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里,一輛馬車飛快的駛?cè)牒诎瞪钐帲嚪蛞荒樈辜?,夏景語看著濃濃的夜色,表情淡然,在張澤遠說完需要她的血脈,就可以祭奠出強大的死士后,她的腦海中,瞬間將一直以來的一起不合理串聯(lián)起來。
“所以是你們騙我來的?讓我愛上崇寺青也是一場騙局?”夏景語沒有她想象中的激動,出奇的冷靜。
張澤遠不知如何作答,仿佛一把無形的手,卡住了他的心,他在思索答案,他怕一句不慎,讓夏景語拒絕這場營救。
夏景語看見了張澤遠的猶豫,她自嘲的笑笑,這個時候,死她一點都不怕,本來身為異界穿越孤魂,她對這個世界的歸屬感一直很弱,她唯一的牽掛,就是崇寺青和秋色,如今一個騙了她,一個不在身邊。也許結(jié)束了肉身的生命,她這一縷孤魂就能得到解脫,得到回歸,她想起她原來寫的那些穿越小說,女主在古代混的風(fēng)生水起,所有她經(jīng)過的天下,都是她的。
“沒事的,我知道了,不用這么糾結(jié)怎么回答我。我既然答應(yīng)你了,就不會反悔。”夏景語靠在馬車的車廂上,腦中的場景反反復(fù)復(fù)。
“血的祭奠要做什么?”夏景語問。
張澤遠沉默片刻:“我也不是很清楚,崇寺青他……大概知道一些,不過他說了,身為這個種族的后代,天生就應(yīng)該知道……”張澤遠一邊說一邊偷偷打量夏景語的表情。
夏景語冷哼一聲:“我還就是不知道呢,不過,你放心,我也不希望他死。”
她疲憊的閉上了眼睛,黑暗中的畫面,全都是和他有關(guān)的,他抱自己,親自己,說要自己嫁給他,那天她在那里種長生草,陽光下他細細的給自己洗手,那個時候的自己希望他長命百歲健康一輩子,現(xiàn)在的愿望也仍然是這樣。
夏景語問:“張澤遠,你有紙筆嗎?”張澤遠遞了過來,她轉(zhuǎn)過身去,背對著張澤遠,一筆一筆的寫了起來,老實說她的毛筆字寫的一般,如今又是在馬車上,還是心緒難平,更加歪斜幾分。
“崇寺青,當(dāng)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jīng)不在了。我不知道你是做了什么,讓明城帝出兵軟禁你,但是不論你做了什么,我都會堅定的支持你,張澤遠說,只有擁有兵力,才能救回你,你無須愧疚,我是心甘情愿這么做的。能遇見你,是我此生的幸運,唯一的遺憾,只是不知道,在你利用我的那么長的時間里,有沒有一刻,對我動心過?我奢求的答案,恐怕已經(jīng)不能聽到了,如今,只愿你能安好?!?p> 一封信寫的前言不搭后語,提筆前她有很多話想說,提筆后卻想不起來要說些什么。
夏景語寫著寫著,就泣不成聲,她將這張紙,疊成小小的一塊,從身上解下一只縫的很結(jié)實的小香囊,塞了信進去,給了張澤遠:“你帶給他,不管他看不看,你都要帶給他?!?p> 張澤遠鄭重收過紙條,貼身放好。經(jīng)過一番長途跋涉,終于到了死士所在地,張澤遠領(lǐng)著夏景語到了藏書的所在地,這里記載著死士的一切秘密。
夏景語看著腳下雜亂破舊的圖書,皺皺眉頭,彎腰撿起一本,書的邊角已經(jīng)破敗不堪,手輕輕一碰,就破碎了,但是書頁上的內(nèi)容還清晰著。夏景語蹲下身子,一本一本的翻過,嘴角慢慢露出詭異的笑容,難怪崇寺青看不懂,組成這本書的,竟然是漢語拼音,她將自己的樣貌特征,同書中做了對比,果然是自己啊。
所謂“血的祭奠”,書中也有提到,不過是鮮血和生命罷了。
夏景語仰起臉,緊了緊袖口,“有吃了可以止疼的藥嗎,給我一點?!?p> 張澤遠取出一個小白瓶,“這是止一般疼痛的藥,八個時辰一顆,吃了會影響智力?!?p> “無所謂的?!毕木罢Z倒出五粒,塞在嘴里,從頭上拔下一顆簪子,狠狠的刺進了大動脈,鮮血噴薄而出,她臉色慘白的笑了笑:“等我身上凝結(jié)出紅色晶體,你拿著這個,滴一滴自己的血進去,他們就會聽從你的命令了?!?p> 夏景語的手腕在浮空中不斷的畫著圖案,血落到了地上,行程了一個詭異的圖騰,慢慢的,她的臉色越來越白,揮舞的速度越來越慢,最終她無力的躺在了地上,手也低垂著,鮮血還在源源不斷的涌出,地上的圖案越發(fā)清晰起來,透紅的光芒,閃動著詭異的光澤。
夏景語似乎疲倦的閉上眼睛,又仿佛想要睜開一般,輕輕抖動,卻沒能睜開,她最后嘴唇虛弱的動了幾下:“不要動我的尸體?!?p> 張澤遠看懂了她的唇語,他要回一句:“不會的?!毕木罢Z已經(jīng)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身為醫(yī)生,他知道,這么多的血量,人不可能生還。
一顆鮮艷的寶石,靜靜躺在夏景語的身邊,地上的血,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
那支曾經(jīng)在她頭上閃過耀眼光芒的鎏金簪子,尖端沾上血跡,此刻已經(jīng)干涸,張澤遠用這根簪子,刺向了手指,一滴血,流入寶石。一瞬間,仿佛千軍萬馬進入他的心中,他站起身來,做了一個古怪的手勢,呼喊一聲:“過來?!?p> 半柱香的功夫,黑壓壓一片面無表情的男男女女出現(xiàn)在了他面前。他們身上穿著多年來自給自足的衣服,動作輕柔卻詭異。
張澤遠估摸,其中任何一人與他對戰(zhàn),他都絕對沒有半分勝算,哪怕那些才七八歲的孩童。
張澤遠揮起手臂,前往,京城!
臨走前,他去看了夏景語,用手將她凌亂的發(fā)絲梳順,編上整齊的法式,將那根簪子,重新插了上去,一頭烏發(fā),亮色的發(fā)簪,映襯著女孩慘白的臉,顯得說不出的詭異。
張澤遠從馬車上拿下毛皮毯子,附在她身上,低低的道:“對不起?!?p> 死士已經(jīng)蓄勢待發(fā)了,張澤遠和她說了最后一句話:
“等我救出那家伙……我就帶著那家伙來看你,我不會食言的。還有……他是真的喜歡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