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代遺物?!蓖瑯拥乖诓贿h處的二號斷斷續(xù)續(xù)的吐出這幾個字。
這種精神上宛如面對高山的無力感只有可能來自于前代遺物。
聽到這幾個字,劉銘思緒似乎恢復了一點。
他打了一個哆嗦。他記起來了膝蓋破空的聲音,嘔吐的鮮血,以及那些在銃彈面前脆弱的身軀。
他還記起來了面對眼前薄弱了許多的突破口,二號帶頭把木板一扔,跟著他背后沖出棚戶區(qū)。
這次是真的越過包圍圈了,左側的敵人們已經被清干凈了,新的敵人需要從燃燒的房區(qū)另一端追過來?;鸷D菚r候都成為了他們的助力。
他好像都模糊的看到了那棚戶區(qū)一般風格搖搖欲墜的鐵門。
可是他現(xiàn)在毫無抵抗能力的趴著這,像一條正在案板上翻著白眼的魚。
命運女神真是惡趣味啊,總是在進度99%的時候給你拉了閘。
剛才有一銃是朝著這個人開的就好了,他有些后悔的想到。
從幻覺歸來的劉銘又變成了那個平庸的令自己后悔的劉銘。
劉銘聽見那人的腳步聲了,噠噠的悠閑的從后面走過來,一遍又一遍重復哼著著名樂曲的高潮部分,聽起來頗有一種荒野的氣息。
劉銘記起來自己在外城的廣播中聽過這首歌,
叫做絕唱。
砰,右側傳來血腥的氣味。
劉銘心里面一揪,他的位子在人字隊伍的最前端,要是從后而前的補刀,最后應該是他與二號。
他不是怕死,他只是恨自己這種眼睜睜看著這些同事死去卻無能為力的樣子。
他艱難的轉過頭去,想記住這個仇人,可是敵人身著長袍,脖子上頂著一顆黑色鹵蛋般的頭,那是帶著只露出眼睛和鼻孔的不透光頭罩,就連拿著的武器也是剛剛撿來的制式銃。
他根本看不清對方的面容,只能眼睜睜看著對方找到一個舒適的角度蹲下。
砰,那個曾經打趣他的那個隊員被頂著眼球開了銃,頭像西瓜一樣爆開。
劉銘怒目圓睜,眼眶都要瞪裂開來。
看著死神慢慢的靠近過來,每走一步就帶起一捧鮮血。
“啊啊啊......”他瘋一樣的想要回到剛才有如天神下凡的自己,但是只能發(fā)出一些連嘶吼都算不上的嗚咽。
聽見劉銘的動靜,死神走到他面前,還是哼著剛才的曲調,輕輕的將他的頭掰過來,仔仔細細將手銃的銃口對準他的眼眶。
劉銘閉上眼睛等待著自己的絕唱。
“咔噠。”死神不滿意的搖了搖頭,撿來的這把銃打光了子彈,發(fā)出沒勁的空響。
突然,他注意到了二號手邊那空空如也的注射器,壁管內還有殘留著一點粘稠的淡青色液體。
他瞳孔一縮,瞬間反應過來直接將手里的銃砸向二號。
二號感覺到針體里的藥劑終于開始起了作用,他來不及悲傷,綁著繃帶的手快速一揚,一柄獵刀直飛出去,動作隱蔽,匕首竄的飛快。
噗嗤一聲,那是扎進死神血肉聲音。
終究不是正常狀態(tài),要不然這一刀命中的就是敵人的咽喉。
對面顯然沒想到有人在前代遺物的攻擊下還有如此強的反抗能力。抱著手臂迅速的向棚戶區(qū)退回去,似乎他不想冒任何有可能致命的風險。
二號青筋迸起,拖著不能動彈的劉銘努力往外沖。
剛才的生死之間的大起大落并沒有折斷劉銘的精神,他反而覺得離開了那個人的周圍,感覺清醒了一點。
可能是心理作用,因為全身仍舊使不上勁。
這位堅強的執(zhí)法員背著他往居民區(qū)一鉆,居民區(qū)因為剛才的爆炸短暫的喧鬧了一會,但是現(xiàn)在又重歸寂靜。
劉銘感覺他身體燙的不可思議,都可以看見他身上散發(fā)著如同桑拿房間里滾燙的白霧。
“你...你把我...丟下吧?!眲憯鄶嗬m(xù)續(xù)的吐出幾個字。
二號仿佛沒有聽見他的話,背著他前行的速度又快了幾分。
他像是十分熟悉這里,左拐右彎穿行在青石板或銀白地面的羊腸小巷中。
似乎感覺足夠隱蔽了,二號扛著他爬進了一個上層的儲藏室。
這好像是個裝煤炭的地方,周圍散發(fā)著濃郁的草木灰的氣息。
二號靠著煤堆躺下,把死狗一樣的劉銘放在身邊,右手一把撕下了手套上的繃帶,給另一個小隊重新更新了周邊的信息。
手套里面有數(shù)個錄音,二號把音量調大,好讓自己不用轉述。
似乎終于到了柳暗花明又一村的階段,里面?zhèn)鱽砗芏鄠€好消息。
踩點小隊那邊已經成功突圍出去了,已經成功通知治安局支援。
三個大隊各自也出動了一只均帶著一個前代遺物的小隊,前往支援丁權。
“我們已經知道你們的位置,等著我們。”踩點小隊第一時間回復了消息。
二號聽到回答后想輕松的放下手臂,但是身體情況卻不允許他輕松。剎那間,他仿佛吸不進氧氣一樣劇烈的喘著粗氣。似乎要將肺都喘出來。
劉銘艱難的爬過來,靠著保護膜反射的藍光,不住發(fā)抖的手費勁的拿下二號的面罩,然后努力用頭一下一下頂著二號的胸口,劉銘歪打正著的操作,居然讓二號緩和了許多。
摘掉面罩,沉默寡言的二號長相意外的是個陽光型的大男孩,看起來比劉銘都還年輕。
一顆顆汗水反射藍色的光芒流過他臉上黑一塊紅一塊的地方,再流過脖子上那些異常粗壯的血管。
“我活不了的,我剛才打了變異血清。”
劉銘知道那是什么東西,他剛才就猜到了。
在督導組的資料中顯示,只有那種身體宛如狗熊般壯碩的人,在最佳的狀態(tài)下,才有極小的可能抗住變異血清在身體里的肆虐,但也會很快死于數(shù)不勝數(shù)的后遺癥。
這個腦袋被前代遺物撞成破抹布的孩子,在變異血清的再次碾壓下早就已經回天乏術了。
現(xiàn)在撐著他的也只剩一口氣了。
但是劉銘還是一下一下用頭頂向他的胸口,試圖幫助他呼吸。
二號用手推開他。
緩緩的摘下手套塞進劉銘懷里。
他像是想起了剛才宛如開掛的劉銘,咧開嘴開心的笑了。他笑的時候所有的森嚴都一掃而空,還帶著一點孩子氣。
“我叫李俊,蜂巢就拜托你了,戰(zhàn)神劉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