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亂點(diǎn)鴛鴦譜
鎮(zhèn)元子沉吟片刻,直覺這“第三者”當(dāng)另有其人,且菩薩言辭間似乎也足夠誠懇,決定先息事寧人,就也回了一禮。
余光一掃,便看到白岳竟然在那和龍女“眉目傳情”,于是笑道:
“菩薩,我見這龍女機(jī)智聰慧,又生的如花似玉,不若許了我這徒兒,咱們兩家握手言和,怎樣?”
一聽這話,龍女頓時鬧了個大紅臉,衣袖一擺,原地消失。
菩薩不悅道:
“大仙說笑了,龍女早已成佛,何論婚嫁?”
鎮(zhèn)元子吃了一驚,微微一怔,咋舌道:
“莫非竟是那婆竭羅龍王之女,八歲時聽文殊菩薩宣講佛法,便獻(xiàn)珠佛前,立地成佛的那位?”
菩薩傲然道:
“我佛慈悲,正是此女?!?p> 鎮(zhèn)元子看了白岳一眼,不是為師不幫你,那位已經(jīng)肉身成佛,四大皆空,想是不用再想了!
白岳翻了個白眼,誰讓你亂點(diǎn)鴛鴦譜了?
菩薩等了一會兒,卻見師徒倆人大眼瞪小眼,就是不提告辭,心下了然,遂微微一笑:
“大仙,貧僧今日多有無禮之處,且令徒也受了驚嚇,雖不成兩家之好,卻也是一場緣法。我這楊柳枝也屬后天靈根,有消災(zāi)延壽之笑,若不嫌棄,便贈令徒一枝,聊表心意……”
鎮(zhèn)元子尚未搭腔,白岳已上前行禮道:
“不嫌棄,不嫌棄。常言道,千里送鵝毛,禮輕情意重。菩薩厚賜,小道這就笑納了,多謝,多謝!”
菩薩莞爾,便從凈瓶楊柳枝上折了一截枝丫,素手一揚(yáng),緩緩送入白岳手中。
后者喜笑顏開,又行了個大禮。
鎮(zhèn)元子面皮滾燙,這小子真是丟死個人!
早知道,不帶他來了……
匆匆向菩薩打了個稽首,長袖一拂,卷著徒兒,便縱起金光,瞬息間已消失在云端。
菩薩呆呆望著天際,良久,嘆了口氣:
“不是他,又是誰來?”
白岳只覺眼前一暗一明,竟已到了五莊觀。
鎮(zhèn)元子已經(jīng)不見了,他一人孤零零坐在自己房中,清風(fēng)也不在,從窗縫里依稀聽到師兄們在院中言語:
“師父回來了,明月呢?”
手中楊柳枝還在,鎮(zhèn)元子倒沒貪他這后天靈根,想必那老道是臊得慌,分分秒秒都不想再看到這個沒臉沒皮的徒兒了!
這時候,視野中的倒計(jì)時已經(jīng)變成:
2:12:22
白岳心焦起來,時間不等人啊,我人參果還沒到手呢!
怎么開口呢?
在屋子里轉(zhuǎn)了幾圈,看見桌上筆墨,臉上頓時浮現(xiàn)出了魔鬼般的笑容。
忙扯下雪白的床單,揮毫潑墨,疊好了塞進(jìn)袖子。
“吱呀”一聲,推開房門。
清風(fēng)沒見明月回來,正在院子里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呢,想去問師父,可他紅著臉回來以后,就一言不發(fā)關(guān)了正殿大門,那氣場——
誰都不敢進(jìn)!
一眼瞥見白岳,頓時笑道:
“呀,那不是明月?”
一眾師兄頓時圍了上來,七嘴八舌的問:
“明月,出什么事兒了?”
“那長蛇呢?”
“師父……”
白岳昂首闊步,笑而不語,一直引著師兄們來到正殿之前。
這才轉(zhuǎn)過身來,把手一揮,笑道:
“你們猜猜,師父帶我去哪了?”
大師兄摩挲著他的腦瓜,樂呵呵的說:
“這還用問啊,師父不是帶你去打那長蛇了么,白虎山唄!”
白岳大搖其頭:
“非也,非也!”
看著他嘚瑟的模樣,清風(fēng)上前一巴掌拍過來:
“少廢話,到底去哪了?”
白岳一矮身,躲了過去。
“嗨,白虎山是去了,可惜那長蛇怪早就死了……師父便說,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這蛇雖死,跟腳卻在,為師這就帶你出氣去!”
一聽這話,師兄們頓時來了興致,紛紛湊過來,席地而坐,眾星捧月似的圍了一圈。
大師兄還把白岳一把攬過來,放在膝上:
“明月乖啦,別賣關(guān)子了,快說吧……”
這場景倒是一副父慈子孝的畫面,可白岳一想起明月那四百多歲的年齡,頓時就起了一地雞皮疙瘩,感情這是一個老頭,懷里抱著另一個老頭?
頓時打了個哆嗦,慌忙從他懷里鉆出來,叉著腰說:
“師父帶著我,縱起金光,不一時便到了南海普陀山,遠(yuǎn)遠(yuǎn)看到一片紫竹林。師父便落下云頭,把手一揮,頓時天昏地暗,飛沙走石,慌得那惠岸行者匆匆趕來,拜倒在地……”
“喔,原來去了珞珈山?”
“笨蛋,師父不是說了么,西方教欺我太甚,想必那瓣蓮花跟觀世音菩薩有些關(guān)系……”
“真相了,真相了!”
“好期待……”
大師兄一陣頭大,喝道:
“都給我閉嘴,且聽明月怎么說!”
白岳環(huán)視一周,傲然道:
“見那惠岸行者出來,師父卻理都不理,把手掌一按,天地間頓時慶云滾滾,金光萬丈,一只擎天巨掌憑空出現(xiàn),鋪天蓋地的覆在珞珈山上空,口中叱道,觀世音何在?”
“哇,師父好威風(fēng)!”
“誰說不是呢?”
“后面呢?”
等吊足了胃口,白岳才繼續(xù)說:
“菩薩那婆娘慌忙從林中升起,祭出手中清凈琉璃瓶,釋放出萬道佛光,苦苦支撐,一時罡風(fēng)襲面,吹得她披頭散發(fā),狼狽不堪,只得好言相求……”
“噗,菩薩那婆娘……明月好新穎的說法?”
“想不到,那菩薩竟不堪一擊?”
“屁,那是咱們師父厲害,地仙之祖啊,你道是尋常?”
白岳朗聲道:
“眼看那紫竹林東倒西歪,瑪瑙灘一片狼藉,蓮花池滴水不見,潮音洞搖搖欲墜,師父這才收了神通。叱道,爾等膽敢欺負(fù)我徒兒,本來滅了你珞珈山也是應(yīng)該,卻有以大欺小之嫌……”
“沒打起來啊?”
“我去,這還不算打,你想什么呢?”
“師父威儀,不能觀想其萬一,明月啊,你真是造化了!”
“恨不能以身代之,可惜,可惜……”
“明月,后來呢?”
白岳笑道:
“當(dāng)此之時,那金吒、龍女、二十四諸天護(hù)法早已匍匐在地,口吐鮮血,菩薩那婆娘也是鬢釵紛亂,大汗淋漓,一看師父收手,慌忙就坡下驢,引師父居中高坐,又?jǐn)[設(shè)香案,奉上瓊漿美食……”
“痛快,痛快!”
“要得,要得!”
“快講,快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