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豁出名節(jié)
“她看不上這些東西的?!?p> 還沒等金姚出聲,韓愈突然來了這么一句。
金姚咬咬牙,看著高大的男人在自己對面坐下,兀自提起茶壺給自己倒了杯水,慢慢喝著。
她冷哼一聲,轉(zhuǎn)頭伸手將金老四遞過來的銀簪拿到自己手上,把玩似的轉(zhuǎn)了轉(zhuǎn):“誰說我看不上的?銀飾可是好東西。哪有人不喜歡好東西的?”
金老四和金老三算是瞄出這兩人有些不太對勁來了。
不過,他們兩個也才只見過一次,怎么會搞得這么針鋒相對呢?
兩兄弟相視一眼后,金老四笑笑說:“丫頭,別這么和韓兄弟說話,論輩分,你得叫他一聲叔叔。”
“……”金姚一口水差點噴出來,哽了哽后,她翻了個白眼,“四叔,你這是讓人賣了還幫人數(shù)錢呢。人家韓公子這氣質(zhì)一看就與眾不同,怎么可能拿真拿你和我爹當(dāng)兄弟呢?”
“為什么不可能?”韓愈手指輕輕叩著木板桌面,一瞬不瞬盯著金姚的眼,“海內(nèi)存知己天涯若比鄰,我四哥當(dāng)朋友,看中的又不是門戶?!?p> 金姚嗤聲,懶得和韓愈兩個多廢話,反正這人神神秘秘的,無論做什么都應(yīng)該會留兩手,這是她前世積累下來的看人經(jīng)驗。
此人,哦,不,此男,是個危險人物。
金老四入獄說不定就是因他而起,這樣的人不能長期和他混在一起,否則一定禍不單行。
金老三見金姚又開始犯倔脾氣,輕咳了一聲,出聲緩解尷尬:“老四,你快和我說說,這次你們兩個是怎么出來的?出來的時候怎么還換了這么一身行頭?!?p> 一旁別開臉的金姚默默豎起耳毛。
金老四與韓愈相視了一眼,見對方并不避諱,便解釋道:“其實我也說不清到底怎么一回事,昨天晚上的時候好我們兩個正在牢房里……”
昨晚上,金老四和韓愈正在牢房里吃著東西,衙役突然走進來,說是要帶走韓愈。
悶頭吃飯的金老四見情形不妙,以為是衙門要對他們處以極刑了,便拽著韓愈的手,問衙役:“你們該不會要對韓兄弟用刑吧?”
衙役聞言,沒好氣道:“不是,是我們老爺有些話想和這位兄弟談?wù)??!?p> 金老四還想說什么,這時,韓愈勸說道:“我去去就回,你等我回來就行。”
隨后,衙役順利將韓愈帶走。
再之后,金老四就這么在牢里焦灼萬分地等著,等了大約有一個時辰左右,牢房的門重新被打開,這一次,衙役說要帶他離開,并且態(tài)度還和和氣氣的。
金老四心中犯嘀咕,以為是縣令要悄悄處決他們,但誰知,衙役居然帶著他去沐浴更衣了。
更衣之后,換上衙役給他準備的新衣服,金老四跟著衙役來到縣衙的后院。
讓金老四沒想到的是,韓愈也在后院,不但和他一樣沐浴更衣梳洗過,并且他和縣令兩人還一直在舉杯暢飲,聊得不甚愉快。
這是怎么回事?
抱著滿腔疑惑,金老四走上前,給縣令拱手行了一禮。
縣令見狀,連忙起身:“金兄弟不必這樣,來,快坐下?!?p> 金老四看韓愈一眼,坐在了他旁邊。
“……后來的事情就是我們和縣令兩人喝了一整個晚上,然后第二天,他就給我們兩人給放了?!?p> 金老四絮絮叨叨說了半天,最終還是沒弄明白縣令到底為什么會放了自己和韓愈。
金姚聽得頭疼。她轉(zhuǎn)眸掃一眼韓愈,發(fā)現(xiàn)對方居然還在直勾勾盯著自己,頓時不悅道:“我臉上長草了?你一直盯著我看?”
“那倒沒有。”韓愈仰頭灌下一口水,然后放下茶杯,淡淡一笑,“我暫且可能要在水溝子村待上一段時間,三哥四哥要是不嫌麻煩的話……”
“不,很麻煩?!苯鹨χ理n愈后邊要說什么,立刻出聲打斷他,“我們家里的兩個男人都是我的親人也就罷了,你一個和我年齡看起來相差無幾的人,在我家里進進出出,傳出去,我名聲豈不是要壞了?”
韓愈:“……”
這倒是他從未考慮過的。
的確,金姚說得有道理。
金老四和金老三相視一眼,也覺得這樣似乎不太妥當(dāng)。
遲滯一瞬后,就聽韓愈又說:“我們回來的時候聽說你和你父親被趕到山上去了是嗎?”
金姚悶悶‘嗯’了聲,言辭不善:“怎么?”
“我可以上山去住?!?p> 韓愈勾了勾唇,眸底泛著金姚最討厭的老奸巨猾。
“好。”
“不行?。 ?p> 金老三和金老四剛覺得可以,金姚就立刻否決。
金老三不解,擺出長輩一般的訓(xùn)斥態(tài)度:“姚姚,人家韓公子在這一路上沒少幫你四叔,你再怎么樣也不該擺出這幅樣子對人家?!?p> “我……”金姚咬咬牙,沉了口氣,耐著心和金老三解釋,“爹,我之前和你說的事情你又忘了不是?我要在山上種藥的。要是遇到什么刮風(fēng)下雨天氣,我可能也要在山上臨時落腳的?!?p>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苯鹄纤氖莻€耿直人,可見不得自家兄弟在侄女這兒碰壁。他叉著腰,惱怒道,“那你說到底怎么辦?總不能讓韓兄弟搬出去住吧?他已經(jīng)沒有家人了?!?p> 金姚:“……”
沒有家人?那就是無家可歸嘍。這說得好像自己多么殘忍似的。
可是,他怎么可能無家可歸呢?明顯之前縣衙的事情就是縣令看在韓愈的面子上才放了他們,這個人的身份實在是太可疑了。
頓了頓,金姚一手托腮,看向韓愈:“你一定要住在我家?”
韓愈沒說話。
這話他沒法回答。
說一定吧,顯得自己好像多么死皮賴臉。
說不行吧,他出去了又會被那些人重新盯上,做任何事情都不能自由自在。
金老四看看韓愈,又看看金姚。
金老三唉聲嘆氣,一時拿不準主意該怎么辦才好。
過了好一會兒,金姚歇了口氣,點點頭:“行吧,反正我這輩子也不打算要嫁人。你愿意在我家住多久就行。”
這是等于為了韓愈她將自己的名節(jié)徹底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