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舊事
永安苑
繆俞端端正正的坐在書房等著蕭賢回來,輕呂刃被緊緊的握在手心,后背,腦門上全是汗,讓她和蕭賢正兒八經的談談什么男女之愛,簡直比讓她打林州還難。
結過滿腹的話還沒理出個頭緒,蕭賢便回來了,不過他的身旁居然站著一個晉親王。
繆俞松了口氣似的快速掠上屋檐,正好在給她點時間理理思緒。
她一點都不怕蕭賢不信,畢竟她有一千一萬種讓蕭賢信的理由。怕的是蕭賢知道她后的反應。而且小崽子身上還有著金蠶蠱,怎么說才能讓他不要太過激動。
......
晉親王:“最近三皇兄是不是和母后走的太近了些,連掖庭都讓你插手了,甚至連太子案不追究,本王實在是好奇皇兄給母后到底灌了什么迷魂湯——這么聽你的話?!?p> “五弟不覺的自己管的太寬了么。”蕭賢嗜笑一聲,道,“還是五弟覺得就憑你手底下那些軟腳蝦便能對本王指手畫腳?”
“蕭子??!你最近是愈加的不可理喻了。當初要是沒有我?guī)湍愠羰掝?,導致父皇氣出舊疾,使得朝堂大亂,就憑你一個無權無勢的王爺,能韜光養(yǎng)晦,一步步走到今天?!”
蕭賢淡漠的喝了一口桌上的茶。這時房梁陰影下繆俞的一雙眼睛暗的嚇人。
“五弟,相比于本王,其實你更想除掉蕭睿吧,蕭睿從小便展現(xiàn)出驚人的天賦,本王至今都記得八歲那年,當時四弟因過于受寵,被人一把推下陰井,他蕭睿不過九歲便能收買整個棲梧殿說是你推的,至今繆嬿都對你心生怨懟,而和你同胞的蕭禧也不再和小時候一樣粘著你,就算當年我不找上你,你就不殺他了?”
“從私,你本就恨他,從公,如此有手段的太子,也是留不得的?!?p> 繆俞垂目看著此時蕭賢臉上輕松的表情,心中一酸。
別人不知,但她是知道的。當初蕭禧落井,如果說誰受到的刺激最大,蕭賢絕對是其中之一。
當今活下來的五位皇子中,有四子都是繆嬿的骨肉,不是先皇有多專情,而是所有皇子皆在7歲前便死于意外,其中原因不是一兩句說的清的。
蕭賢作為唯一的例外,除了因為她的母妃是個夷人,按祖禮是沒有繼承權之外,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是蕭禧十分偏愛這個皇兄。
或許是因為二人同樣不受先皇的重視,所以蕭禧格外喜歡和蕭賢抱怨,以至于二人關系愈發(fā)的好了起來,當初蕭睿要推的根本不是蕭禧,而是蕭賢,只不過陰差陽錯下,蕭禧救上了蕭賢,自己卻掉了下去。
當時恰逢戰(zhàn)時最緊張的時候,宮里更是節(jié)衣縮食,蕭賢哪怕是皇子,過的卻是連司膳房的太監(jiān)都不如。
吃食都要看人臉色,他身邊的嬤嬤,太監(jiān),還有伺候他的宮女總共才三個人,一個為了給他要過冬的衣物被活活打死,一個為了省下吃食被餓死,最小的宮女死的更慘,直接在蕭賢面前七竅流血中毒身亡了。
紫極宮像是一個深淵,一口口吞掉了蕭賢身邊的人。當被先帝和繆嬿捧在手心里的蕭禧在蕭賢面前差點也沒保住的時候。
在蕭賢的眼里,紫極宮變成了一個吃人的怪物。他也明白了一個道理——自己也終將被吃掉。
就在這種情況下,繆俞遇到了蕭賢。是她親手把人抱出紫極宮,親自帶他走出那片陰影,開始的時候,蕭賢走進紫極宮就會顫抖,見到蕭禧就會哭,整整一年離不開她的身邊半步。
如今再提起往事,竟然波瀾不驚到這般地步。繆俞突然生出一股吾家有兒初長成的自豪感,她的小崽子眨眼睛竟然已經長成了這幅模樣。
蕭華和蕭賢的爭執(zhí)聲突然把繆俞從回憶中拉了出來。
蕭華:“說的這么好聽,你不過是假公濟私,說什么劉峙眾望所歸,不過是因為他曾經是繆俞的老師,你堂堂恭親王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也要看看人家搭理你么。”
“那老頭隔三差五便參你一本,你倒是不怕犯賤,還在做夢,眼巴巴的希望他認可你,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不說他,就憑你這么些年的所作所為,我看前幾天傳到沸沸揚揚的長公主的魂魄回來,也是被你氣的壓不住棺材板了!“
“蕭子行!那不是江秋!一定不是!我恨我自己那天沒千刀萬剮了她!”蕭賢的后脊背一僵硬,他猛的用手撐住矮幾,他突兀的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突然,他的眼眶流下兩道血痕——駭人無比。
蕭華被他陰冷的目光嚇的后退半步,隨后疾步而出。
“郎中!郎中!郎中!“
繆俞看著蕭賢的眼睛突然漆黑一片,瞳孔在金光和正常中來回切換。
他顫抖著身子,自言自語,道:“不是她,那不是她!江秋答應我的事絕不會食言,那絕對不是我的江秋!”
她猛的從房梁上跳下來,一掌拍在蕭賢的背后,內力源源不斷的灌輸進去,蕭賢顫抖著看了繆俞一眼,他閉上眼睛,再睜開時瞳孔已經恢復了正常。
繆俞蹙眉也是一口鮮血吐了出來,金蠶蠱不愧是蠱中之王。她如今內力已經恢復了先前的六成,加之蕭賢自身的內力,絕對是海量,竟然才堪堪壓住。
“第二次了...”
“什么?”
繆俞喘息幾聲,眼前才恢復了清明,此時她耳邊不停的耳鳴,只能勉強聽到幾個單音。
“為什么救本王,倘若本王死了,你就自由了?!?p> 漬,這小崽子嘀嘀咕咕的說什么吶,怎么她救了他,他反而一副不爽的表情,而且這還怎么坦白,她如果說出身份,但凡說的一個字不合他的心意,蕭賢估計都能當場瘋給他看。
而她要說的幾乎全部都不可能合他的心意。
二人一時沉默了,就這樣大眼瞪小眼,直到晉親王帶著郎中進來。
“柳羽?你怎么在這?今日永安苑不是不許任何人踏入么???”
繆俞蹙眉看著晉親王張張合合的一張嘴,只能高深莫測,道:“晉親王言重了。”
還不等晉親王回話,便被蕭賢截了胡。
“五弟說的事,本王會考慮,今日本王不舒服,就不遠送了。暗一,送送晉親王?!?p> 暗一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二話不說便半強迫的送走了蕭華。
“本王不是讓郎中看柳娘子的耳朵么!你們一個個都沒放在心上么!?”
“王爺也并沒有明說是誰,我們...我們想治也沒地方治?。 ?p> 繆俞見今日之事也談不了,而這個混賬崽子好像又要抓著她調養(yǎng)身體了,她再不跑,就得和前生一般泡在藥罐子里了。
她一邊輕手輕腳的往外走,一邊心道:她是看到一排郎中就頭疼,一般王府是不會養(yǎng)這么多郎中的,恭親王府完全是例外,因為她常年征戰(zhàn),一身的傷,每次回京述職,這小崽子便能帶著一隊的郎中以調理身體為由,一天三碗中藥,一次藥浴來折磨她。
就是慕婉都沒他這么定時定點的。
“柳羽...”
繆俞方才耳鳴就過去了,此時聽到蕭賢叫自己,立刻轉變戰(zhàn)術,打算快速跑路。
她腳才出去,脖子就被用力抓住了。
“蕭子??!我沒病,我不吃藥,更不需要你給我找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