煢煢白兔,東走西顧。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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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梧宮的院子里有棵棠梨樹,嫣然說那是前朝皇后在世時(shí)親手種下的。
棠梨棠梨,那個(gè)孩子乳名也叫棠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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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平十三年的元宵節(jié),嫣然非要拉著我與阿延去聽她那個(gè)二表姐彈鳳首琵琶,不開心。她那個(gè)二表姐,人挺標(biāo)致的,也聰明能干,嫁誰不行,為什么總是想著要嫁入皇家?
我不喜歡。
可我還是去了,能不去嗎?不去嫣然能在我耳朵邊叨叨一整天,這我可招架不住。
我叫云曙,是云啟朝的太子,目前也是唯一的皇子。因?yàn)樯矸莸奶厥庑?,所以我那個(gè)狗頭軍師陳嫣然一再同我強(qiáng)調(diào),出門在外,始終要低調(diào)低調(diào)再低調(diào),還為我取了個(gè)化名,阿旭。
可惜本太子器宇軒昂,風(fēng)姿卓越,往人群里一站,人群也能不約而同地為本殿下讓出一條道來,終究是無法低調(diào)。
正如現(xiàn)下,一位十二三的小姑娘正含情脈脈地望著本太子,怕是被本太子的皮相所迷惑了吧。
小姑娘囁嚅了兩下,仿佛是鼓起了勇氣,輕聲說道:“大哥哥,你踩到我的銀票了,可以還給我嗎?”
……
撿起來一看,五十兩的銀票,這小姑娘還挺有錢。
“你一個(gè)小姑娘哪來這么多錢,我不信,我要上交官府?!?p> “真的是我的,我剛剛掙的?!?p> 小姑娘急了,跳起來就要搶。
“做什么才能掙這么多,這錢怕不是你偷來的?”
“不是的,這是我給人彈琵琶掙的,真的是我自己掙的!”
“那你說你叫什么名字,從哪來的,給誰彈琵琶能掙這么多?!?p> 小姑娘漲紅了臉,依舊是輕聲:“我叫溫意,溫柔小意的溫意。我就是能掙這么多,我彈的是鳳首琵琶,你才不懂呢。”
她說我不懂,我卻心中了然,便將銀票折好了塞到她的手里,說到:“溫意?瘟疫?這名字聽著可不大吉利哦!”
她不理會我,自顧自收好錢,便紅著臉跑開了,不一會就見不著人影了,甚是可愛。
我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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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共有兩個(gè)暗衛(wèi),一個(gè)叫阿延,一個(gè)叫嫣然。前者替我出生入死,后者替我打探八方消息外加出生入死。
所以這次嫣然摸黑進(jìn)東宮,除了給我講最近半個(gè)月京城里的一些大小事外,又抱怨了一遍她拿一份俸祿卻做兩份工這事。
我身為太子,缺這點(diǎn)養(yǎng)她的錢嗎?當(dāng)即許諾了她雙倍俸祿。
她笑得嘴都合不攏了,調(diào)整了好一會才樂呵呵地說道:“既然太子殿下如此大方,那嫣然就告訴您一個(gè)好消息?!?p> 她頓了頓繼續(xù)說道:“部署在城南的人前幾日遇見了一個(gè)小手臂上刻著順字的小姑娘,我特意去看過了,小姑娘是萬花樓里的姑娘,今年十四,年紀(jì)也符合,叫作溫意?!?p> 溫意,原來是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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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名喚阿旭,家中有點(diǎn)小錢,愿意為你贖身,你,”我頓了頓,“愿意跟我走嗎?離開那種地方?!?p> 小姑娘疑惑得看著我,“就因?yàn)槲覔屃四銈€(gè)糖葫蘆?”
我搖搖頭解釋:“我不愛吃這玩意,你吃吧?!?p> 她咬了一口手里的糖葫蘆,而后眨巴著眼看我,嘴里含糊不清地說著:“我先付錢的,糖葫蘆就是我買下的,你這人怎么說的像是你讓給我的一樣。還有啊,萬花樓這么就是那種地方了,姐姐們對我都很好,我在家里很開心,我才不想離開呢!”
我咬咬牙,狠心道:“那糖葫蘆還我,明明是我先拿到的?!?p> “我先付錢的!”
“我先拿到的!”
今天我突然覺得,這小姑娘好像比元宵節(jié)那天更可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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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初帶意兒去城外騎馬了,初九帶意兒去看了榮國公府娶新娘子,十一日陪著意兒在湖邊散心順帶幫助了一對賣身葬父的小姐妹,十五日在和意兒游湖的時(shí)候不慎掉下了船,躲在另一艘船上默默關(guān)注著的阿延拼了老命才把不通水性的我救了上來。
阿延累的半死,穿著粗氣:“旭,旭公子以后出門莫要再為了擺闊,往身上強(qiáng)塞那么多銀子了。快把阿延累死了”
意兒也嚇得不輕,回去便病倒了,半個(gè)月沒再出門。由于我的銀子全掉湖里了,我也半個(gè)月沒再出門。
半個(gè)月不出門,我都沒急,嫣然急了,她說我要是不按小說情節(jié)走,跟她二表姐相識相知相愛,她就再也回不去她的那個(gè)時(shí)代了。
誰管她啊,真是的,她回不去才好呢,她要是回去了她的時(shí)代,阿延可這么辦啊,豈不是還沒來得及吐露心聲就失去心中摯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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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兒愿意跟我在一起了,我在城北買了座宅子,那里就是我們的家了,真好。
有時(shí)在私底下,我也會喚她棠梨,她傻乎乎的樣子,真可愛。
可惜我太忙了,不能總陪著她,西北戰(zhàn)事吃緊,朝內(nèi)局勢也動蕩不安,父親也需要我。
不過沒關(guān)系。
我的棠梨花呀,我們來日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