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川與牛哥入了城,費用是每人三枚銅錢。
他現(xiàn)在身上一枚錢都沒有,所以就只能由牛哥代付。
前身做的在碼頭扛貨物的苦力,住的大通鋪,陳川怕秘密暴露,又嫌麻煩,不想去那里,還得借住在牛哥家中。
到頭來,開蒙的錢可能都得牛哥出……
搞得陳川都不好意思再提這事,薅羊毛總不能總在一只羊上薅,更何況人家是牛也不是羊。
總之‘一分錢難倒英雄漢’,相比于雄心壯志,還是賺倆錢最實在。
可他又沒什么掙錢的法子,所謂的‘妖仙面具’又不能拿出去賣,就算賣也不能在城里賣,說不定就被五行盟給緝拿了。
在城里逛了幾天,陳川想到了一個賺錢的法子。
說書。
血稅如同一柄中天懸劍一般,掛在每個人頭頂。
但實際上,若城的百姓平日里遇到危險又何止此事。
當他們習(xí)慣了‘血稅’之后,就會將其當作習(xí)以為常的事情。
人族的適應(yīng)性,在這一刻得到了體現(xiàn),若城異樣的繁華。
坊市、勾欄、茗鋪、酒樓、賭坊……
相較而言,能夠聽故事的茗鋪,相較而言,還是比較親民的休閑場所。
只要點上一壺茶,吃些瓜果,就能夠待到晚上。
陳川第一次進茗坊便發(fā)現(xiàn),這地方居然缺了一樣?xùn)|西。
說書。
此時一些確實還有一些神仙故事,但是多是在坊間流傳,大多是一些懲惡罰善的故事。
大抵心善之人,被路見不平的神仙所救的故事,聽起來未免單調(diào)乏味。
但陳川其實也并未看過幾部話本,只因為電視劇日夜播放,所以起了興趣,看了原版的西游記。
當然,他還記得一些爽度相對來說更高的小說,但他不認為此時的人有能力理解‘斗之力’三段到底是什么東西。
心下有了計較,陳川便去尋茗鋪的主事毛遂自薦。
在因他穿著破舊的緣故,主事一見就有了輕視之意,推脫了幾次,要趕他走。
但陳川此時指著這東西起家,所以就異樣的倔強,主事推脫不得,便由陳川將所謂的故事講出來。
“主事,我不會寫字,能不能將定場詩先記下,我怕說過之后就忘了?!?p> 主事捻了一下嘴角痣上的黑毛,不耐煩的說道:“你要說便是,不說便罷,不要在這里胡攪蠻纏?!?p> 陳川裝作苦思冥想的樣子,實際上這書,他已經(jīng)不知道看過多少次,只要隨口就能說出。但若是說的太快,主事來不及消化,需先吊一吊他的胃口。
“我記得第一句話叫做……”
看陳川半天說不出話來,主事從懷里拿出幾枚碎銀,就要將他打發(fā)了。
“想不起來就甭想了,不要打擾我做生意?!?p> 陳川這時方脫口而出:“呵,想起來了,第一句叫‘天地未分混沌亂’?!?p> 此言一出,主事愣住了。
“混沌未分天地亂,茫茫渺渺無人見。
自從盤古破鴻蒙,開辟從茲清濁辨。
覆載群生仰至仁,發(fā)明萬物皆成善。
欲知造化會元功,須看西游釋厄傳?!?p> 陳川笑瞇瞇的說道:“我要講的便是西游釋厄傳?!?p> 念完這一段,不單是主事,來往的人為之一定。
主事趕忙將陳川拉進茗鋪里,要將他細細將這事講來。
陳川雖然在講之前,就已經(jīng)構(gòu)想過各種情況,但是講的時候,依舊有很多困難。
比如這‘西牛賀洲’‘南瞻部洲’到底是什么地方?
“唐”又是什么。
他們都知道什么是天漢,但這唐又實在令人費解。
陳川只將此推到誰都未見過的那部‘奇書’之上。
與主事講了一下午,便簽訂了契書。
每日下午講書兩個時辰,一月十兩銀子。
價錢在他陳川看來并不多,但實際上已是天價。
陳風(fēng)在碼頭坑沙包所得,一月也不過二兩銀子。
這也只是開始,陳川只是想通過這濟一時之難而已,并不打算憑這吃一輩子。
他也打聽了許多有關(guān)于憑物修行的消息,但這不是輕易能流傳的,所以一直沒有什么收獲。
就在與茗鋪主事簽訂契書之后,回牛哥家的途中,陳川忽然想起到一個主意。
“陳二,既然能夠孕養(yǎng)分靈的話,我能夠再養(yǎng)出來一個,替我去找找妖魔的晦氣?”
陳二回道:“大哥,我們還是在若城好好修行吧,既然通過說書能賺點錢,便不要再犯險了?!?p> 陳川回道:“你不要忘了血稅!如果被抽中的話,至少需要十金來抵命,到時候我們就只能換個身體了。”
“你不是說,以我們現(xiàn)在的靈性,已經(jīng)不支持我們再換個身體了?”
“若是我能再分出一個分靈,不但能憑此分靈接受驅(qū)魔任務(wù),還能獲得超額的報酬、吸納罪孽,就算死了,也只是損失一個分靈而已?!?p> “而我們的本體,便在若城好生讀書,試著孕育文石?!?p> 話說到這里,陳二也不再反駁。
但陳川也想到了一個問題。
分靈這么方便的事情,是不是還有其他人也會。
要是這樣的話,大能的分靈豈不是到處都是?
轉(zhuǎn)念一想,他們分靈遍地,又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
一個連溫飽都未保證的苦力,想這些又有什么用。
牛哥買的房子,即使是在外城也是相對偏僻的地方,居住的都是一些在城外耕作的農(nóng)戶。
也難怪他能認識原身陳風(fēng),原來是有這一番緣故。
這些農(nóng)戶在農(nóng)閑的時候,就去找個短工做,在碼頭扛點東西啥的。
所以陳川雖然避免不了大通鋪,但還是避免不了寒暄,其中幾家甚至送來了雞蛋。
在一家姓董、一家姓程、一家姓羅。
陳川將這些時刻都記在心里。
陳川進了門,將契書看了幾遍。
契書上的楷字與后世的簡體已經(jīng)非常接近,所以他還是能看得懂的。
他前進到,牛哥后腳也就回來了,便把契書收了起來。
一見他的面,就問道:“你沒有說什么不該說的吧?”
自從那一天陳川在城外‘妄議’封豨神,牛哥時常會提醒陳川,不要胡說八道。
牛哥一個粗獷的人,在這事卻極為謹慎。
提醒的時候甚至連“封豨”和“神靈”都不敢說。
只說“不該說的事情”,實在妥當?shù)綐O點。
陳川心知他的顧慮,應(yīng)道:“都記著呢?!?p> “牛哥你不用擔心,我那天也只是一時激動,才說錯了話,以后再也不要亂說了。
牛哥這才放下心,拿起茶壺,足足喝了一壺,方才將帶來的東西推給陳川。
他帶來了一柄刻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