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七點五十三分，榮城新北區(qū)一出租小屋。
老舊的空調如佝僂的老人，氣喘吁吁地送出熱氣，屋內微暖。
手機的鬧鐘響起，公雞的激昂打鳴聲傳出，聲聲入耳。沉沉的夢被突然吵醒，有些不耐煩，向陸小北發(fā)出抱怨。
陸小北從被窩里伸出一只手，在手機的屏幕上胡亂按一通，公雞的叫聲戛然而止。
過了十分鐘，手機的鬧鐘又響了。這回，陸小北并沒有急著去關鬧鐘，而是側翻了一下身體，把頭偏向手機的相反方向。在這寒冷的冬季，起床上班前的睡意最深刻，最讓人難以割舍，溫暖席卷身心，思想對抗著被窩外的冷。
“再不起床就要遲到了！”這句話在腦?？M繞。
幾分鐘后，陸小北懶散的從床上爬起，穿衣、洗漱。
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陸小北內心有些討厭，甚至有些厭惡。他對自己的長相不滿意，對當下的生活不滿意。陸小北身高在一米六九左右，長相普普通通，身材還算精干。在他看來，普通的長相限制了他的“桃花運”，限制了異性對他的想象。匆匆刮了胡須，他向公司進發(fā)。胡渣還留了一截，沒被刮干凈。
陸小北供職的合眾集團公司是一家涉及建筑、餐飲、娛樂等行業(yè)的綜合性集團公司，有近百家子公司。陸小北在集團公司總部上班，是個小文員。
陸小北的住所離公司很近。像往常一樣，陸小北步行上班。稀疏的小雪并沒有戰(zhàn)勝地表的溫度，落到地面就融化了，順著道路的縫隙滲入泥土。
剛下人行天橋，陸小北被一老人攔住去路。陸小北因擔心對方是碰瓷的，本能的向后移動，與老人拉開一段距離。
陸小北注意到老人有著與年齡不相符的一頭黑發(fā)，穿著打扮還算工整。老人不像壞人啊，陸小北簡單打量后就準備離開。
老人站在前面，并沒有讓開道的意思。他對陸小北說：“小伙子，我看你印堂發(fā)黑，今天與人必有口舌之爭！不如，讓老夫給你算算？避兇去禍?！?p> “不用！”陸小北斬釘截鐵地說。
“江湖算命，多半是騙錢的。這點小伎倆還能騙過我？”陸小北想。這年頭，騙子都當老板了，騙子團隊專業(yè)化、組織化，陸小北必須時刻提防著。
“小伙子，別不信啊！今天，你甚至有可能有牢獄之災。不妨讓老夫幫幫你。”
“靠！現(xiàn)在騙錢的人都這么直接嗎？幸好他沒有說我天資聰慧、骨骼清奇，是個百年一遇的練武奇才?！标懶”毕?。星爺喜劇電影的畫面隨之出現(xiàn)在腦海。
陸小北忙于上班，也不想與老人有過多糾纏，便說道：“謝謝，不用。我趕著去上班。下次、下次?！?p> 說完，也不待老人回話，陸小北徑自從老人身邊走過，馬不停蹄地趕往公司。老人靜靜地看著陸小北走遠，一聲嘆息。
走到公司樓下，陸小北注意到公司大樓下有五輛閃著警燈的警車，大門處有兩名警察在交談，他們手里夾著香煙。但他似乎并不好奇，步伐如常，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從警察身邊路過的時候，陸小北甚至都沒有看他們，眼睛的余光一掃而過，徑直走入了大樓，打卡、乘電梯、與相識的同事打招呼，一氣呵成。
電梯停在了18樓，陸小北從電梯出來，走到自己的辦公室門前。大門緊閉，陸小北有些詫異：“今天，平日里早到的同事怎么都這個時間點了還沒有來？”他拉開手提包的拉鏈，從里面摸索出門禁卡，刷卡打開辦公室的門。
門一打開，陸小北就看見四名同事正在工位前面的檔案柜邊上竊竊私語。他們見陸小北開門進來，暫時停止了閑聊。胡雪兒示意陸小北帶上門。陸小北感覺他們都怪怪的，有些神秘。
剛關上門，陸小北還沒有往里面走幾步。胡雪兒就一把抓住陸小北的胳膊，把他拽到自己的身邊，神神秘秘地低聲問：“小北，你看見樓下的警車了嗎？”
陸小北簡潔的回答：“看見了，怎么？”
胡雪兒鄭重其事地說：“我們公司發(fā)生了一起命案！就在昨晚?！?p> “命案？”陸小北驚訝地發(fā)出聲音，“雪姐，你是不是搞錯了。我們公司怎么可能有命案！”
胡雪兒接著說：“就是命案。我剛剛聽辦公室的同事說的。絕對準確，你雪姐什么時候騙過你！”
陸小北問：“是哪個死了？”
張勁風插話道：“張成輝，就是那個十惡不赦的張成輝。媽了個巴子的，這老家伙終于死了?！?p> 說完這話，張勁風臉上絲毫沒有出現(xiàn)對死者的同情，反而有種釋然和些許欣喜。
陸小北表情嚴肅地說：“可不能亂說。雖然這個人已經壞到了根子上，但如果他真的死了，這個時候，時間很敏感，我們還是不能亂說。”
張勁風正氣凜然地回道：“怕錘子！這么壞的人，老天自會收他......”
“打??！”胡雪兒適時的制止了張勁風，“小北說的有道理，在外面，你可不能胡說。我們內部說的話，只能我們幾個人知道。”
“雪姐說的對。禍從口出！今晚上，大家有空嗎？我請吃飯?！绷颊f。
“這個可以有?！睆垊棚L高興地回應。
“吃什么？”吳詩語問。對于吃美食，她是認真的。
“對了，你們還聽到其他什么傳聞沒有？說來聽聽?！标懶”比粲腥魺o地問。
胡雪兒回答：“據(jù)說，張成輝死狀相當凄慘，赤身裸體死在了自己的辦公室，身上被插了許多刀?！?p> 陸小北又問：“那警方怎么說？”
“你問這個問題超綱了??！警方的事情，我們怎么知道呢？”
“不好意思！這個問題問的有點唐突了。晚上，我有其他安排。要不，今天中午我們去外面吃，我請客?！闭f完這句話，陸小北朝自己的辦公桌走去。他不再搭話，只是一邊做著自己的事情一邊聽著。泡了一杯紅茶后，他端著杯子坐到自己的工位，把杯子放在辦公桌的右手邊，靠近臺歷的地方，然而按下筆記本電腦的開關，繼續(xù)昨天沒有做完的工作。
臨近中午，兩名警察出現(xiàn)在陸小北辦公室的門口。他們問：“陸小北在嗎？”
“在?！标懶”逼鹕恚蜷T口移動。
警察走進屋內。其中一人說道：“有人實名舉報你和張成輝的命案有關。請你和我們回去，協(xié)助調查?！?p> 柳眉、張勁風和吳詩語圍了上來。
“我嗎？怎么可能？是哪個舉報的呢？”陸小北心一緊，臉色沉重。
“你們是不是搞錯了？”吳詩語沖了上來，擋在陸小北身前。
“我們也只是例行詢問。”
“好吧。我和你們走?！闭f完，陸小北把吳詩語拉到一邊，隨警察向門外走去。
“小北。”吳詩語語帶哽咽。
“沒事。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p> 臨出門時，陸小北回頭對張勁風說：“風哥，把情況告訴蘇總?！?p> “放心。”
陸小北又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張勁風，而后出門。
房間里，柳眉、張勁風、吳詩語情緒一時間難以平復。張勁風去隔壁辦公室找了幾次部門總經理蘇莫。蘇莫都不在。
胡雪兒回辦公室后，柳眉將情況告知了她。四人沒有見到蘇莫，就像沒了主心骨，內心忐忑！
命案現(xiàn)場的搜證工作已臨近結束，林晚夕向宋憲報告了一個新情況，“宋隊，剛剛民警打來電話，說他們帶回去了一個被舉報的嫌疑人?！?p> “一有舉報就抓人嗎？”
“對方說是實名舉報?！?p> “這個案子的？他們把人帶走了？”
“是的。說是怕人跑了，他們先抓住再說?！?p> “嗯。我知道了。我們先結束現(xiàn)場的工作。”宋憲對這種一聽舉報就毫無根據(jù)的抓人十分反感。
闌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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