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龍族隕落之地
申公豹冷哼一聲，嗤笑道：
“你爺爺是誰，倒是好大的臉面，貧道何須顧他？”
一旁敖烈慌忙收了龍形，稽首道：
“上仙贖罪，我乃西海龍王三子敖烈，這廝是龜丞相幼孫，因年幼無知，向來信口開河，胡說八道慣了的……上仙乃上古大神，自不必看誰面目，求上仙念這廝幼小，饒他一命吧？”
申公豹淡淡的道：
“你倒是個(gè)知禮的小龍，貧道在這海眼深處不問世事，卻不知四海之內(nèi)，竟出了一條玉龍，難得，難得……”
卻不提那小王八，想必不打算追究了，大袖一拂，又問：
“你不在西海龍宮坐鎮(zhèn)，怎么到了北海？”
敖烈躬身道：
“稟上仙，我因在龍宮中聽龜丞相說，分水將軍乃上古大神，一身法力神通廣大，四海之內(nèi)，無人可敵……小龍自幼是個(gè)武癡，一聽這話，便心癢難耐，竟攜這廝來拜……”
申公豹哼了一聲，不滿的說：
“說什么神通廣大，那老龜怕不是編排我來？”
話雖如此，面上卻堆了幾分笑意。
果然是千穿萬穿，馬屁不穿，敖烈心里一松，偷偷瞥了一眼白岳，咬咬牙，便拜倒叩首：
“師父，弟子志心朝禮，求師父收下我吧！”
完了，完了，芭比扣了……
這回卻把小白龍給坑了，跟著這天煞孤星，霉運(yùn)纏身，恐怕以后連浮雕都做不得了！
白岳心急如焚，卻不敢稍動(dòng)，便聽那申公豹輕笑一聲：
“回去吧……貧道是教不來的，你是一條玉龍，跟腳已經(jīng)不俗，回去潛心修煉，若不沾染是非，總有出頭之日！”
一聽這話，敖烈反倒生了親近之心，早把白岳的勸解拋到九霄云外了，只是匍匐磕頭不已，苦苦求道：
“上仙明察，小龍身世多舛，早已兄弟生鬩，父親不愛，如今流落在外，卻是回不得龍宮了……求上仙收留則個(gè)，小龍必不敢違逆師尊，就此當(dāng)牛做馬，以報(bào)師恩！”
白岳聽的眼皮子直跳，還當(dāng)牛做馬，這輩子就是馬！
申公豹沉默良久，又?jǐn)苛诵渥悠秆布y，忽然“咦”的一聲，卻又沒聲兒了，又過了一會(huì)兒，才低聲自語：
“既然身在劫中，輪老道也分一杯羹又如何？”
大袖一拂，敖烈身不由己站直身子，便見他調(diào)轉(zhuǎn)虎頭，已向前奔去，遙遙撂下一句：
“既如此，便跟來吧！”
敖烈大喜過望，連忙一把拉住白岳，使一道分水訣破開激流，急急朝申公豹追去……
過了許久，白岳只覺海水越來越深，越來越冷，四周光線也越來越暗，神識范圍內(nèi)早就沒了生靈，到處死寂一片。
再往下時(shí)，海底卻生出一抹光來，在漆黑的海水中若隱若現(xiàn)，申公豹便把虎頭一暗，朝那光直墜下去！
敖烈拉著白岳慌忙跟上，倆人只覺四方壓力越來越大，似乎從那光亮處沖出來無數(shù)湍流，又冰又疾，宛若無數(shù)冰刀組成，即便以靈氣護(hù)體，周身肌膚仍然如同刀剮，痛不欲生……
申公豹忽將大袖朝后一揚(yáng)，倆人便被一層暖洋洋的仙氣包裹，須臾間已被拉了下來，落在白額虎身后。
申公豹往下一指：
“敖烈，你可認(rèn)得此地？”
倆人順著他指的方向一看，頓時(shí)呆住，原來海底卻不是什么光，而是遍地散落著山岳般巨大的骸骨！
一旁的敖烈忽然垂下淚來，哽咽道：
“師父……這，這里可是我龍族的，埋骨之地嗎？”
申公豹搖搖頭，嘆息道：
“這不是如今的龍族……這些骸骨，都是上古神龍的遺骸。自龍鳳大戰(zhàn)之后，洪荒塌陷，始分四海。巨龍隕落之地便被遺棄在此，你看那光暈所在，便是祖龍之眼，浩劫之中，祖龍粉身碎骨，只余一眼日夜噴出淼水之精，反哺四?！?p> 敖烈默默朝各處骸骨磕頭跪倒，深深拜下，忽然抬頭道：
“師尊，弟子想替先祖收攏遺骸……”
申公豹笑道：
“你搬不動(dòng)的，上古神龍生于混沌，動(dòng)輒毀天滅地，即便身隕，這些骸骨之中，也仍蘊(yùn)有無上法力。莫說是你，便是為師也不敢輕易驚擾，貿(mào)然上前，有死而已?！?p> 背后倆人相顧駭然，敖烈不甘的說：
“不知先祖有何罪，即便身隕，卻不得安葬……及后輩至此，坐視先祖骸骨受辱，卻不能祭拜，我心何安？”
申公豹看了他一眼，嘆道：
“天地浩劫，豈有善惡是非，不提也罷。數(shù)萬年來，龍族沒落，竟入了天庭，身在海中，卻搖尾乞憐，茍活萬載千秋……我鎮(zhèn)海眼以來，見過無數(shù)龍族身在北海，卻逡巡不敢前往。敖烈，你已是第一條敢來祭拜的龍族了！”
白岳忽然插了一句：
“殿下若肯吃苦，他日修煉有成，總有能搬動(dòng)這些骸骨的一天，如今拜了名師，正可苦修求道，何必自怨自艾？”
申公豹驚訝的看過來，忽然笑道：
“你這小龜?shù)故怯行┮姷兀趺?，愿不愿隨貧道學(xué)些道法？”
白岳一怔，慌忙拜倒：
“多謝師尊！”
申公豹微微一笑，便把他拉起來，說道：
“今后便隨我左右，學(xué)些法術(shù)，也可超脫五行，至于……”
轉(zhuǎn)向敖烈，目光灼灼：
“敖烈，為師這身道法，卻不適合你……”
敖烈一聽就慌了，連忙跪倒，苦苦哀求。
卻聽申公豹厲聲喝道：
“敖烈，你當(dāng)真愿為先祖收拾遺骸？”
敖烈抬起頭來，含淚道：
“敖烈此生，必為先祖重塑墳塋，否則枉為龍身，羞見先祖！”
申公豹又問：
“敖烈，你此心可堅(jiān)？”
敖烈大聲回答：
“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好！好！好！”
申公豹連喊了三個(gè)“好”，這才指著祖龍之眼說：
“那便是所謂的海眼，祖龍雖死，然神魂不墮，其中蘊(yùn)有上古神龍無數(shù)神通……貧道一身修為，與之相比不過是熒熒之光，你若志在此處，又肯受千刀萬剮之苦，便去尋機(jī)緣吧！”
白岳驚道：
“師尊，你要他去填海眼嗎？”
申公豹看著那海眼，深深吸了口氣，說道：
“為師肉身便塞在那里，千百年來，日日受冰刀罡風(fēng)剮體，奈何受根骨所限，不過白受苦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