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悠了差不多三小時到了昆市，這趟車實在太慢，沿途停的大站小站很多，還好這次運氣不錯，買到的是座位票，如果拿到的是站位票，就要憑運氣或本領(lǐng)在車上找座位了?；疖囋俅纹饎雍?，好幾撥人來車廂找座位。
那些站票的找不到座位，就要勤動嘴，逐個問有座位的旅客此行的目的地，或憑他們的地方口音判斷他們是否會在中途某地下車，然后站在他們座位旁候坐。因為火車要運行四天，即便半程有座位，也比一路站到瀘海強。
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顏柱被一個又一個來問座位的墾荒隊叫醒。
“同學(xué)，你們在哪里插隊呢？”
“老鄉(xiāng)，你們從哪里上車的？”
“顏柱？大柱子？你就是那個打老虎的先進生產(chǎn)者??？你帶我們唱首歌唄！”
“送戰(zhàn)友，踏征程，默默無語兩眼淚........”
“.........”
顏柱帶著大家一起唱了一首《駝鈴》后，眼見涌入車廂的人越來越多，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之后一直假借著蒙頭睡覺進入空間，研究其那些不停耗損空間能量的螺旋藻。
爆發(fā)式增長的螺旋藻現(xiàn)在快要把空間給擠滿了，像中了病毒一樣甩都甩不出去，現(xiàn)在控制唯一的辦法就是讓里面的動物吃掉它們。
大蟒蛇和眾多變異的眼鏡王蛇開始快速鯨吞螺旋藻，上百頭羚牛和十幾個公雞母雞大口大口造了起來，連上萬只胡峰群也小口小口吞噬著隨口可吃的螺旋藻........
這趟旅途相當(dāng)辛苦和難熬。因為長時間坐著不動，和對面座上的人腿碰腿，難以伸展，就讓人難受得要死。
還有到了晚上，只能坐著睡，睡不沉，很多時候是似睡非睡，或不斷醒來，而睡不好覺也讓人感到異常疲乏。再有就是食物，火車上有時并不能保證有盒飯和熱水供應(yīng)。幾十個小時的坐車，吃不好，加上休息不好，就算強如顏柱也感覺有點難受。
不過，坐車的多是青年，都挺得住。佟雪為了睡得舒服一點，直接鋪一張報紙就睡在座位底下，也有人等夜深了，車?yán)餂]多少人走動時，就臥倒在座椅之間的走廊上。還有些個子小的人，爬到行李架上去睡覺的，雖說比較危險，但也顧不了那么多了。
到了下半夜，車廂里人們東倒西歪地睡覺，地上也躺滿人，此時想要到車廂兩頭去上廁所，就得在躺倒的人身體之間見縫插針找“落腳“點，并要越過重重障礙。
墾荒隊們回老家，都要想辦法帶一些安南的特產(chǎn)回去給家人，如茶葉、火腿、三七，能買到火腿更好，但這些東西有時也不好買。顏柱實在沒東西可帶，就買了幾瓶白藥和黃花蒿素。
每到停站的空隙，大家就下車，活動一下筋骨，到有水龍頭的水槽那兒洗把臉，看看站臺上有沒有賣食品的手推車，買一些東西填肚子。車廂里人多又密不透風(fēng)，空氣混濁，能到外面呼吸一下新鮮空氣，也讓人神清氣爽，所以這十幾分鐘對于他們來說是相當(dāng)寶貴的，就像是監(jiān)牢里的人出來“放風(fēng)“。
由于從安南回瀘海的墾荒隊越來越多，鐵路部門特別增開了一輛由龍鎮(zhèn)直達瀘海的臨時列車。這趟車就是比別的車慢一些，主要是因為它是臨時客車，時不時要給別的快車讓道。它經(jīng)常會在一個小站停下，幾分鐘后就會有另一輛火車從旁邊軌道上呼嘯而過。
在昆市之后的各個站點不斷有墾荒隊的隊員上車，快到長市時就差不多坐滿了，以后上車的墾荒隊要費很大勁找座位或等空位。好在都是墾荒隊，大家互相體貼和幫助，有座位的人不時起身站立，讓沒座的人坐一會兒，就這樣一路到瀘海。
下了瀘?；疖囌荆佒鲋行┎脩玫馁⊙┥狭嘶亻l北的公交車，把她送到村口正要回去，佟雪拉住了他，紅著臉低頭道：“柱子，你晚上有事嗎？”
“沒事啊?！?p> “沒事的話，咱倆晚上喝點啊?！?p> “喝點啊？你多大量啊你？”
“哎呀，我不能喝，我就一杯，我就倒了。”
“你沒有量你跟我喝什么玩意呀？快回家，代我向叔叔阿姨問好哈！”
“......”
顏柱獨自一人走去發(fā)電廠附近的一排排排石庫門。
以石頭做門框，以烏漆實心厚木做門扇，這種建筑因此得名“石庫門”。
瀘海人常用“螺螄殼里做道場”，形容石庫門里的生活，意思是在狹窄簡陋的空間里做復(fù)雜的事情。
這些石庫門有些類似后世的“小三戶”，不大的空間里安置了多個小小的房間。
分家后，原來的大房子被賣掉，顏柱一家人就住入了這里。他家在二樓，三房一廳，五六十平米的大小。
回到家后，顏柱再次進入空間一時呆住了，萬萬沒想到儲存的鈾礦已經(jīng)被消耗一空，變成了一個直徑上百米的大圓球，螺旋藻的生長速度已經(jīng)停止，堆得到處都是.......
而吃了大量螺旋藻的動物似乎集體變異了，大蟒蛇和眼鏡王蛇又肥了好幾圈，一頭頭羚?？氨冗^噸的白襪子牛，上萬只胡峰雞蛋般大，那些原本五六斤的家雞翹起尾巴超過一米二，家鄉(xiāng)還有上百個拳頭大的雞蛋，這些是基因突變的婆羅門雞？
顏柱正在燒火殺雞，一縷縷的青煙從地板縫里冉冉上升........
外面的門關(guān)，一個穿著短袖旗袍的三十多歲少婦伸頭往屋子里看了看，“柱子你什么時候來的？好大的公雞啊，這是家雞和火雞培育出來的新物種嗎？你在哪里買的？”
“怡姨，這是我從安南省農(nóng)場帶回來的新雞種，今晚您和小杰在我家吃飯吧，反正我們?nèi)艘渤圆煌辍！鳖佒仡^看了一眼門口的卷發(fā)女人，來人正是住在隔壁的原房東陳德怡，麻利把三十幾斤重的公雞拔毛切塊，“對了，您看見我媽了嗎？”
“柱子，你媽應(yīng)該還在教職工俱樂部開會呢。昨天我家老爺拍戲回來了，芳姐早上也買了很多菜，你們自己吃吧，我去接雯雯了。”陳德怡客氣笑道。
顏柱聽母親葛茜說過，十年前陳德怡離婚后帶著女兒回到了娘家，此時，陳家已家道中落，房子能賣的都賣掉了，她父親去世，母親體弱多病，一家老小的吃喝拉撒，全都壓在她一個人身上。
為了養(yǎng)家糊口，陳德怡又重拾了演戲的老本行。后來經(jīng)人介紹，認(rèn)識了她的第二任丈夫秦業(yè)。當(dāng)時的秦業(yè)，是個當(dāng)紅小生，因出演《野草閑花》紅極一時，圈內(nèi)人稱“戲劇皇帝”。
陳德怡的女兒程雯雯小顏柱兩屆，和他同讀于盧海中學(xué)，在他的記憶中，程雯雯是個叛逆少女，從小就很喜歡作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