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該不該坦白
本來他以為關(guān)外的女子已經(jīng)夠張揚(yáng)跋扈的,但關(guān)外女子即使再跋扈,也不會不把別人的話當(dāng)回事。
偏偏這個金姚,就是那么喜歡和人對著干。
罷了,反正她和他也沒什么關(guān)系,他操心這么多做什么?
回到金家吃完飯,韓愈回到自己的院子,臨進(jìn)屋時,他又下意識望了眼金姚之前總是打坐的位置,頓了頓,轉(zhuǎn)身坐到了院子里的石桌上。
他身上的毒傷至今未愈,除了那個人手里的解藥以外,恐怕沒人能治好自己的毒傷。
可是,金姚上次救顧承安的事讓他心中的這個認(rèn)知開始有些動搖了。
一直以來,他都以為自己會這么一輩子被那個人控制在手里,畢竟他這一路走來,很多大夫都對自己的傷情束手無策,所以他也就沒再抱什么希望。
如果金姚真的能救自己的話……
不,不行,金老四于自己有過救命之恩,要是被那個人知道自己身上的毒被解了的話,恐怕金家一家人也會被那個人盯上。
他不愿意因為自己的事情而讓他人遭受無妄之災(zāi)。
可是,不試一試又怎么能知道將來怎么樣呢?
一向殺伐決斷的韓愈此刻陷入萬分糾結(jié)當(dāng)中。
過了會兒,墻那頭的金姚從房間里走出,像往常一樣抬頭望一眼月光,然后在院子里的石桌子上坐下。
“你……”金姚想了想,還是開口,“你真的不用我?guī)湍憧纯???p> 韓愈抿了抿唇,不說話。
“……”金姚心底腹誹。
居然這么傲嬌?有什么難言之隱嗎?
“我還是第一次見你這種人,別人好心幫你看病都不行?!?p> 金姚嘆了口氣,無語望天,“我剛問過四叔了,他遇見你的時候你身上就帶著傷,本來你時不時總要發(fā)作一次,但最近這段時間,你身體好像還不錯,該不會是遇到什么貴人,所以不相信我的醫(yī)術(shù)吧?”
貴人沒有,只是那個人會每隔半個月叫宿州城成衣鋪的老板賈三給自己送一份解藥罷了。
距離下一次給解藥的時間還剩下不到三天,韓愈攥了攥拳心,決定放緩自己的語氣:“沒有,你的醫(yī)術(shù)我不曾懷疑。我只是覺得,沒有什么必要治了,反正也不影響日常生活。”
金姚狐疑地看著韓愈。
他又不是揭不開鍋,銀子絕對夠使喚,怎么會對自己的身體這么漠視呢?
“那好吧。”金姚也不強(qiáng)迫韓愈,“不過,看在你最近一直在保護(hù)我的份上,你要是什么時候需要幫忙了,隨時都可以找我。千萬不要覺得不好意思。”
“……”韓愈耳根紅了紅,沒吭聲。
金姚覺得這人有點意思。身上的秘密看上去特別多,但為人又好像挺正直,她爹說讓他保護(hù)自己,他還真就照做了。
他看上去年紀(jì)和自己差不多,上次聽她四叔說他家里就只剩下個哥哥了。
他家里人難道不會擔(dān)心嗎?
“喂,你家里人知道你受傷的事嗎?”
金姚朝打坐的韓愈扔過去一塊石頭。
石頭被韓愈伸手穩(wěn)穩(wěn)接住,他撐開眼皮,淡淡道:“知道。我身上的傷就是因他而起。”
金姚:“……”
親兄弟自相殘殺?
也是了,這種事情她前世也經(jīng)歷過。
莫名的,金姚看著韓愈的眼神不由得多了幾分同情。
韓愈蹙眉,被金姚盯得渾身發(fā)毛:“你這是什么表情?是在同情我嗎?”
金姚輕咳兩聲,笑瞇瞇道:“難道不可以?”
“……”韓愈抖抖身上的雞皮疙瘩,立刻竄回屋去了。
金姚大笑不已。
沒想到一向冰冷的韓愈還有這么好玩的一面。
時間又過去幾天,這天,金姚感覺自己精神氣不錯,決定實踐前幾天的計劃,去宿州街上擺攤看病,暫時不收取一文錢。
和金老三說起這個計劃的時候,家里的三個男人都是錯愕不已。
金姚笑著解釋自己是為了向菩薩還愿,畢竟菩薩給了自己這么多本領(lǐng),自己也應(yīng)當(dāng)多多積德行善,才能報答菩薩的恩情。
這一說法立刻說服了金老三和金老四,兩人對金姚的決定非常贊賞。
只有韓愈玩味地看著金姚,知道她打的可不是什么積德行善的主意。
她明明就是為了以這種方式給自己將來開醫(yī)館做宣傳。
“小狐貍一個?!表n愈自告奮勇,照舊還是當(dāng)著金姚的貼身護(hù)衛(wèi),路上,他沒好氣地揶揄金姚,“直接和你爹說實話不好嗎?你爹又不是不能理解你?!?p> 金姚嘁了一聲,給自己貼好女扮男裝時用的胡子:“我說的怎么就不是實話了?我這么做既對我做生意有好處,又可以積德行善,我只不過和我爹說了一半罷了。有什么不對的?我爹喜歡聽什么我就說什么?!?p> “鬼靈精。”
韓愈失笑著搖搖頭。
來到宿州城,金姚讓韓愈將馬車停到一邊,特意挑了個普通農(nóng)戶常路過的街道擺起了攤位。
這里距離城中心還有一段距離,來往的經(jīng)常是一些去市集中擺攤的小商販和小農(nóng)戶,都是普通平頭老百姓。
太陽當(dāng)紅照,曬得有些厲害,所幸金姚早有準(zhǔn)備,自己動手做了把很大的太陽傘,支在了自己的攤位旁。
“為什么在這種地方出攤?”
韓愈站在金姚身邊,不是很明白金姚此舉。
想要做生意,她首先應(yīng)該將目標(biāo)定在那些達(dá)官貴人的身上才對,這也是顧家一直以來做生意的目標(biāo)。怎么這個女人居然反其道而行?
“這就是你們這種小資階級的人不懂啦?!苯鹨位文X袋,“勞動階級才是我的目標(biāo)。這些百姓別看平時賺得不多,可是不代表他們就渺小得像螻蟻一般,不被人重視,所謂人多力量大,百姓的聲音越來越大,你還怕那些達(dá)官貴人不會來找我嗎?”
“你這是在走彎路。”韓愈搖搖頭,并不同意金姚的說法,“不過話說回來,勞動階級又是什么東西?你這都是跟哪兒學(xué)的詞?”
“隨口瞎說的?!苯鹨Π醉n愈一眼,伸手將攤位的標(biāo)語立好,“好好做你的御前帶刀侍衛(wèi)算了,瞎提什么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