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
周澤瞇起眼睛沖王伊一點了點頭，把在這里遇到王伊一應(yīng)該有的意外，禮貌，生疏，表現(xiàn)的淋漓盡致。
這是他們除王伊一黑臉那次外，第二次在公開場合碰面。
第一次碰面是在王伊一剛回國那陣，經(jīng)紀(jì)人晴姐告訴她楊導(dǎo)的生日宴會有邀請她出席。
楊導(dǎo)是王伊一五年前因為意外沒能出演的那部電影的導(dǎo)演，五年來偶有聯(lián)系，但并無合作，所以她接到邀請的時候，十分受寵若驚。
王伊一是極念舊情的人，別人對她的好，她一定會牢記在心，難為楊導(dǎo)還記得她，這次她說什么都是要去的。
楊導(dǎo)德藝雙馨，卻向來低調(diào)，所以能受邀參加楊導(dǎo)六十大壽生日宴會的人，一定都是一些跟他合作過的交好的演員，導(dǎo)演后輩等等，這些人在圈里都是舉足輕重的存在。
當(dāng)然，晴姐有私心，一方面是為了告訴眾人，王伊一回來了；另一方面也打破了外界口中王伊一當(dāng)年罷演電影得罪了楊導(dǎo)的傳聞，以此證明他們私交還不錯。
她跟周澤就是在那種情況下見面的。
王伊一并沒想到自己會在這里遇到周澤，周澤同理。
這是他們從機(jī)場一別后，五年來的第一次見面。
晴姐跟在王伊一身后側(cè)，她甚至比本人還緊張，不停的囑咐她一會兒該注意點什么，有哪幾個人是必須要記住的，王伊一配合的點頭答應(yīng)。
猝不及防的，便撞上了迎面走來的周澤和他的團(tuán)隊，陸斌跟在他后面，也在這時候順著周澤的視線望過去，看到王伊一，停下了嘴邊的喋喋不休......
兩邊的前進(jìn)方向，剛好是朝著同一扇門。
他倆是在場所有人中，第一個看到對方的，其他人在后面被迫停下來后，看到對面的人，知道內(nèi)幕的，內(nèi)心無一不是一千頭草泥馬奔騰而過。
“臥槽，這怎么都能碰上？”
“沒說周澤會來啊?！?p> “沒聽說王伊一來啊?！?p> “這可咋辦啊......”
還有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的，紛紛對視一眼，“這是什么情況？”
“我也不知道啊。”
王伊一臉上的笑還沒來得及收回，就這樣僵在臉上，比哭還難看。
周澤也沒好到哪里去，在大夏天的清涼室內(nèi)，手心的汗在看到王伊一的那一瞬間，便不受控制地冒出來。
空氣似乎在一刻靜止了，他倆在空中遙遙相望，周圍人來人往，他們忽略了周遭所有的一切，眼里只剩下了彼此。
如果說，此時此刻是在片場，他們扮演的是一對久別重逢的昔日情侶，那么他們這演技，一定可以拿獎了。
這一瞬間被某種東西放大，拉扯得無限長，不知道過了多久，最后還是陸斌怕引發(fā)騷動，急中生智，伸了伸手，對對面的人道：“女士優(yōu)先?！?p> 晴姐扯了扯嘴角，也沒客氣，擁著王伊一入場。
......
周澤到現(xiàn)在還清楚的記得那一瞬間，全身的血液翻涌至頭頂，五臟六腑都在叫囂著沖上前去。
可惜他并沒有這么做，大概是王伊一扭頭就走的決絕讓他從僅存的幻想中抽離出來。
總之，那天他連楊導(dǎo)的面都沒見到，便原路返回。
......
這一幕在他們身上重現(xiàn)，過去了三年多。
成長了嗎？成長了。
成熟了嗎？不見得。
哪怕后來和好以后，他們也是聚少離多，至少在王伊一把他氣到跳腳之前，每次再見面，周澤還是會有眼前一亮的感覺，即使這并不妨礙片刻之后又吵翻了天。
......
“你們兩個也好久沒見了吧”，制片人好像故意不記得那天在電影節(jié)后臺的“寒暄”了，肥胖的身軀橫亙在他們兩人中間，左看右看，最后對王伊一略加指責(zé)：“上次周總請客，伊一也不在。”
王伊一尷尬的笑笑，一只手搭在另一條胳膊的胳膊肘上，當(dāng)著另一個當(dāng)事人的面，臉不紅心不跳：“上次確實是有點其他的事兒?！?p> 周澤隱隱看她一眼，心里默默吐槽：是不是我還能給你當(dāng)個證人，嘴上卻只能幫著說：“上次確實約的有點突然?！?p> 制片人搖頭表示沒關(guān)系，話語中透露著一絲期待，王伊一看到這一變化，瞬間對制片人接下來要說的話稍有戒備。
果然如此，張總搓著雙手，滿臉堆笑，聲音洪亮：“兩位也是老相識了，下部戲有沒有興趣合作一下？”
王伊一變了變臉色，想也沒想就想直接拒絕，卻被身旁的人攬過了話頭，他說：“真是不巧了，下部戲這幾天剛定下來?！?p> “我知道我知道”，張總迫不及待的打斷，“時間不是問題，我們可以等?！?p> “工作方面的事都是團(tuán)隊在籌備，我一般不好插手”，周澤慢條斯理說著話，卻不著痕跡地轉(zhuǎn)移了話題，“不過在進(jìn)組前，我還有一個紀(jì)錄片要拍，不知道張總會不會感興趣？”
那個紀(jì)錄片，張總有聽說過，官方出品，質(zhì)量和口碑一定有保障。
兩相比較，相比其他的不確定因素，孰輕孰重，張總心里很快做出決定，“有啊，當(dāng)然有！”
“那太好了！”，周澤對于張總會做出的選擇，早就胸有成竹，說話間，他已經(jīng)穿上外套，抖了抖毛衣上并不存在的酒漬，一臉為難：“張總，那今天，就到這里？您看我這衣服......”
“好好好”，張總一路恭恭敬敬地把周澤送出門外：“等您的消息啊?！?p> 休息室的門，從里面被打開，陸斌守在門邊，手里還提著一袋衣服，見他們突然出來，不由往后退了一步。
還有與他互相不對付的晴姐，保持安全距離似的站在幾步之遙以外。
王伊一站在原地正苦惱著該怎么脫身，看見晴姐，就像看見了救命稻草一樣，她提起長裙，也不管腳下的高跟鞋有多高，三步并作兩步往門外走去：“晴姐。”
王伊一被她強(qiáng)留在這里這么久，早已待不下去，晴姐會意，摟過王伊一：“那張總，你們慢慢聊，我們先走了?！?p> 張總已經(jīng)退而求其次在周澤那里拿下了成形的項目，大方放行。
卻仍激動難掩的想要再跟周澤和陸斌多說幾句。
周澤卻說：“張總，留步吧，改天我讓他們把具體的資料給您發(fā)過來?！?p> “哎，好好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