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川卻沒有察覺菩薩像的小動作,他將飛劍插到菩薩像的咯吱窩里面,擺好造型,如果這菩薩像原本就手持寶劍。
他又將那面小小的旗子,從漩渦中摘了出來,擱在菩薩像的另一只手上。
擺好之后,方才滿意的說道:“左手寶劍右手旗,這才有點降魔伏妖的菩薩樣?!?p> 手拿多樣劍戟之類的法寶,更像是天王的造型。菩薩像卻沒有任何反駁,反而諂媚的點了點頭。
這樣陳川更加確認對方是一個假借菩薩形象的孤魂野鬼,又少了幾分尊重。
“好好干,只要你將氣血循環(huán)掌控好,少不了你的靈性?!?p> “等我去到城里,說不得模仿一下話本,寫出一個故事,給你整出點香火供奉。你到時候也正兒八經(jīng)封個城隍土地之類的神靈,也不用借用地藏菩薩的樣子?!?p> 陳川語重心長的說道:“你要知道借時容易,還時難,萬一哪天地藏菩薩發(fā)現(xiàn)了這件事情。必然覺得恥辱,說不得就親身下來削你。”
菩薩像又勉強地點了一下頭。
就在這時候,天上又灑下紅光來。
陳川知道,這是師傅又給他喂了紅丹。
他將紅光聚到一起,竟然造成一個光環(huán)來,他將光環(huán)放到菩薩像的后面。
站遠處一看,有這光環(huán)照耀,這菩薩像,越發(fā)有地藏菩薩的味道。不由滿意的說道:“又像了幾分,只要將這樣子擺出去,想必嚇跑不少鬼怪?!?p> 滿足了自己的惡趣味之后,也該進入白猿夢境了。
陳川憑著感應,又推開那扇門。
這次的白猿夢境沒什么特別的,還是類似的故事,陳川卻覺得察覺到了更多的疑點。
小猴子每頓所吃的瓜果,大口吞咽的時候,沒覺得什么。只要仔細品嘗,就會發(fā)覺其中帶著一股奇怪的味道,就連山中的清水也是,喝第一口的時候還不覺得什么,多含一會,就會嘗到一絲咸味。
更奇怪的是,陳川明明從猴子身上感到更多的抗拒感,但是它仿佛有兩個魂魄似的。一個表現(xiàn)出對青衫人抗拒、不信任。而來一個魂魄,對于青衫人感激涕零,竟然對青衫人逐漸信任起來。
“沒想到這看起來簡單的猴子拜師的故事,其背后居然潛藏著如此多的細節(jié),真是不忍細看?!?p> 現(xiàn)在回想起來青衫人的,所謂“憐你有向道之心,將你收歸門下”之類的話語,陳川只覺得嘲諷。
他就算沒有向道之心,也會被你設計,跟你修行“舍身錄”。
既然這樣,你何必假惺惺說上這么一番話呢?
這抗拒并沒有讓故事發(fā)生改變,依舊是那個時間,它的氣血又達到了突破的界限,夢境便再一次戛然而止。
陳川雖然好奇,但是并沒有興趣探索背后的緣由,畢竟這只猴子是否愿意修行,和他的關(guān)系并不大,他只關(guān)心是否能夠得到氣血和靈性。
白猿夢境結(jié)束之后,陳川便真正入睡。
他沒有夢到陸青的精力。
陳川酣然入睡的時候,絕對發(fā)現(xiàn)不了,此時此刻的師傅還在他的面前盯著他,并且?guī)煾荡藭r的表現(xiàn)十分奇怪。
他眼珠突了出來,幾乎要從眼眶中掉落。
師傅一邊看一邊念叨著:“白猿夢境倒還能看得清楚,看來沒有出現(xiàn)什么大的岔子。只是他最開始做了一個什么夢?實在看不到了?!?p> “也不像是尋常人類會做的夢,那種夢,我只要看上一眼就能看到底。不像現(xiàn)在這個,竟連半點蹤跡都捕捉不到?!?p> “難道又是什么妖怪要壞我大事?真是可恨,平時偷些雞狗也就罷了,居然還在這關(guān)鍵的時刻壞我事。若是讓我抓到了,非得將它們扒皮抽筋?!?p> “不知道是哪小妖,居然敢將罪孽的事情告訴他,真不怕遭天譴嗎?”
“已經(jīng)從白猿夢境脫離了,我得盯著點,別再被什么夢境卷進去?!?p> 劉師傅手拿鐵尺,將眼珠又瞪出來一寸,幾乎都從眼眶里瞪了出來,只剩下一根白色的細線與眼眶相連。
而在鋪子之外,一道灰煙徘徊許久,最終還是灰溜溜退去。
劉師傅就這么在陳川的床前守了一夜,一直等到了雞鳴破曉。
天亮之后,劉師傅的眼珠才縮進眼眶里,悄然退去。
陳川自然不知道師傅在他床前盯了一夜,他醒來之后,打了一滾,站了起來我。
由于氣血漩渦就體內(nèi)的氣血全都調(diào)動了起來,所謂‘流水不腐,戶樞不蠹’,氣血仿佛煥發(fā)了新生,陳川身體又強健了幾分。
以他現(xiàn)在這個力量,四舍五入已經(jīng)算一個武林高手了。
起床之后,他先是在水缸里,舀了一舀水,先是給洗了一把臉。
又舀了一舀,咕咚咕咚往肚子里喝。
喝過水之后,他就坐在鋪子前,等師傅回來。
也沒有等多久,很快鋪子里就來了幾個孫姓族人,他們穿著半臂,只對陳川說了一聲,就將陳川這幾天的勞動成功搬走了。
陳川其實非常不悅,這些樹木每一棵都是他親手砍下來,使了大力不說,還要冒著沾染罪孽的風險。
辛苦的結(jié)果,就得來一句話——“劉師傅讓我們抬走的”,說過之后就嘻嘻哈哈地抬走了。
抬走的時候,他還聽見那些人在議論他。
什么“外姓人”“木雕”什么的。
這些人顯然和孫婆婆和孫六不同,對他這樣的外姓人排斥得很。
陳川就這樣做到凳子上,一直等著師傅回來。
自從知道罪孽這件事情以后,伐樹這件普通的行徑,在他眼中已經(jīng)不普通了。
就算師傅說得再好聽,罪孽已經(jīng)纏到了他的身上,這是無可改變的事實。
什么“他之所以沾染上罪孽,是因為接觸過狐貍”。
呵呵,誰信這鬼話?
若是妖怪能夠破壞儀式的話,他都遇到狐妖那么多次了,怎么到現(xiàn)在才沾染上罪孽?
就算是糊弄,也該編個合理的說法。
他又不是三歲小孩。
陳川壓住怒氣,他走到鋪子在廚房里,找出來幾個面餅,三下五除二,全都吃進了肚子里。
因為氣血強盛的作用,他的胃口逐漸大了起來。
吃飽了肚子,他才感覺心情好了起來,他走出鋪子,又回到鋪子前坐下,等師傅回來。
現(xiàn)在時間十分珍貴,就這一小段,他也不想浪費。他索性撿回來幾塊殘余的廢料,又做起了面具。
一連做了五個,師傅才姍姍來遲。
師傅現(xiàn)在的形象十分駭人,眼圈黑得像煙熏過一樣,臉皮松弛下垂,佝僂著腰,步履蹣跚的走回鋪子。
劉師傅走到陳川面前向他說道:“小子,做完這件事你就可以回家了,你開心嗎?”
陳川干笑兩聲想要敷衍過去,就見得師傅拿出了一柄刻刀。
那刻刀的樣子他已不知道看過多少次,更不記得拿著它做過多少面具。
只是幾日不見,仿佛久別重逢一般,竟給陳川帶來了一絲感動。
他下意識開口道:“我的刻刀?!?p> 劉師傅笑瞇瞇的道:“對,你的刻刀。我現(xiàn)在把他交給你,就是想讓你去做一件大事?!?p> 他咬牙切齒的說道:“我要你去找石一心那個壞種,讓他把你手上的那柄和這柄刀融在一起?!?p> “你若做完這件事情,我就給你放上一天假,讓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