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遍地野爹
七月的陽光像四川的辣醬,也許相較于用辣來形容并不合適,反倒是更像有毒。
四川的辣醬剛?cè)肟跁r不覺著辣,但總是讓人嘴巴痛肚子也痛,這頭頂火辣的太陽也是,明明已經(jīng)不覺著多熱,可汗水像是愛哭鬼的淚一樣,總是哭不盡。
人在這個過程中,便會晃晃忽忽的暈過去,若是得不到救治便會暈厥,然后快速死去。
因此雖然動身著急,但范閑依舊選擇晝伏夜出,所以動身的時間便改到第二天的凌晨,黑燈瞎火的像是在做壞事。
一行人并不多,畢竟肖恩雖然是九境的大高手,但現(xiàn)在依舊被關(guān)在籠子里。
長久的關(guān)押拷打讓他的身體早已經(jīng)不堪重負(fù)了,現(xiàn)在還能活著,不過是憑借著體內(nèi)的真氣強行吊著一口氣。
不過總算是黃天不負(fù),這不就讓他等到了希望的曙光?
天色微亮,未經(jīng)涂抹的夜空中星星密布每一寸天空,范閑就這樣慢悠悠的騎著馬,眼睛并不看路,只是時不時的看看兩邊的風(fēng)景野獸。
更多的時候,這是留戀在絢麗的星空上。
王啟年一臉苦逼的打著哈欠的跟在后面,時不時的看著手里的地圖,生怕走錯了路。
這當(dāng)然是不可能的,畢竟南慶北齊兩國雖然關(guān)系不好,但所謂有人的地方就有路,有很多人的地方,那自然就有大路。
一行十幾人帶著一輛馬車一輛囚車走在平坦的的路上,若是忽略掉困意和囚車上時不時傳來的異味,倒是有幾分踏青的意境。
王啟年看著范閑興致盎然的看著頭頂?shù)男强?,抬頭看了看不知道好看在何處,相較于這每天晚上都有的星星,他倒更希望看自己家有些發(fā)了福的老婆。
不過說起來他老婆年輕時,那也能算得上是監(jiān)察院一枝花了。
王啟年癟癟嘴看著范閑問道:“大人雅興啊,只是不知這頭頂?shù)男切呛每丛诤翁帲磕步探涛依贤?,讓我也不至于太過無聊不是?”
范閑從袖口里掏出一把折扇,唰的張開扇面扇了扇道:“有兩種東西,我對它們的思考越是深沉和持久,它們在我心靈中喚起的驚奇和敬畏就會越來越歷久彌新,一個是我們頭頂浩瀚燦爛的星空,另一個就是我們心中崇高的道德法則?!?p> 王啟年聽不懂,不過依舊覺得不明覺厲,忍不住鼓起掌來道:“好,大人說的好啊,大家鼓掌?!?p> 于是曠野的星空下響起了稀疏的掌聲。
范閑謙虛的擺了擺手,解釋道:“這話不是我說的,是一個叫康德的神經(jīng)病說的,所謂內(nèi)心的崇高的道德法則我沒有,也覺得這不過是些糊弄人的玩意。
所以難得今晚星星不錯,便想看看頭頂?shù)男强盏降讜粫钊苏鸷?。?p> “那結(jié)果呢?”王啟年適時的捧哏道。
范閑收起折扇拍了拍手掌道:“這天空看起來確實玄妙神秘,他不該拿人來比的,他在放屁罷了?!?p> “大人高見!”王啟年佩服的說道。
話里阿諛奉承的意味頗濃,不過聽起來偏偏不令人感覺煩悶,到也算一種本事。
不過俄而便又苦起臉來,問道:“不過大人既然像是不覺得這差事苦悶,何不帶兩個家丁來呢?偏偏點了我。
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兩個嗷嗷待哺的孩子需要喂養(yǎng),老婆身體又不好,我這一離了家,可要怎么辦吶?”
王啟年一臉的苦惱,好像家中將要發(fā)生天大的事情一樣。
范閑撇了他一眼,嘲諷道:“你是說你那個兩百斤的胖老婆身體不好?還是說你那個天天走雞摸狗的兒子小?還是說你那個死了八年的老娘竟然死而復(fù)生,重歸人間了?”
王啟年看著范閑訕訕的笑,不好意思道:“小人去,小人去。”
“那少年,且讓我細看看你?!?p> 一陣嘶啞的聲音響起,像是并不光滑的毛玻璃相互摩擦?xí)r發(fā)出的刺耳聲音。
范閑順著聲音來時的方向看過去,正是被鎖在囚車?yán)餄M臉血污的肖恩。
這位北齊十多年前就已經(jīng)成名的高手此時顯然只是一個風(fēng)燭殘年的老人,范閑很是懷疑,便是不加任何措施讓對方出來,他還能不能戰(zhàn)勝一個從五品的低手?
只怕是站也站不起來了吧?
人都有老的一天,如此算來,范閑感覺自己其實也不是很想當(dāng)人。
“何事?”范閑駕馬走到對方的身邊,仿佛沒有聞到身邊的味道,一臉認(rèn)真的看著對方。
陳萍萍希望范閑問出神廟的位置,不過那種地方里面有很強的機器人還有槍。
范閑感覺自己腦子沒毛病都不會去問,這輩子也不可能主動跑到大雪山里找什么神廟。
他問了系統(tǒng)以后是否能回來,答案是肯定的,不過需要積分,那個東西還是很夠用的。
不過兩個世界的時間流速相同,范閑想著自己一大家子人,如果不能長生的話,自己將來要看著她們一個個死去,自己再去死。
這種生活未免也太苦逼了些,因此等到這次大婚之后,范閑便打算回將夜世界看看能不能跟進一步。
所以這次的護送任務(wù)于他而言,不過是消耗時間的的資糧,并沒有什么特殊的意義。
“少年,你成長于何處?”肖恩問道。
“儋州港?!狈堕e回答
不知道陳萍萍和慶帝是怎么操作的,不過范閑怎么感覺自己在這個世界的爹有點多?
范建慶帝不算,囚車?yán)锏倪@個也想當(dāng)自己爹,多少有點過分了。
“儋州港啊……”老人嘆息了一聲,將頭向后仰,看著頭頂明亮的星光不知道在想什么。
范閑看出他沒繼續(xù)說話的心思,也自己撥轉(zhuǎn)馬頭走回了前面。
路并不遠,范閑也只是將肖恩送到兩國的交界線處,所以路程并不算長。
再加上走的是兩國來往用的商道,即便是有囚車拖慢了行程,但半月也夠了。
同一片星空下的葉靈兒正抱著一個小桶嘔吐,每當(dāng)自己的身體由衷的產(chǎn)生一股吐意,她便在心中罵一聲范閑。
顯然她嘔吐的罪魁禍?zhǔn)妆闶欠堕e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