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永玉聽見自己的心撲通一聲巨響,那聲好就像一只毛毛蟲,從耳朵里鉆了進(jìn)去,一直鉆進(jìn)了心里,還猶在不老實的抓心撓肝。
手背處傳來的溫暖的熱度,讓盛永玉整個人都快要燒起來了。
一看到自己被大手握在里面的小胖爪,盛永玉又猛然清醒了,她才八歲啊,這不是她二十五歲的身體了,別人自然不會因為手把手教一個小女娃寫字而覺得奇怪。
可是她身體是八歲,靈魂不是啊。
四個字寫的盛永玉分外煎熬,眼神明滅不定,心思是一點也沒落在那四個字上,只是跟著秦言手移動的軌跡,直勾勾的看著那只玉白的手寫下了只比她好看一丟丟的字。
“認(rèn)真些”。
清冷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秦言呼出的氣息從盛永玉耳邊拂過,令盛永玉更加的心神不定,緊張的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那個......你靠我太近了,我喘不上氣來了”盛永玉極其誠實的說道。
秦言松開盛永玉的小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今日便先這樣吧,改日去了上書房我再教你。”
盛永玉怔怔的看著桌面上剛寫完了的永字,拿起紙疊了兩疊,揣進(jìn)了懷里。
這三個字里面有兩個是與她有關(guān)的,她要回去好好的學(xué)習(xí)一番。
秦言的傷還需要好好休養(yǎng)幾日,而在這幾日里,盛永玉沒有老師的教導(dǎo)和管束,自己一個人老老實實的窩在書房里練起字來。
小小的手捏著長長的毛筆,身子蹲在高高的椅子上,沒蹲一會兒就已經(jīng)麻了腿。
“哎呦呦,麻了,麻了”盛永玉從椅子上站起來,將毛筆丟給了在一旁研墨的鈴鐺。
鈴鐺將毛筆放回原位,走過來扶著她家陛下從椅子上下來,“陛下,您為什么要蹲著寫字呢,坐著寫不舒服嗎?”
盛永玉一邊甩了甩麻掉的雙腿,一邊道:“你個小丫頭懂什么,這叫氣勢,朕倒是想站著寫,可那桌子太高了,要是站在椅子上,桌子又太矮了,蹲著寫雖然艱難了些,但朕寫的有感覺?!笔⒂烙褚荒樀难笱蟮靡猓忚K一臉的迷惑不解,蹲著寫字有這般奇特?
等她會寫字了也這么寫,要把氣勢拿捏住了,不能丟了陛下的臉。
盛永玉本就不是個愛學(xué)習(xí)的性子,要不是為了不被秦言瞧不起,她是斷不可能用玩耍的時間去讀書的,這也不能全怪她,自己不愛讀是一回事,有人慫恿就是另一回事了。
自從上一次盛永玉告訴年瑾南讓他來宮里做侍衛(wèi)后,回到家的年瑾南立刻就跟他爹年大將軍說了,年大將軍二話不說,抄起笤帚對年瑾南就是一頓毒打,一邊打一邊道:“你這個不孝子,真要想跟著陛下就堂堂正正的,竟然想著做個侍衛(wèi),做陛下一輩子的小跟班啊?!?p> 年瑾南捂著被打的開了花的屁股委屈道:“做侍衛(wèi)怎么就不堂堂正正了,那可是陛下最親近的人?!?p> 年大將軍吹胡子瞪眼:“陛下最親近的人是將來的皇夫殿下,你算哪根蔥,還是聽你爹我的話,好好去軍中歷練,長些真本事,才能讓陛下高看你一眼?!?p> “陛下還小,立皇夫還早呢,我多陪她幾年怎么了?!?p> “現(xiàn)在陛下還用不上你陪,她身邊有攝政王呢,你不趁現(xiàn)在努力,將來陛下用得上你的時候,你什么忙都幫不上。”
年瑾南覺得他爹說的也對,就像上次去宮里,盛永玉進(jìn)了明光殿,他明明也想進(jìn)去幫她,可他卻連門都進(jìn)不去。
“我得去同陛下道別?!蹦觇线€想著再見盛永玉一次,同她說說自己的打算,等他功成名就回來時,做她的大將軍。
接著換來了年大將軍更加憤怒的話:“去什么去,不許去,陛下剛剛被攝政王罰了,你現(xiàn)在再去湊熱鬧,小心攝政王扒了你的皮。”
“我就要去!”
而吵嚷著就要去的年瑾南被年大將軍以怕惹禍為由關(guān)了起來,整日除了吃喝拉撒,半個人也見不上。
“砰!”
盛永玉猛地抬頭,“什么聲音?”
鈴鐺搖搖頭,“奴婢沒聽見啊?!?p> 盛永玉不覺得自己聽錯了,她明明就聽見墻邊上有重物落地的響聲,她扔下讀了一半的書走去了墻角,果然看見了聲音發(fā)生的根源。
“年花花?”
年瑾南捂著腦門齜牙咧嘴的從地上爬起來,“我來看看你,我爹不讓我出門,我偷跑出來的?!?p> “那你也用不著翻墻啊,我啟翔殿的大門是擺設(shè)嗎?”
“這不是圖個方便嗎?!蹦觇蠐狭藫项^尷尬的笑著,“聽說你被打了,現(xiàn)在可好了?”
“早好了,那點小傷小痛的,能傷到我堂堂大盛女皇?!笔⒂烙駮r刻不忘給自己吹噓。
“那就好”。年瑾南探頭,“那你這是在做什么呢?”
“我啊,讀書呢,多讀書才好做一個合格的皇帝,才能早日親政啊?!?p> 看著一臉認(rèn)真的盛永玉,年瑾南陷入沉思,盛永玉都已經(jīng)開始努力了,他還想著帶她到處玩,他爹說的對,他該去軍中歷練,早日成為對她有用的人。
“那個,我要聽我爹的話去軍中了,以后來見你的機(jī)會不多了,你照顧好自己?!痹捳f著,年瑾南還想像往常一樣摸一摸比他矮上兩頭的盛永玉的小腦瓜,可是手伸出去,僵了一下放到了自己的腦袋上。
她是女皇陛下了,他沒資格摸她的頭了。
盛永玉看出年瑾南的不對勁,“既然你爹愿意你去軍中,那你便去吧,也多學(xué)學(xué)本事,但一定要記得保護(hù)好自己,我會在宮中等你回來。”
“嗯!”年瑾南用力的點了下頭,“我定然不負(fù)你所望?!?p> 盛永玉笑了,眼看年瑾南又要爬墻而走,一把就抓住了他的褲腿,“怎么爬墻還上癮了,走,朕親自送你出宮?!?p> 兩個半大的孩子慢悠悠的走在宮道上,來回行走的宮女太監(jiān),以及守門的侍衛(wèi)見了二人紛紛行禮。
“軍中清苦,你也別太委屈了自己,遇上什么難處就給我來信,我去軍中給你做主,看看到底誰敢欺負(fù)我盛永玉的人。”
“放心吧,他們不敢的,上頭還有我爹呢。”
盛永玉慈愛的伸出手想要摸摸年瑾南的腦袋,但個頭太矮,沒摸著,只能拍了拍年瑾南的肩頭,“你今年十二歲,朕給你八年時間,待你弱冠之時,我要見到一個威風(fēng)凜凜的年小將軍。”
“那我也要見到一個君臨天下的女皇陛下?!?p> 二人相識一笑,絲毫不像兩個孩子,青梅竹馬許下的八年之約,將會是他們成長過程的支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