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景語現(xiàn)在算是有錢人了,用財大氣粗來形容她也不足為過。想起她第一次去石城的時候,累的要死要活的走路,現(xiàn)在呢,卻可以抓著錢,在雇傭馬車的面前挑挑揀揀:
“這個馬車怎么這么小,肯定坐不下我們四個人?!?p> 馬車夫小心的陪著笑臉:“哪里坐不下,前些日子還拉過六個人呢?!?p> 夏景語再看看,還是搖搖頭:“這馬兒太瘦弱了,我這個人一心善良,實在是怕它累著了?!逼溆嗳齻€人站在她身后,不由的暖暖的笑了,她不是使小性子的人,現(xiàn)在這樣,可能是因為大家終于聚在一起,心情太好了。
馬車夫耐著性子,陪著她看完小鎮(zhèn)上僅有的幾家跑活的馬車,最后下了決定,找了一輛看起來條件稍好些的,三穗和蘇城坐在一邊,夏景語和蘇秀秀坐在一邊,從頭到尾都是夏景語帶領著這群人,甚至沒有說清楚目的地是哪里,他們都能這般跟著她。
這不是一匹快馬,馬蹄噠噠噠的走在小路上,馬車有些顛簸,窗簾破爛了半邊,不經(jīng)意間,就能露出外面的陽光來,暖的讓人舒心。
“你們知道這是要去哪里去干什么嗎?”夏景語說。
“不知道?!碧K城微笑著搖搖頭,細細的陽光打在他的臉上,蒼白的皮膚,都顯得有了幾分生機。
“我們要去石城,去那里,想辦法掙錢?!毕木罢Z笑笑,“我也不瞞著你們了,我現(xiàn)在不缺錢,要是夠我們幾個用一輩子,恐怕是沒什么問題的,但是,段錦繡一家于我有恩,我不想他們過著那樣的生活,還有很多其他窮苦的人,我也希望能盡綿薄之力,幫助他們?!彼f這句話的時候,微微閉上眼睛,想到的是大子看到紅頭繩時的欣喜,四兒捧著糖葫蘆的天真,還有當初賣、身葬弟的蘇秀秀,那個在地上磕頭,顫抖著問:“您要不?”的可憐母親。
她的心現(xiàn)在不能牽掛下一個人,那就讓她牽掛下所有的人。
三穗驚叫一聲:“那你可是找對人了,你知道我們家公子嗎,知道他的身份,他家可是大夏前三十的富戶?!?p> 夏景語不自然的摸摸鼻子,說實話,她肯定不知道啊。
蘇城淡淡的搖頭:“我不大管生意上的這些事情?!?p> 三穗急了:“少爺,你說什么話,你只是不屑走那些歪路子,要不是你這個性格,他們誰能比的過你?!?p> 夏景語卻眼前一亮,將自己的想法細細說了出來,從服裝店到大酒店到改造紙到制作玻璃,蘇城聽著聽著笑了,他表情十分微妙:“真的不明白你都想寫什么,做生意不想著腳踏實地,卻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p> 夏景語的底氣低了下來:“不是我想的亂七八糟的,除了這些,我實在想不到有什么能迅速發(fā)財?shù)姆椒??!?p> 蘇城皺皺眉頭:“不過你說你有廚房的方子,這個方法倒是不錯,你說你想做上檔次的酒店,這樣的酒店一定會要買房子好好裝修,你可以在裝修之前,零零散散的賣一些甜點之類的東西,順便摸清楚固定的菜蔬提供商,你接的都是大單的生意,這些東西如果沒有人固定提供,來的那些貴客本來是奔著什么來的,突然發(fā)現(xiàn)你沒有了,這樣對無根無基的你,多少有點影響。”蘇城說這些的時候,分析的頭頭是道。
夏景語有些汗顏,自己想法確實簡單了,單純的以為有了方子就有了一切,完全沒有考慮到其他的貨源方面的問題,也沒有考慮到房產(chǎn)問題,最重要的是,三個人現(xiàn)在連身份證明都沒有,可能順利的買房子都是問題。
她猛然想到了臨別前說有事來找他的金叔,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肯定沒想到,幾個人的再次見面會這么快。
她張了張嘴,告訴蘇城:“我們現(xiàn)在需要弄到一份身份證明,不然,以后長期的留下來會很麻煩。”
蘇城顯然也想到了這個問題:“這倒是個麻煩的事情,我們先去了石城,其余的再想想辦法吧?!?p> 馬車不夠快,在車道上停了一夜,荒郊野外的,兩旁植被稀疏,地上是裸露的黃土地,粉末飛揚,車夫叼著廉價的煙,牙齒被熏得黑黃,風在曠野里低低的嗚咽,夏景語無端的有了幾分害怕,這樣的夜晚,好想進空間睡在那舒適的小床上。
蘇秀秀安靜的縮在她的身邊,用小手輕輕扯著夏景語的手:“姐姐,你睡一會吧,我給你守著?!?p> 真是,被一個比自己小了這么多的女孩子這樣安慰著,她多少有些郁悶:“你睡吧,姐姐給你守著。小孩子不好好睡覺,會長不高的?!?p> 這個時候,黑暗中的蘇城陡然睜開眼睛,一路上他疲乏了,就不知是閉目養(yǎng)神,還是睡著了。此刻,他睜著眼睛,在并不清涼的月光下,閃著一種難以言說的光芒,“所以你現(xiàn)在只有這么一點高?”
什么叫做這么一點?她的身高,穿平底鞋能賣萌,穿高跟鞋能裝女神,不高不矮,可塑性最強。
蘇城在她剛想反駁的時候,拍了拍她的頭:“你們睡吧,我和三穗守著你們,我睡了一路,現(xiàn)在不困,三穗精力一向很好,熬夜幾天都沒有問題的。”
不知是被蘇城拍的,還是夏景語下意識的點了頭,其實她還在呆滯中,那個喜歡念著佛經(jīng),喜歡和自己作對,性格古怪的蘇城,竟然拍了自己的頭,她意識到什么,但又不敢確定,是她的錯覺吧。
沒由得她多想,蘇秀秀爬到了她的腿邊,自然的把頭枕在了她的大腿上,調(diào)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用小手蓋住了眼睛,還不忘扯扯她的手:“姐姐,快睡吧?!?p> 最近長期的神經(jīng)緊繃,加上一天的奔波下來,她也是累了,頭腦里的思緒亂成一團,也無心整理,頭靠著馬車車廂的窗戶邊緣,將頭枕在手上,沉沉的睡了過去。
黑暗中那雙眼睛,還在注視著她。
三穗坐在角落里,看看蘇城,又看看夏景語,喃喃的輕語:“神仙姐姐……”聲音近乎于無,連他自己都無法聽清,于是他又重復了一遍,省去了兩個字:“姐姐……”
仿佛是疑惑,又仿佛是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