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西賭氣走在前面,但她明顯能感覺到,盛子譽在后面跟著她。
換做之前,她或許會出言逗趣兩句,但此時,她只恨自己為什么不會飛。
喬西越想越氣,她不再悶頭前進,她猛地停下腳步,扭頭看向身后??粗瑯油O履_步的盛子譽,喬西胸悶難忍:“你不喜歡我就別跟著我。”
話落,不等對方回應,她加快腳步,完全不理身后的男人。
此時,頓在原地的盛子譽真正陷入了猶豫。繼續(xù)跟著,她會誤會。不跟,他又怕出什么事。簡單考慮了幾秒,他拿出手機給她發(fā)了條微信。
……
一個人走了幾分鐘,喬西不想再走了。掏出手機,她想叫個車。
剛解鎖,手機上方就彈出一條微信,來自盛子譽。
【晚上危險,我就送你回家,你別誤會?!?p> 喬西:……
這個死直男!
最后四個字大可不必!
她沒沉默,她也回了一條:【不需要,謝謝?!?p> 發(fā)完,喬西沒有在手機上訂車,她招臂擺了擺手,叫停一輛出租車。
開車門離開,一切不過是幾秒鐘的時間。
望著遠去的車影,盛子譽心中燃起一股莫名的煩躁。仰頭呼出一口濁氣,難以自控的情緒在夜色中漸漸隨著時間銷聲匿跡。
他沒再往上貼,轉(zhuǎn)頭往學校走。
……
晚上九點,盛子譽推開宿舍的門。
“喲,譽哥送嫂子回家啦?”靳北吹著口哨,一臉曖昧。
隨之,對床的胖胖舍友顧旭嘖了一聲:“我們還以為你今晚不回來了,看來譽哥還是不行啊?!?p> 舍友們此起彼伏的打趣,并沒有讓盛子譽的心情感到放松。相反,他覺得有些壓力和不適。
“她以后不會再來了,你們也別開她玩笑?!?p> 盛子譽放下書包,像往常一樣坐在椅子上擦鞋。
聞言,和盛子譽關(guān)系最近的顧旭和靳北面面相覷,隨之兩人挑眉,心照不宣。
“姐姐不想玩兒你了?”顧旭不笑了,這回是認真的。
這個話題,他們在喬西要盛子譽微信那晚就討論過,雖然是開著玩笑說的,但舍友們一致認為,喬西只是拿盛子譽解悶兒,就是那種年輕美艷小富婆打算發(fā)展一場艷遇罷了。
當時,盛子譽緘默不語,不過問,不多說。
但現(xiàn)在情況不同,盛子譽已經(jīng)和喬西短暫相處過,肯定比他們這些看客更能了解喬西的心理。
“我感覺,她不止對我一個人有想法。”盛子譽擦鞋的動作一頓,漆黑的眸子盯著虛空一點,似在思考什么。少頃,他又搖搖頭:“不知道,我看不懂女生?!?p> 他的猶豫非常明顯,舍友們都明白。
“你喜歡她嗎?”靳北手指把玩著摩托鑰匙,斜倚在椅子上的姿勢很是慵懶,“我還沒見過這么漂亮的女生,又純又媚,帶著濃濃的御姐范兒,讓人很有征服欲?!?p> 或許是他的語氣太繾綣,亦或是他平日為人太花心。此話一出,盛子譽和顧旭雙雙投來目光,意味不明。
靳北突然抬頭,正好對上對面盛子譽毫無感情的眸子,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來者不善。
莫名,他笑了一聲,男人最了解男人:“我沒想泡她,我只是想說,她很正,你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p> 二十三四的年紀想什么天長地久,多少善男信女的承諾最后都成了笑話。與其為將來而躊躇腳下的每一步,不如只看今朝,莫問前路。
對面,盛子譽放下了手中白如嶄新的鞋子,神態(tài)看起來又沉重幾分:“再說吧,我現(xiàn)在沒時間談戀愛?!?p> 說著,他打開柜子,拿出擊劍面罩,打算收拾一下護具。
“你爸又教訓你了?”
靳北也放下了車鑰匙,坐姿端正起來,開始捶腿。
聞言,顧旭也表示關(guān)心:“他讓你恢復訓練?”
兄弟們的關(guān)心都是好意,所以盡管盛子譽不喜歡這些問題,他還是笑著對他們搖了搖手指:“我爸已經(jīng)很久沒聯(lián)系我了,估計還生氣呢。”
平日生活上的交流,都是母親歐茜和他聯(lián)系。
自從他手腕受傷退出亞洲賽,父親對他的態(tài)度一直不冷不熱,甚至對他的研究生方向非常不喜,至今未曾聯(lián)系。
快一年了,他也不敢主動求和。他是受傷,并無過錯。
“那阿姨怎么說?”靳北罕見的正經(jīng),“你和你爸就一直冷著?總不能讓你繼續(xù)打比賽,手不要了?”
靳北的話盛子譽自己也想過。他可以繼續(xù)打比賽,只要他咬牙拼一拼,屆時拿下亞洲金牌,獲得國際大賽的名額。幸運的話,他在奧運會展露頭角,一舉成名。不幸的話,他只能提升自己擊劍的世界排名位置,技術(shù)含金量更高。
但這一些榮光和掌聲,他都要付出一條手臂為代價。拿獎,就意味著他的右手會留下致命性后遺癥,影響他以后的正常生活。
盛名與健康,他選擇了后者。但這顯然不是父親心中所求,他總說,運動員沒有不受傷的。
但盛子譽自知,他的情況和一般運動員不同。他現(xiàn)在還有選擇,他不想做窮途末路的孤注一擲,他要給自己留條安穩(wěn)的后路。
因此,這成為了父與子之間難以協(xié)調(diào)的認知矛盾,遲遲無法化解。
盛子譽不怪父親,他是教練,肯定會更執(zhí)著于成績。他只是不理解,為何父親要犧牲兒子的健康。
“譽哥?”
見他遲遲不說話,顧旭輕聲試探。
盛子譽猛地回神,明明心中波濤洶涌,臉上卻是云淡風輕:“國慶我會回家,到時候問題就會解決?!?p> 本來他已經(jīng)不想多說,但想到剛剛大家的關(guān)心,他又笑著補了一句:“我沒事兒,你們別過度腦補我的情緒,大哥二十四了,這都是小事兒?!?p> 聞聲,靳北嘁了一聲,拿腔弄調(diào)明顯調(diào)侃:“二十四歲未經(jīng)人事,遇到美女悶不吭聲。譽哥,要不你哪天去寺里拜拜大師,問問自己有沒有慧根唄?”
無欲無求,也不喜歡漂亮女人,多半是有出家人潛質(zhì)的。
盛子譽經(jīng)常被靳北調(diào)侃,他已經(jīng)習慣了。但這次給他感覺很怪,對方好像有一種說不上來的試探。
“你有話要說?”
“嘖?!苯睆澠鹨粋?cè)唇角,臉上浮現(xiàn)出來的痞帥明顯與盛子譽的禁欲感不同,他挑了下眉,一如既往的沒個正形:“我說了,喬西很正。如果你對她真沒意思,我就追了?!?p> 此話一出,坐在兩人旁邊的顧旭下意識看向盛子譽,他也好奇盛子譽的態(tài)度。
只見盛子譽如鴉羽般的睫毛微微扇動,眼神和表情都很平和。
這神態(tài)看起來真的太淡了,淡到靳北和顧旭以為他不會再回答。就在兩人大失所望之際,盛子譽清冷的聲線浮起。
他說:“喜歡誰是你的自由,我和她沒有關(guān)系,你沒必要問我的態(tài)度。”
話已經(jīng)說得很清楚了,但靳北就是不放棄,他繼續(xù)往上添柴拱火:“大家都是兄弟,再說了,人家女孩子喜歡的是你。我追之前得問明白,但凡你有一絲絲的猶豫,或是好感,我絕不碰她?!?p> 靳北覺得自己非常仁至義盡了。
可盛子譽就是純榆木腦袋,把話堵得死死的:“你喜歡她就去找她說,別來煩我?!?p> 靳北聞言笑了。
久經(jīng)花叢的他一聽就明白,盛子譽現(xiàn)在還在糾結(jié),并非完全沒有渴望。
既然如此,那他完全不介意當回月老,當然,前提是,喬西不是玩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