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門抄斬
柳含嬌睜開眼的那一瞬間,依舊有種天旋地轉(zhuǎn)的感覺。
她的侍女春香,此刻正握著手帕,想要給她擦去額頭的冷汗。
“現(xiàn)在什么時辰了?”柳含嬌對上春香的那張臉,思緒就緩緩的清醒了過來。
“小姐,你做什么,您風寒還沒好呢?!边€未等春香回答,柳含嬌就已經(jīng)要從床上起身,她忍不住高聲喊道。
柳含嬌伸手撫開了春香伸過來的手,強忍著眩暈,從床鋪上坐了起來。
“準備衣服,我要送談公子一程?!绷瑡蓩商鸬纳ひ?,此刻已經(jīng)因為感染風寒而變得沙啞,聽起來都讓人有些心疼。
春香聞言一愣,下意識的就想勸阻柳含嬌,但是對上她看過來的漆黑杏眼后,哽住了。
“顏色太艷了?!绷瑡勺谑釆y臺前,抬手整理著自己稍顯凌亂的發(fā)髻,然后從梳妝盒的最上層,拿出一個被放置極好的白玉發(fā)簪。
那發(fā)簪是用上好白玉吊墜而成的梨花,但是卻偏偏雕工有些拙劣。
這種飾品,本不該出現(xiàn)江平首富柳家嬌女的梳妝臺上。
但此刻不僅出現(xiàn)了,還被放置的十分小心。
而春香將柳含嬌的衣櫥翻遍后,終于找出了一身稍顯淡雅的長裙。
是一件藕荷色質(zhì)地的云紋襦裙,封帶和袖口處繡著淺粉色的荷花圖騰,算是衣衫上唯一的亮色。
“小姐,不著妝嗎?”春香手腳麻利的伺候著柳含嬌換衣,見她未著脂粉,忍不住開口問道。
柳含嬌聞言看向鏡子里的自己,鏡子里的她也回望,然后緩緩的搖了搖頭。
春香聞言倒是沒有反對,只是抬眸看了一眼自家小姐一眼,心中暗自嘆息。
可惜了,她家小姐,即使不著脂粉,依舊面如嬌花。
她一雙杏眼微圓,眉宇間帶著幾分嬌憨,鼻子精致挺翹,上唇輕薄,下唇微厚幾許,此刻因為連日來的風寒,唇色蒼白了許多。
但是,柳含嬌的唇形嬌媚,右下有顆小小的痣,倒是給她平添了幾分魅惑。
江平菜市場旁邊的茶樓里,柳含嬌面色慘白的看著,不遠處跪著的黑壓壓人群。
那是她的未婚夫婿,談文柏一家老小,今日是他們被砍頭的日子。
“小姐,您要不別看了?!贝合憧粗瑡?,擔心的開口勸道。
柳含嬌聞言沒有說話,起身站在了窗邊,杏眼微睜,神情專注的在人群中尋找著她那未婚夫婿的身影。
只是,談家人太多,犯的罪也太重。
如今滿族老少跪在菜市場的斷頭臺上,看起來是如此的壯觀且壓抑,她竟然沒能從人群中找到談文柏的身影。
臟亂的環(huán)境中,柳含嬌
看到她記憶中言笑晏晏的談世伯,此刻衣衫襤褸的跪在人群的最前面。
隨著一聲怒喝的“行刑!”
柳含嬌看到那些熟悉的面容,如同失去了支撐的蹴鞠一般,在臟亂的菜市場上滾動。
鮮血的顏色,如同晚霞一般,猩紅到驚心動魄,占據(jù)了柳含嬌所有的視線。
她看著樓下的場景,死死的攥住了自己的手掌心,才控住住自己,沒有在大庭廣眾下悲悸的哭出聲來。
直到談家一族老小,都被劊子手給砍下頭顱,鮮血彌漫整個江平菜市場上空,圍觀的百姓才緩緩的散去。
“春香,讓你找的人呢,隨我去為談哥哥收尸?!绷瑡赡闷鹱雷由系腻F帽,看著樓下,聲音沙啞的開口說道。
但是,早就知道她會這么做的柳父,一早就安排了人跟在她們的身后。
“小姐,請留步,老爺讓您自己回府,他早就安排好了人為談家人收尸?!绷芗乙娏瑡蓮姆块g里出來,攔住她恭敬的說道。
最終,柳含嬌在柳管家的陪伴下,坐上了回府的馬車。
而她沒有見到的是,在菜市場不遠處的污水道中,一個面容俊朗的少年,此刻一雙眼眸如同泣血一般,看著那倒在血泊中的談家眾人。
他將自己的身體,緊緊的壓在地面上,周身已經(jīng)被污水給浸透,原本劍眉朗目,此刻卻被腐爛的綠葉給遮蓋。
直到人群散盡,他始終一動不動的趴在冰冷的污水里。
他看著柳含嬌遠遠的祭拜動作,他看著那些百姓對談家人的污言穢語的辱罵,他看著這一切發(fā)生。
他咬緊牙關(guān),鮮血從唇角溢出,卻始終沒有邁出一步,只能攥緊拳頭,任由仇恨在心底生根發(fā)芽,發(fā)誓要為談家一族老小報仇雪恨。
雙木梨花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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