候?!毖銦o傷一邊說,一邊把火引著。用扇子扇了扇。很快著得旺起來。
金芝眨巴著眼睛??粗鴿u漸冒出熱氣的水。兩手在袖中攪著帕子。
雁無傷沒閑工夫看她的表情。認真的注意著灶膛里的火。得小心著添柴。這房屋都是木質(zhì)的。萬一迸出火星子。著了火就糟了。
“讓我來添試下?!苯鹬惲诉^來。
“你確定?”雁無傷蹲著身子問。并沒有抬頭。
“不試試怎么知道?!苯鹬ヂ曇舸罅诵?。
“好?!毖銦o傷站起身。把灶膛口地方讓出來。
金芝看了看,咬咬牙,蹲下身去。
站著不覺得,蹲下她才知道。這里的熱度烤臉。沒一會兒她就覺得臉上像是燒焦了一般。澡堂里噼噼啪啪的響聲?;鹕喾路鹨Z出來。眼看著雁無傷填進去的柴禾要燒完了。她有些發(fā)抖的手,拿起柴往里塞。新柴塞的有些多,呼的一股煙冒了出來。嗆的金芝連連咳嗽。眼睛干澀,忙用手去揉擦。一個沒蹲穩(wěn)當,跌坐在地上。
“你起來吧?!毖銦o傷把柴禾往旁邊推了推。
金芝磨蹭了一會兒才站得起來。一抬頭兩只熊貓眼兒。黑乎乎的。
雁無傷也懶得理。蹲下身把火弄好。
金芝氣悶。在雁無傷做起來那么簡單的活。到她手里這么難。她有那么笨嗎?
不!她天生是富貴命。只有雁無傷那個貧賤的命中人才做這等粗活。
可是,侍神者必須要完成分工才行。她總不能被人說成什么都不會。
姜浩看了眼金芝。便瞧著鍋里的水眼看著滾開了。
他把兩個桶擺好。開始舀水。
“別舀的太滿。小心著挑水?!毖銦o傷見他最多十一二歲。身量并不高。扁擔壓在肩上仿佛都承受不住。開水若是濺出來非燙傷了不可。
“這活算是輕的?!苯坪喍痰馈?p> 雁無傷看著他挑著水桶跚跚地走了。
隨后又舀水燒上一鍋。這次金芝非得堅持動手。到最后總算是不礙手礙腳了。但那張臉更沒法看了。黑一道白一道。直到中午吃飯。公主過來喊他們,才看著金芝的臉納罕。任她端莊高貴的面龐都有了扭曲。
金芝知道后心里氣的不行。她認為雁無傷這就是報復她,讓她出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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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時休息。雁無傷回到房間。同屋的人已然在。
眉如遠山,眼含秋水。小嘴賽櫻桃。好一位難畫難描的女子。她靜靜地坐在床邊。見雁無傷進來。微笑頷首。
雁無傷也禮貌招呼。然后不聲不響的躺倒床上。
人不能享受,享受之后再做活,身子總要適應一下。她此時見到床很親。舒展一下腰身,時辰尚早,還能小憩一會兒。
“姑娘可是侍神者?”那女子亦躺下。輕聲的問了句。
“是的?!毖銦o傷應答。
那女子隔了一會兒又道:“姑娘好福氣?!?p> “過獎?!背诉@么應答,雁無傷不好多話。
那女子也不做聲了。亦不聞半點呼吸。雁無傷以為自己不會睡著,卻沒想到還做了一個夢。
她身在一處懸崖之上。與另一個人對峙。風極大。飛舞的裙衫仿佛要把她帶下萬丈深淵。她極力的想站穩(wěn)。對面那人卻不允。長發(fā)化作利刃直奔她的胸口。她拼命的躲閃。躲過了利刃,整個人向著深淵墜下-----
這時聽到有人叫她,“姑娘,醒醒吧。時辰到了。”
雁無傷忽然睜開眼。那女子絕美的臉近在咫尺。她恍然原來是一場夢。
“你同伴在門外等你?!泵利惖呐佑值?。
“謝謝你?!毖銦o傷起了身。把被子重新疊整齊。
門外來的張顯。她向那女子施了一禮方走出去。
“雁無傷,你可出來了。我來找你說個事?!睆堬@道。
“什么事?”雁無傷和他一起往前走。
“就是程飛鵬的事。他打聽你了。我什么都沒說。你提防著他。尤其晚上在大殿里看香火。他別出什么壞主意。”張顯道。
是什么人,脾氣秉性不是說變就變的。他能裝幾天已經(jīng)很有限了。上次在金家村之后,他們沒再見過。他問她做什么?不禁想起了馬山杏。不知她人在哪里?這個棋子能不能用得上她也不再多想。
“我會小心。你一上午如何?”雁無傷問。
她沒到過大殿看進香的人有多少。神廟的名頭必是香火鼎盛的。尤其是這么特別的日子。她只水就燒了六大鍋。
“香客多的很。我和姜浩在大殿不得閑。他挑了那么多的水,任我怎么說和他換一換,他都不肯。”姜浩道。
“他應該是怕你挑不動?!睆堬@雖是農(nóng)家孩子,但是卻被家里人捧在手心里。他年紀相對小。比她還小了將近一歲。所以農(nóng)活做的并不多。讀書識字之后就更少做了。
張顯聽雁無傷這么說也認為是這個道理。并非是因為搶功勞。
“我沒有嫌棄他。他這次之所以能統(tǒng)計上名字因為遇上了好人。他正幫那家人干活。正好那時有人記名單。把他給報上了?!睆堬@和他一個屋子。不免多問了幾句。
“好人好報。咱們只管做好這幾天的事?!?p> 張顯性格灑脫,自從他明白了雁無傷兄妹的好,但凡有話他肯聽進去。
“半天過去了。三天的時間也快。到時候領(lǐng)了獎賞,我爹說再買幾頭牛。到時候家里的條件能改善改善。我娘很苦。”張顯雖然有時候覺得自己的娘很刻薄,可那還是他的娘。都是窮苦的日子給迫的。
“當娘的都不易。將來你出息了要好好的報答?!毖銦o傷輕嘆了口氣。她前輩子沒得娘護著,這輩子也沒那個福氣。張顯能有娘,她希望他好好地珍惜。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睆堬@忽然想起了雁無傷沒有娘。而且也知道她和雁棟梁不是親兄妹。這么說出來別傷了她的心才好。
雁無傷笑了笑。這孩子很敏感?!皼]關(guān)系。你家得了獎勵買牛。我得了獎勵就用在開鋪子上。”
張顯見雁無傷不介意。又活絡了起來。“雁無傷,你家開鋪子需要伙計不?”
“需要??!”洛義那邊的粥鋪人手差著。
“哦,那能不能幫幫姜浩?他是乞丐,偶爾能靠別人幫工吃一頓飯?!睆堬@的同情心泛濫了。
“這得他本人同意?!毖銦o傷沒有覺得張顯是多管閑事。反正都要請人做工。能幫到姜浩最好不過了。
“你答應啦?”張顯的神情比他自己得到幫助了都要高興。
“怎么會不答應!?”雁無傷眼睛里閃著笑意。
“雁無傷,你可真好!我這就告訴姜浩去。我先走了,你別著急啊!”說完一溜煙兒就跑了。
雁無傷失笑。這小子!
下午的活換成了她和金芝打掃。大殿里需要擦拭的應是佛像,桌案,地面等等。香客眾多。要排隊上香。分批進殿,每一批進去之前他們就要進行清理。徐倩娘吃飯是告訴她程序。
用徐倩娘的話說接觸到香客。形形色色,必是眼花繚亂了。她長那么大沒見過多少外人。如今只得拋下矜持。
她不是大家小姐,也不怕拋頭露面。好時候認真做事就是了。
轉(zhuǎn)過一處屋脊。前面就快都大殿了。她正了正衣衫。沒有不妥之處。這才又邁步前行。
“雁姑娘。是你呀!”一個女子迎面笑著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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