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幕,月光如水。
陳斂踏著月色往小院走去,這條路他走了六年,閉著眼也不會出錯。
距離院門還有十幾步,忽然一聲好似什么怪鳥的叫聲,突兀地在夜色中響起。
緊接著幾道風聲從四個方向襲來。
刺殺?!
陳斂陳斂心中駭然,頭皮一陣陣發(fā)麻,渾身寒毛一根根立了起來。
什么情況,為什么會有人刺殺他?
來不及細想,他立即就想向后退去,忽然心中有了異樣的感覺。
他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能感應出襲來的四人各自用的什么招式。
很快他就發(fā)現(xiàn),并不是他突然有了什么特異能力,純粹是因為他對于對方的招式太過熟悉,以至于僅僅憑借對方襲來時帶動的聲響,他就推測出了招式。
招式既然推測出來了,對方的身份當然也就昭然若揭。
陳斂心中冷笑,他正要找這幾個人麻煩呢,他們倒先送上門來了。
身為劍士,手中豈可離劍。
陳斂立即拔劍出鞘,條件反射般地往前刺過去。
之前他與四人相斗,為了誘惑四人把自己的劍法盡數(shù)施展,每次都故意示弱,如今一旦認真起來,立即發(fā)現(xiàn)雙方的差距,以及基礎(chǔ)劍式扎實的好處。
同樣是出劍,可四人點的不靈活,劈的不堅決,刺的不執(zhí)著,削的不變幻,松松垮垮,仿佛空中樓閣。
陳斂手中長劍隨意施展,四人竟然不能招架。
叮叮當當一陣亂響,四人手中長劍掉了一地。
四人還來不及思考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只覺腿上一陣劇痛,全都跪了下來。
夜色中再次恢復寧靜。
四人跪在地上,腦海中一片空白。
怎么回事,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難道他們伏擊的不是陳斂?
四人借著清亮的月光向陳斂的臉上看去,熟悉的面容映入眼簾,正是陳斂無疑,可此時的陳斂卻與往常不同。
劍眉星目,高鼻闊臉,整個人散發(fā)出一種氣勢,四人一時間竟像是遇到了入品的高手,只覺胸口一滯,呼吸急促起來。
上當了!
四人馬上明白過來,陳斂往日里竟然一直都在扮豬吃老虎。
枉他們平日里洋洋得意,自以為修為在整個武學堂里難逢對手,原來竟是井底之蛙,真正的高手竟然潛伏在身邊。
陳斂長劍歸鞘,返回房里取來繩索把四人捆綁在一起,也不問四人誰是主使,拉著他們就往外面走去。
陳斂心中明亮。
這都是明擺著的事,肯定是大太太的意思。
這么說不確切,以陳斂對大太太的了解,這個女人心思很細,不會做這么粗的事,這件事多半是高明自作主張,可即便如此,高明所秉承的仍然是大太太的心意,一切的根源還是在這個女人身上。
既然如此,倒不如會會這個女人,看看她究竟是什么樣的人,以后應對起來,也能有的放矢。
……
陳府后院,高明在自己屋子里來回踱著。
今晚陳綜謀四個就要動手,他要等著他們來回報。
想到明天就可以看見陳斂被切斷手筋腳筋,在地上爬著見他,高明心中升起一陣快意。
這個小畜生,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還真以為自己是主子了,竟然敢教訓他!
高明在心中一遍遍幻想陳斂的慘狀,精神越來越興奮,步子也越來越快,幾乎有些急不可耐起來。
時間慢慢推移,高明激動的心情漸漸低落下去,他不耐煩起來。
這四個廢物,怎么這么久還不回來,都死哪去了?
他心中罵罵咧咧,可還是沒把四人罵回來。
天慢慢亮起來,高明一夜沒睡。
四人徹夜未歸,他心中有些不好的預感,隨即說服自己,可能是他們擔心打擾他休息,因此決定天亮后再來匯報。
他心中安定了一些。
可是他最終沒有等來陳綜謀四人,反而等來一個低等下人,下人低聲耳語幾句,高明渾身一顫,急急忙忙跑出府去,向著學堂跑去。
闖進學堂大門,繞過影壁,穿過長長的甬道,高明來到武學堂大院的門口,往前一看,他眼前一黑,差點暈了過去。
武學堂的大院前面正圍著一大群人,多是武學堂的學子,可隱隱約約能認出一些從文學堂串過來看熱鬧的。
這些人正圍著一根立柱議論紛紛。
這根柱子有五六米高,表面光滑,是武學堂用來訓練身法的,可此時立柱上面竟然掛了四個人,正是陳綜謀四個。
這四個人往立柱上一掛,不拘武學堂,文學堂,乃至學堂外的大街上,人人一抬頭就能瞅見。
四人身上還算齊整,只在腿上有道傷口,此時血已經(jīng)止住,可見傷勢不重。
可此時他們臉色全都煞白,不住地發(fā)出輕輕的呻吟聲。
他們從昨晚就被掛在這根柱子上,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將近四個時辰,早就到了極限。
高明急火攻心,又是一陣頭暈,他急忙道:“你們這群死人,還在這看熱鬧,還不快把他們放下來!”
周圍的人立馬就要動手把四人解救下來,只聽旁邊傳來一個輕淡的聲音:“誰敢?”
高明循著聲音往柱子下面看去,只見那里擺放著一把椅子,坐在上面的不是陳斂又是誰呢。
高明疾步奔過去,厲聲問道:“陳斂,你這是做什么?!”
他現(xiàn)在心中極為慌亂,這四個人受他指派去對付陳斂,可現(xiàn)在陳斂沒事,這四個人卻被掛在了桿子上,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沒有想到是陳斂拿下了四人,反而想到了二公子維護陳斂的事,難道是二公子出手了?
“我正在替大太太教訓這幾個人,高管事,你也在一起?”
陳斂冷笑道。
“放屁,”高明急了:“你算什么東西,太太何時讓你教訓他們了。”
“你別急啊,”陳斂笑道:“且聽我說完再發(fā)火也不遲?!?p> “這四個人豺狼成性,昨天晚上行刺于我,被我擒下后,竟然謊稱是受了大太太指令來害我,這等目無尊上的狗賊,該不該教訓?”
此話一出,周圍頓時一片驚叫。
武學堂的人吃驚于陳斂竟然能擒下陳綜謀幾人,這簡直不可思議。
高明卻驚駭于這四個人竟敢連太太也攀扯進來。
他嚇得心臟都要炸開,全沒注意到,上面四個人發(fā)出一陣嗚嗚的聲音,好像在辯解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