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無奈
突然,一道人影閃過書房的紙窗。
蕭煥神色一凌:“什么人!”
蕭賢淡定的看著手里的文書,連眼皮都沒抬。然后下一秒他的臉頰一痛,然而不待他發(fā)火,就被返回的蕭煥打斷。
“王爺,并沒有看到任何......”
蕭賢克制的捏緊拳頭,望著已經(jīng)被此景驚到閉嘴的蕭煥——此時,繆俞正一手拎著輕呂刃,一手捏著蕭賢的臉。
“放手!”
蕭煥貼心的關(guān)上門。
繆俞非但沒有放手,甚至得寸進尺的瞇眼靠近蕭賢的臉。
“臭崽子!我看看...是不是你這個...混賬!”
“柳江秋!”蕭賢一手甩開繆俞,他正要發(fā)作,但轉(zhuǎn)念看到繆俞的耳朵,又忍住了,只是不痛不癢,道,“再放肆!本王就把你丟出去掛著示眾!”
他突然順著繆俞身上聞了聞,肯定,道:“你喝酒了?”
繆俞沒有答話,她自顧自的從懷里掏出一只虎崽子。
那虎崽子顯然才剛出生,眼睛都沒睜開,就被繆俞踹在懷里——八成是憋壞了,一放出來就叫個不停。
蕭賢一驚,猛的站起身:“你從哪兒弄的!”
繆俞卻是不管不顧的把虎崽子往前送:“給你,給你!”
蕭賢被迫抱著渾身都還濕漉漉的虎崽子,滿臉的嫌棄就差從眼眶里跳出來了。
“你弄這個干什么!”
繆俞一臉理所當(dāng)然:“我爹說小孩子都喜歡這些小動物的,咱們要養(yǎng)就要養(yǎng)最威猛的!
雖然繆俞表現(xiàn)的十分笨拙,但蕭賢還是從三言兩語中聽出這個繆俞捉來討自己歡心的。
他長這么大,除了繆俞,竟然還會有人單純的對他好,只是...為什么無論是繆俞還是柳羽送他的東西怎么都怪怪的?以前繆俞就喜歡送她小孩玩的東西——什么撥浪鼓,風(fēng)箏,糖果之類的,這個居然直接掏了虎窩?
繆俞見蕭賢沉默半天,自以為對方不喜歡。她擼起袖子,一副豁出去的樣子。
“我也更喜歡那個大的,你等著!我去給你換!”
蕭賢這才發(fā)現(xiàn)對方的胳膊上全是傷口,有擦傷的大片塌皮,有一道道的虎爪印子,更有各種刮痕...
蕭賢猛的抓住繆俞的胳膊,厲聲,道:“去給我上藥!”
繆俞暈乎乎的被拉走:“不要大老虎了?”
“別鬧了,柳江秋!你別以為你隨便弄了個小玩意,就能巴高望上!本王根本不為所動!”
“你說謊!”繆俞嗤之以鼻,道,“你情緒波動大的時候就喜歡摸玉佩,嘿嘿嘿...騙我?小崽子...再過二十年吧!”
蕭賢摸著玉佩的手一頓,他確實有這個習(xí)慣,但自從繆俞去世后,他就很少會被情緒左右,這個習(xí)慣知道的人也越來越少,柳羽是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的?難道是在白日里在馬車上?
繆俞一腦袋砸在蕭賢的背上,嘀咕,道:“這下總算是哄好了吧,子浮,對不起...雖然我也不知道哪里惹到你了,可是我都和你道歉了,你能不能變回從前啊?”
“從前...你很聽我話的...”
繆俞說的聲音越來越下,最后一句幾乎是含在嘴巴里的,蕭賢根本沒聽清。
他此時只感覺心臟在狂跳,這讓他想起了——他十三歲時第一次從荒誕的夢中醒來時的心情,他惡心他自己。以前惡心自己心思骯臟,現(xiàn)在明白了人事,依舊惡心自己心思骯臟,一個是生理上的,一個是心理上的。
......
繆俞再睜開眼時,窗外的月色依舊照亮了整個庭院。
她頭痛的爬起來,才恍惚想起自己白天做了什么,是怎么揣著老虎去討蕭賢的嫌。
繆俞遮面悔恨的想:她怎么喝醉酒就忘記了自己現(xiàn)在是柳羽,還好昨天沒有自爆身份...這回真是沒臉了,站在柳羽的角度看,蕭賢明顯把她當(dāng)替身,她還巴巴的往上湊,這下真成攀龍附鳳了。要不還是出去躲幾天好了,蕭賢每日事務(wù)繁忙,說不定過幾天就把她干的蠢事忘光了。
她這一跑就是近一個月,連新帝“以日易月”——守孝27天都結(jié)束了,她還窩在李府自得其樂。
要不是新帝登基在大年初一這天,舉國歡慶,大小官員必須進宮參加國宴,她還能在李府閉門純練武半月。
國宴當(dāng)天
劉馳一大早便帶著翠兒趕到了李府,此時的繆俞正在練劍,她蒙著一塊黑布,在一群木樁上如云流水的來回穿梭。
“江秋,不過一個月,你這武功看來是更甚從前啊?!?p> 繆俞手中的輕呂刃旋轉(zhuǎn)而起,突然一陣風(fēng)掛過,她耳朵微動,隨后單手一揮,輕呂刃飛躍而去,直直的嵌入樹中,半空中的一片落葉震了震——分為了兩半。
她單手把黑布摘后,從一人高的木樁上飛躍而下。
“大哥就會哄我,我十三歲就能飛葉摘花,十五歲就能聞風(fēng)辯位,要大哥你這么說的話,我十五歲到二十五歲豈不是白活了?”
她收好輕呂刃與劉馳并肩往膳房走去。
“江秋,你就真打算和蕭賢那小子繼續(xù)這樣過下去???”
“怎么可能!”繆俞接過劉馳遞過來的手巾,道,“現(xiàn)在正值休沐,媒官也回家過年了,等正月十八一過,我就去遞和離書。”
劉馳松了一口氣,道:“江秋,其實我有件事情想拜托你...”
繆俞一愣,好笑,道:“大哥,你有話直說,不管什么事,只有我能辦的都給你辦妥!”
劉馳耳朵通紅的停頓許久,才開了口。
“是這樣的,我今年也三十一歲了,前幾天我娘又催我成婚了,我是實在沒辦法了,才向你開這個口的...”
繆俞“嗯”了聲,表示她在聽。
劉馳垂瞼不敢看此時繆俞臉上的神色,張皇的滿臉通紅。
“我想等江秋和離后,能改嫁入劉府...我知道這很讓人為難,可是我實在是不知道怎么辦才好,關(guān)鍵是我有個表弟的那位家里催得緊,不能平白耽誤了別人的好姻緣不是?”
“不行!”繆俞皺眉,道,“我現(xiàn)在身份不比從前,曾經(jīng)又是罪籍,你家是世家,姻親講究門當(dāng)戶對,就算我愿意,老師也不會愿意,我最了解老師了——說是老古板都是輕的了,你要是真這么做,不僅要擔(dān)個不孝的罪名,八成能把劉老將軍氣出心病來?!?p> 劉馳漸漸把頭低下去,默默無聞,只是盯著繆俞的背影發(fā)怔。
他當(dāng)然知道這些,因為他爹已經(jīng)知道了并且氣到請出了家法,他被打的半個月沒下來床,甚至因此讓蕭賢那個混賬把江秋納為了妾,他一想到此就十分悔恨!
繆俞自以為了解的拍了拍劉馳的肩。
她大哥是鐵樹開花想戀愛了?
“大哥,要不這樣,今年上元節(jié),我陪你去燈會結(jié)緣怎么樣,就憑你長嵩四美男之一加第一才子的美名,什么樣的媳婦討不到??!”
劉馳瞬間從苦悶的情緒中掙脫而出,大喜過望,道:“你邀請我一起去上元節(jié)逛燈會?!好??!”
“我說我是去做媒!”
劉馳沉浸在自我的情緒中,道:“好!那我們就約在長嵩西市的斷橋月湖邊見。”
繆俞下意識的點頭,她總覺得“斷橋”二字極為眼熟,好像有誰也約在的哪里,到底是誰呢?
劉馳滿眼都是興奮
“江秋,等會進宮赴宴,你就跟在我身邊,我知道你不喜歡應(yīng)酬,到時候我?guī)湍銚?!?p> 繆俞立馬把所有疑問丟在了腦后。
“說好了,最煩那些敬來敬去的俗禮了,我能做大哥的二妹真是太幸福了!”
劉馳寵溺的微笑,道:“就你嘴甜...”
不料劉馳繆俞二人才剛進了紫極宮的城墻,就變成了三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