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
陳川雖然難受,但心疼這難得的食物,怎么都不肯吐出,用力嚼了幾下,才勉勉強強咽下去。
牛哥將陳川丟了下去,摸了摸后腦勺。
“陳兄弟,對不住,我以為你急著吃東西,便喂了急了一點,沒想到你一時吃不下這么東西?!?p> 他又拿出一個樹皮樣的水囊,拔了塞子,掰開陳川的下巴,就倒了下去。
“咳咳咳咳”
又因為倒得太急,把陳川嗆個不輕。
見狀,牛哥又將水囊拿了下來,又用蒲扇一樣的大手,幫陳川拍了幾下。
“牛哥,別拍了。再拍就讓你拍死了?!?p> “哎呦我去?!迸8缏犃诉@話,就趕忙將手一撒,陳川又倒向樹邊。
牛哥恍然大悟的說道:“怪不得呢,你的眼睛腫得嚇人,好像和死人一樣,原來是我粗心大意導(dǎo)致的。是牛哥對不住你,等回到若城,我請你吃面?!?p> 這槽不知道該從何處吐起,見面的時候沒有注意樣貌的異常,喂完東西反倒想起來了。
陳川確實差點被牛哥害死,也是因為噎死,不會造成水腫一樣的傷痕。
總之,幸好他不是什么聰明人,這樣也不會輕易發(fā)現(xiàn)自家的異常,也利于從他那里套出有關(guān)于若城的信息。
“牛哥,你這次為什么來這里,總不是單純來找我的吧?”
牛哥尷尬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腦勺,向陳川說起來他來這里的原因。
他果然不是專程來找這個身體的主人的,來此只是想借宿。
牛哥本不是正統(tǒng)的驅(qū)魔士,照他的話說,九等驅(qū)魔士,以一等為尊,九等最弱。
而他……卻不入流。
驅(qū)魔士前三等九、八、七是預(yù)備士族,有減免賦稅的權(quán)利,只是還沒有權(quán)利住進內(nèi)城,只能在外城較好的地界居住。
中三等是正兒八經(jīng)的士族,能夠住進內(nèi)城,順便能庇護相當部分的族人,減免賦稅,更不必說。
前三等的驅(qū)魔士,就已經(jīng)是傳說中的人物,用牛哥的話形容,就是‘神人’。
若城的驅(qū)魔士,享受特權(quán)的同時,也會有部分義務(wù)。
其中一項便是巡查,保護若城治下的村鎮(zhèn)不受妖魔的侵擾。
這原本是正式驅(qū)魔士,才有能力獨立完成的任務(wù)。
但是此時的若城好像人手不夠,才需要牛哥這樣‘預(yù)備’(不入流)驅(qū)魔士,去做這個任務(wù)。
當然這是陳川猜測到的。
在牛哥的嘴里,是若城對他的‘考核’。
若是能夠通過這個考驗,他就能正兒八經(jīng)的晉升驅(qū)魔士。
聽完牛哥的話之后,陳川有些沮喪,‘驅(qū)魔士’這種打打殺殺的工作危險性太高,根本不適合他。
該付出的他也付出了,都為蜀中獻出一條命了,難道還要獻出第二條命不成?
總之這次,他本打算寫詩、科舉、種田、養(yǎng)生,順便提升一下靈性。
豈不美哉?
陳川抱著僥幸問道:“牛哥,我想識字,不知道若城有沒有便宜點的啟蒙學(xué)堂?”
牛哥驚訝說道:“陳大,沒想到經(jīng)了這一番生死,你竟比之前聰明了不少。真是很久不見了,要換個眼睛看了……”
陳川心中默默的說道:“那叫士別三日,刮目相看吧?!?p> 這話他自然沒有對牛哥說。
牛哥繼續(xù)說道:“你既然買不起憑物,文士也是一條出路?!?p> 文士?陳川立馬起了興趣。
他對自己的文化還是有一點點自信。
雖然可能比不了那些‘卷王之王’進士,但是只要掌握了基本文字書寫,做個胥吏還是沒什么問題的。
然后時不時抄上兩句詩,出兩個超越時代的點子,賺賺小錢,豈不美哉?
陳川繼續(xù)問道:“開蒙哪本書,成為文士,需不需要考試啊?”
牛哥摸了摸陳川的額頭、
“你沒發(fā)燒吧。開蒙用哪本書,你不知道也就罷了,居然連文考都不記得了?!?p> 陳川訕訕說道:“也許是因為撞到了頭的緣故,俺忘記了很多事情,還請牛哥給俺說說,文考到底是什么?”
牛哥懵了一下,道:“文考就是文考,不是什么啊!”
“啟蒙的書是孝經(jīng),你只要掌握孝經(jīng)上的字,就可以參加最基礎(chǔ)的文考。和我參加的試煉一樣,通過了這個便是預(yù)備文士,可以協(xié)作城里做一些文書工作?!?p> “若是想要成為九等文士,也得憑物修行……”
“只不過憑的不是面具,而是石頭。聽老先生說,妖仙面具一開始便有靈性,只要氣血不是太差的人,都能通過面具,變身妖仙?!?p> “而文石就不同,既需要對春秋大義有所領(lǐng)悟,也得身體力行,貫徹到底,如此方可,使得那啥靈性什么的,養(yǎng)得這一竅不通的石頭,生出一竅?!?p> “以文士之身晉升的貴人,反而是對我們這些庶人最好的?!?p> 說完這些,牛哥又沮喪的說道:“可惜能夠雕刻妖仙面具的木雕師,就算整個若城都沒有幾個,又多是有師承的,不賣給我們這等人。要不然以我的功績,早就可以入等了?!?p> “唉,跟你說這些干啥,我也算幸運的,要不是撿到一個木雕師的邊角料,我未必混得比你好?!?p> 陳川心中震動,他先是問了他最關(guān)心的一個問題。
“牛哥,你所說的春秋大義,到底是哪一本,或者是那幾本書合在一起?”
牛哥詫異的看了他一眼。
“從來都是五經(jīng)合稱,只不過春秋最有用。聽老先生說,春秋在其他地方還有其他春秋,俺也鬧不明白?!?p> “只知道這春秋是什么羊家的……”
陳川立馬知道了到底是哪一本。
雖然他讀書不多,但是這種基礎(chǔ)的知識還是知道的。
春秋一共有三個版本,公羊、穀梁、左傳。
后世多推崇左傳,所以一提到春秋,陳川立刻想到左傳。
對于公羊傳,他最大印象,也只有所謂的‘九世復(fù)仇’。
《公羊傳·莊公四年》中記載,“九世猶可以復(fù)仇乎?雖百世可也?!?p> 章炳麟有言曰“百年之德,至于今而始報之子孫,即報者亦不知其所以?!?p> 這讓他想起了石家的遭遇,不由生起陣陣寒意。
陳川不認為這是巧合。
百年之德可以報于子孫。
那么五百年之怨呢?
或許石遠和石心隱,根本都不知道,自己的祖先到底犯過什么錯。
但這份罪龍噬體之苦,是石家代代都有經(jīng)受的。
若不是陳川,石心隱也會受這份痛苦,直到生下子裔,便會被吸干氣血而死。
陳川嘆了一口氣。
四書可能還好點,多是戰(zhàn)國春秋之作,語言還算平易,只要認準一家注解,學(xué)會還是不用話太大時間的。
五經(jīng)有詩書禮易春秋,雖經(jīng)孔子整理過,但也脫不了佶屈聱牙,就算看起來平易一點的,也有很多‘言外之意’‘話外之言’。
看來文士這條路,也坎坷得很。
陳川又問了一個他很關(guān)心的問題:“一個妖仙面具,大概需要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