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帳外的人聽到喊聲進了王帳,“將人帶入大牢,嚴加看管。”
士兵走過來正要押走盛永玉,說時遲那時快,盛永玉掙脫轄制,撿起地上的刀,猛地刺入了自己的脖頸,霎時血流如注。
“盛永玉!”
滿目都是鮮紅的血,榮眠窒息的險些暈厥過去,方才還如此狠厲的要殺掉自己的人,轉眼間就如此決絕的自殺。
“叫大醫(yī),救人!”榮眠措手不及的捂住盛永玉頸間血流不止的傷口,看著盛永玉笑著對他說,“我死,放了秦言?!?p> “你休想,你死了我會讓秦言給你陪葬?!?p> “呵呵呵。”盛永玉輕輕的笑著,緩緩閉上了眼睛。
等大醫(yī)趕來,診了脈弱弱的回答,“老臣無能為力了?!?p> 榮眠沒有哭,也沒有對著滿屋的人發(fā)脾氣,更沒有對說無能為力的大醫(yī)說讓你陪葬,他輕輕的抱起盛永玉的身體往外走去,血沾到身上,滲入大紅的婚服里只是加深了紅色,讓原本鮮亮的紅色沉郁了許多。
榮眠抱著盛永玉,邊走邊喃喃道:“盛永玉,你撐著點,我?guī)闳ヒ娗匮?,你不是想見他嗎,為了他不惜嫁給我,不惜用自己的命去交換。你沒想殺我的吧,你只是拖延時間讓你的人去救他,我知道的?!?p> 盛永玉緊閉著雙眼無動于衷,微弱的氣息斷斷續(xù)續(xù),就連秦言二字也沒能讓她睜開眼睛。
幽暗的大牢里,秦言被關在最深處的一間里,作為女皇的送嫁之人,蘇瀾悄悄的潛進來有一段時間了,他挨間牢房的尋找,卻還沒有發(fā)現(xiàn)秦言的身影。
女皇說會為他們拖延時間,但不會太久,希望他們能盡快離開。
牢房馬上就是盡頭,在最后一間,角落里似乎綁著一個人。
蘇瀾打開門進去,那確實是一個人,衣裳破爛不堪,雙手被鐵鏈綁在架子上,低垂著頭,不知是死是活。
“殿下?”
沒有響動。
“秦言?”
鐵鏈似乎動了動,然后那人抬起頭來,露出蒼白的幾近透明的臉。
“蘇.....瀾”
聲音喑啞,兩個字似乎已經(jīng)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蘇瀾趕緊沖過去,要解開鎖鏈救下秦言,可重重鐵鏈,沒有鑰匙,蘇瀾費了番力氣還是沒能打開。
“您等著,我去找鑰匙?!?p> 秦言囁喏著雙唇,想要說不必了,但聲音輕的如同一陣風,沒能攔住蘇瀾。
剛走出牢房的蘇瀾,轉眼又一步一退的回到了牢房,他的對面,是抱著盛永玉的榮眠。
榮眠將盛永玉放在墻邊,正好在被綁著的秦言對面,他將盛永玉倚靠在自己的身上,語氣是從未有過的溫柔:“盛永玉你睜開眼,秦言在這里?!?p> 死一般的寂靜,盛永玉沒有睜開眼,微弱的呼吸在這一刻開始慢慢消散。
“盛永玉你不準死,你不是讓我放了秦言嗎,你起來求我,我立刻放了他。”
對面的秦言看著盛永玉,生機已斷,無力回天。
只是,因何走到了現(xiàn)在這個地步?
他只身去擊殺榮眠,不過是希望替她斷絕后患,讓她再安穩(wěn)的做幾年女皇,感受太平盛世的光景。
可惜他敗了,大盛亡了,女皇死了。
他竭盡全力以為能改變的一切,終究還是因為他完結了。
妄想改變天命,不過只是大夢一場。
——
“陛下”
聲音嬌而媚,軟綿綿的勾人心魂,接著又是一聲“陛下!”
盛永玉猛然睜開了雙眼,看向聲音的來源。
十幾雙眼睛帶著不同的神情望著她,有疑惑,有憤怒,有惋惜,而那兩聲陛下,分別是來自身邊的年輕男子,以及下首站在最前面的中年男人。
盛永玉疑惑:“我不是死了嗎?”
長榮伸出手撫搭在了盛永玉的手上,“陛下,您睡著了,大臣們都氣急了?!?p> 再次望去,下面都是熟悉的面孔,丞相趙呈豫,大將軍年豐,禮部尚書杜仲.....身邊的是男寵長榮,這個場景,怎么這么熟悉。
盛永玉從椅子上站起來就往外跑,哪里有鏡子,殿外的廊柱,金碧輝煌,三人合抱般的粗壯,盛永玉站在前面,里面映出的是一個身材高挑的成年女子,華麗的龍袍顯示出了她的雍容華貴,頭頂?shù)幕使谝驗楸寂艿挠行┩嵝?,臉上帶著錯愕的神情。
盛永玉伸出手去觸摸映出來的女子,蔥白修長的手指觸到廊柱卻驚懼的收了回來。
不是八歲,也不是十六歲,現(xiàn)在的她,是二十五歲。
長榮也跟著跑了出來,看著站在廊柱前發(fā)愣了盛永玉,關切道:“陛下怎么了,是方才做噩夢了嗎?”
盛永玉道:“秦言呢?”
長榮一臉不解:“什么秦言,是陛下新收的男寵嗎?”
“不是。罷了,回啟翔殿吧?!笔橇?,這是她二十五歲的那一世,根本就沒有秦言,而她,是咒死了她攝政的皇叔盛千秋才奪回的皇權。
“可是,早朝還沒結束?”
盛永玉回頭看了看金殿內站著的眾臣,他們對于盛永玉這種想一出是一出的行為見怪不怪了,已經(jīng)準備好陛下說一句散朝,然后各回各家。
怎料,下一刻,出乎他們意料的事情發(fā)生了,只見盛永玉扶正了她的皇冠,整了整有些亂的衣服,然后一步一步走回了金殿,神情嚴肅,不復他日的玩世不恭。
端正的坐在皇位上,盛永玉道:“眾臣可還有朝奏?”
朝臣面面相覷,向來站沒站相坐沒坐相的女皇陛下竟然也有了端正之姿,而且,他們感覺到女皇陛下有什么不一樣了,可分明還是那個人啊。
趙呈豫率先開口,“荊州水患已有多日,至今賑災的糧食未能到達,百姓流離失所的數(shù)量日漸增多,請陛下示下?!?p> 盛永玉略一思索,道:“著就近州縣籌集錢糧先行救濟,召集能工巧匠修建堤壩平息水患,從國庫出資,差人前往災區(qū)安置災民,眾位,誰愿前往?”
聽著盛永玉條理清楚的安排,不僅趙呈豫驚呆了,金殿內的眾臣都呆住了,這還是他們的陛下嗎,陛下不是只知道吃喝玩樂嗎。
到底是天家的女兒,是他們狹隘了。
“陛下,臣愿前往?!?p> 一個年輕的官員挺身而出,盛永玉記得他是一個文官,向來不善言語,她曾還想著納入后宮來呢。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