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傲慢之徒
公孫策打開懷表，確認時間。
現(xiàn)在的時間是7點25分，乘鴿子跨越了小半個定翼區(qū)的兩人，正站在本區(qū)污水處理廠區(qū)的大門前。
“目標名叫瀧澤吉久，零島出身的前研究員，無常法推測是通神境界，具體能力未知。”
“莫垣凱有說什么細節(jié)嗎？”
“情報販子說他是從水流的異狀判斷出了目的地。從他的描述來看，這次我們要面對的可能是個會利用水戰(zhàn)斗的敵人?！?p> 公孫策直接帶著愛麗絲從大門上方飛了過去，超能力在這時候分外好用。
“利用水戰(zhàn)斗……這次的敵人是奇相法使？”
在之前乘坐鴿子時，愛麗絲告知了他一些關(guān)于無常法的常識。
已經(jīng)見過兩次的荒相法多表現(xiàn)為肉體能力的強化，愛麗絲自己用的梵相法是對空間或時間的操控。而這次獵人的描述，讓他想起了無常法中的奇相。
據(jù)愛麗絲所說，奇相法使們往往擅長操控周遭的環(huán)境，或是憑空生成火焰、雷電、能量球等作為攻擊的手段。他們就像是奇幻小說中的魔法師，要以蒼穹之都的超能力者們作比，就是常見的能量放出系能力者。
愛麗絲搖頭：“不一定。隨處可得的水是很方便的材料，也有不少靈相法使會利用水作為發(fā)動能力的媒介，以此發(fā)動幻術(shù)或是精神攻擊。在實際見到敵人之前，靠片面的情報來判斷能力是不可行的?！?p> 靈相的無常法多表現(xiàn)為幻術(shù)、心靈暗示或精神控制一類?？磥頍o常法使的手段意外多啊。
“現(xiàn)在我們到地方了。我需要提醒你，這地方可不是什么老城區(qū)的小破工廠，現(xiàn)代污水處理廠的占地面積起碼都有2.5萬平方米左右，相當于三個多大型足球場的大小。這還是只看占地而沒考慮建筑面積，如果把泵房、化驗室、脫水機房等設(shè)施算上，那恐怕我們花一晚上也沒法查完這地方?！?p> 公孫策所言非虛，他們現(xiàn)在正走在綠地中央的過道，兩旁可見到齊整排布的巨大圓形污水池，前方還有更多平日接觸不到的設(shè)施在等待著兩人。愛麗絲·艾達爾在看見這些建筑時明顯抖了一下——每個圓形的池子上方都被一層平整的肉壁覆蓋著，灰藍色的肉塊表面有著一道道綠色紋路在黑暗中發(fā)著光亮，這無疑就是它們身為本市生化技術(shù)造物的證明。
愛麗絲咽了口吐沫，緊張地說：“你先告訴我這些生化肉壁是什么?！?p> “學名叫做清潔型生化·肉壁，中間和生化·馬與生化·鴿子一樣有個點，我們口頭說起時一般會忽略這個細節(jié)。”
“真就叫生化肉壁?。?！這都是我今天看見的第幾只生化科技產(chǎn)物了，為什么你們這兒的研究者們總跟這玩意過不去？！”
“我哪知道，可能塞西爾實驗室的瘋子們覺得大鴿子大馬大肉塊比什么激光槍衛(wèi)星鐳射巨大機器人還要更酷酷更帥帥吧?！?p> 公孫策很能理解獵人的迷惑，他也覺得巨大機器人比這些亂七八糟的生化產(chǎn)物帥氣多了。只不過白大褂們研究出來的這些個成果還真有點實用價值，他們在污水池旁走到現(xiàn)在還沒聞到明顯的異味，就是這些生物組織的功勞。
愛麗絲的嘴角一抽一抽：“明明機器人和生化怪物都很奇怪吧……你熟悉這一塊的地形嗎？一般處理生活污水會先經(jīng)過哪個步驟？”
居然不喜歡巨大機器人，這女人是怎么回事！
“我高中時期來這參觀過一次。蒼穹之都的污水處理廠用的也是活性污泥法，白大褂們幾年前培育出了新品種的凈水微生物，配合你剛剛看到的生化肉壁能極大提高凈水效率，我們一般管那玩意叫……”
“我猜是凈水型生化·泥。”
“你越來越像個本地人了?！惫珜O策拍掌以示鼓勵，“根據(jù)我腦中所剩不多的記憶，污水在被微生物凈化前會先流入一個很大的沉淀池?！?p> “那我們就先去污水流入的地方做個檢測，如果他真在這里用過能力，那應(yīng)當就能看到些許痕跡……天啊，晚飯前是和提爾洛斯打架，晚飯后是在生化肉塊旁邊折騰污水，我出個任務(wù)胃比腦子還受折磨?！?p> 往好的方面想，至少你的心臟還沒停跳過。
“往好的方面想，至少你今晚沒吃臭豆腐榴蓮和腐乳。”
“想不出好話沒必要勉強自己開口?！睈埯惤z干嘔了一聲。
說話時兩人的腳步?jīng)]停下，他們不時依靠地圖確認方向，又跑上了一段時間，才總算看到了超能力者口中的沉淀池——一排被帶欄桿的過道分割開來的方形池子。
渾濁的污水在池中奔涌，泥沙在這過程中被快速過濾開來。盡管污水廠的工作人員已在兩人到來前撤離，但這些大型設(shè)施還都在自動運行著。
這回池子上方?jīng)]有生物組織了，污水的異味沖進了公孫策的鼻腔。他觀察到方池的邊緣處還殘留著些灰藍色的肉根，看上去工作人員在撤離時把生化肉壁一并帶走了?？汕懊婵吹降奈鬯囟急磺鍧嵢獗诟采w著，或許是撤離匆忙而沒來得及處理完吧……
“稍等我一下……”
愛麗絲掏出紙筆，在便條大小的紙張上畫了個像太陽一樣的符號。她嘗試讓紙條接觸污水，綠著臉試了幾次都沒能成功。
“發(fā)揮下紳士風度吧你?！?p> “需要幫忙早點說?！?p> 公孫策指向了沉淀池，獵人手中的紙條一下子飄了下去，與污水接觸了一秒后就被無形的力量拉起。
今夜朔月，天色漆黑，還好公孫策已逐漸適應(yīng)了黑暗的環(huán)境，他看到黑筆畫出的太陽符號，正逐漸轉(zhuǎn)化為鮮艷的紅。
“我猜這是有反應(yīng)的象征?！?p> 愛麗絲一把撕掉紙條：“是個人都能看得出來。做好準備，巨龍崇拜者先一步到了，他隨時都有可能——”
“他隨時都有可能對我們發(fā)起襲擊！不不，小丫頭。在此之前，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擔心吧。”
一道怪聲怪氣的譏誚聲傳入兩人耳中。
這聲音聽上去有些沉悶，像是被什么東西阻隔了一樣，可偏偏說話者又毫無遮掩己身的意圖。不見那人的說話的音量有多高，他的話語卻蓋過了水池中的噪音，比兩人方才的交談聲聽來還要清晰。
公孫策與愛麗絲同時回過頭，一個高大的身影正從黑暗中走出。
“聽到了？不錯啊，起碼你們的耳朵還沒聾掉！”
愛麗絲警惕地抽出短箭：“你是？”
這是個身材高大，不拘小節(jié)的男人。他身著白色襯衣，下穿西服長褲，襯衣領(lǐng)口處的扣子一個都沒扣上，幾乎能看到胸膛；他身后披著件黑色大衣，頭部戴著銀白色的面具，不見一點五官輪廓，只能看到面具上方露出的雜亂黑發(fā)。
打扮怪異的男人慢悠悠地走來，用手指隔空虛點著兩人的臉：“看看你們那愚蠢的樣子。一個怪模怪樣的獵人領(lǐng)著一根筋的學生在這閑逛，注意力全在臭水池子里連自己身后有人都沒發(fā)現(xiàn)。哈哈哈哈！”
面具男沒回應(yīng)愛麗絲的疑問，僅是以一副無禮至極的做派哈哈大笑著。那模樣令公孫策感到很是不快，他最厭惡的就是這般無禮的家伙。
公孫策皺著眉頭：“你——”
“本打算來處理事情，不料想?yún)s看了一路的滑稽劇，笑死我了?！?p> 話才剛說出口就被打斷了，面具男壓根就沒把目光放在超能力者的身上。他側(cè)過頭去，向空無一人的暗處說道：“你怎么想，丫頭？”
“我覺得你很沒禮貌?！?p> 冷淡的女聲自暗處傳來，這讓公孫策和愛麗絲同時緊張起來。他們在男子現(xiàn)身時已經(jīng)提高了警覺，可卻根本就沒發(fā)覺到現(xiàn)場還有第四個人存在！
“沒人在乎你的意見！你只要附和我就可以了。”
“接上句，我覺得你很沒素質(zhì)?！?p> “小丫頭你有完沒完？”
又一張銀白色的面具自暗中浮現(xiàn)。第二張面具的主人從男人身后走出。
她留著一頭黑色長發(fā)，身穿貼身的勁裝，身段勻稱而不顯瘦弱，以單手提著一把墨色的長柄大刀。與那傲慢的男人不同，公孫策明顯感受到了這位女子的視線。即使隔著面具看不清表情，他也確信對方此時正在注視著自己。
面具男掏了掏耳朵，不屑地說道：“還愣著干什么，還不快滾？”
愛麗絲無視了男人的叫囂。她冷靜地說道：“我是王國的獵人愛麗絲·艾達爾，正與這位協(xié)助者一同調(diào)查潛入蒼穹之都的巨龍崇拜者。不知名的鐵面之人，請問你又是因何而來到此處？”
“小角色還敢大言不慚廢話一通，這都什么世道！”
自男子出現(xiàn)以來第一次，兩人感受到了他的視線。仿佛直到這時，獵人與超能力者才第一次被他放在眼里。
面具男從兜里摸出一個木制的令牌，拿在手里晃了一晃。
“帝國禮部儀祭廳辦事，無關(guān)閑雜人等統(tǒng)統(tǒng)滾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