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凱下班回來,王若文已經(jīng)做好了一桌子菜,小雞燉蘑菇、溜肉段、鍋包肉、地山鮮。
“爸爸,嘗嘗我做的怎么樣?”
王若文把他拉到椅子上坐下。
薛凱一臉歡喜嘗著各道菜,細嚼慢咽像個品菜大師。
“怎么樣?怎么樣?”
王若文焦急地等著爸爸的答案。
“總體來說,有東北菜那個味道?!?p> “提點意見唄。”
“溜肉段肉老了些,小雞燉蘑菇火候不夠,總體來說不錯,大有進步,閨女。”
“那你就多吃點。”王若文呵呵地笑,“我看您氣色比上次好了些?!?p> “戒了酒,藥一直吃著,現(xiàn)在吃點東西不返酸水了?!毖P吃了一口菜問,“你媽還好吧?”
“媽媽還好,就是學(xué)上了炒股,還把你那幾萬塊都投了進去,現(xiàn)在虧了不少錢?!?p> 王若文說著臉上沒了笑容。
“她什么都不懂學(xué)什么炒股,跟誰學(xué)的?”
“跟馬輝?!?p> 王若文說完下意識用手握住了嘴,她本來不想說媽媽處對象的事,不小心說漏了嘴。
“誰是馬輝?”
已經(jīng)瞞不住了,王若文就坦白了媽媽與馬輝談戀愛的事實。
薛凱聽了一臉落寞,沉吟片刻。
“你媽該處對象,我們應(yīng)該祝福她。”
“爸爸,你跟胡映秋分了,沒有想過與媽媽復(fù)婚嗎?”
“閨女,不可能了,以前是爸爸負了你媽媽,我傷了她的心,現(xiàn)在爸爸沒臉與她復(fù)婚,
“我也不會想這事了,爸爸心里祝愿她能找一個對她好的人,她以后的日子過得開心幸福?!?p> 說完,薛凱眼睛紅了。
“以前你和胡映秋在一起的時候,媽媽單身,現(xiàn)在媽媽和馬輝在一起,你又是單身。讓你們復(fù)婚真的那么難嗎?爸爸。”
王若文一臉的無奈。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只能隨她去了,有些事情不必十分糾結(jié)。”薛凱吭哧吭哧吸了吸鼻子說,“不說我這些,你跟張丞宇怎么樣,他對你好吧。”
“爸,邊吃邊說吧,菜都涼了。”
薛凱給女兒夾了幾筷子菜。
王若文告訴薛凱,他們前一段時間去了他老家,張丞宇一家人都很喜歡她,只是聽到他父母說那些話心里不平而且有些怨氣。
“老一輩人思想就是這樣,他們的看法是有些偏頗,你們不要被他們影響不要跟他們計較。
“以后結(jié)了婚,大家也不在一起。他們過他們的日子,你們過你們的日子。
“張丞宇知道他父母這樣說嗎?”
“我沒有跟他說,怕他跟他父母著急?!?p> “有些事不說也好,凡說話辦事要留有三分余地,給別人余地就是給自己余地,一下子把話說絕把事辦絕就都進了死胡同。”
“嗯,我聽你的,爸?!?p> “他父母說那些話,你可以側(cè)面問下他的看法?!毖P補充說道。
王若文點點頭,給薛凱夾了一塊肉,低頭攪著碗里的米飯。
薛凱看女兒那若有所思的樣子,覺得她還有其他心事。
“你和張丞宇鬧過別扭沒有?”
這一問正擊中煩擾王若文的那個靶心。
她抬起頭看著爸爸,臉色陰沉,咬著大拇指。
“真鬧別扭啦?”
“有人說看見他和一個女人到酒店開房,他發(fā)了毒誓說沒有做對不起我的事?!?p> 王若文雙手捂著臉,顯得很痛苦很難受的樣子。
“我相信他,可這疙瘩總是在心中打旋?!?p> 王若文告訴薛凱,是景震昆這么說的,張丞宇也承認是跟公司女領(lǐng)導(dǎo)去酒店吃西餐。
薛凱沉思了一會兒。
“看起來,景震昆并非信口雌黃,他肯定是看見了張丞宇和他女領(lǐng)導(dǎo)。
“我也沒見過張丞宇這孩子,不好作評判。他能發(fā)狠說那些詛咒自己的話也,許他心里是問心無愧的。對了,你這次怎么不帶他來呢?”
“爸,我心里苦悶,臨時起意自個買了火車票,我是想回來和您單獨說說心里話,沒想著喊他一起來。”
“憑你的直覺,你相信他的話?”
“信他的話,可理性又覺得不可能那么巧合。他也沒跟我說是否跟女領(lǐng)導(dǎo)進了酒店房間,他要跟我解釋,我沒讓他說。
“總之,現(xiàn)在還是一本糊涂賬。我一直試圖說服自己相信他。”
“那暫且相信他吧,自己也別胡思亂想了,不然反折磨了自己。”
“您什么時候去北燕好好看下???張丞宇朋友是醫(yī)藥公司的,在醫(yī)院能找到熟人?!?p> “過段時間再說吧,不過,爸爸會去的,我要見見這個張丞宇,你現(xiàn)在就是爸爸的心頭肉,你的幸福就是爸爸的幸福,閨女。”
王若文起身跟爸爸抱在了一起,薛凱拍拍她的背說。
“好了好了,女大避父?!?p> 王若文抱著爸爸不松手。
“女兒委屈的時候就想抱著你,抱著你有安全感?!?p> 她就抱著爸爸又依偎了一會。
吃完飯后,王若文把從小到大照的照片都拿出來,與父親一張張的看,倆人又說又笑。
薛凱說,還是要找工作上班,而且有條件就做自己喜歡的事,以后結(jié)了婚更要有自己的事業(yè),不能依附于張丞宇。
薛凱一直陪著女兒聊到晚上十二點多。
她問自己,從父親那里得到了答案嗎,似乎沒有。
與父親推心置腹的交談,她至少獲得了一種情緒上的宣泄和心理上的放松。
沒有與母親深入地談這個事情,是因為她知道從母親那里只能聽到對張丞宇的橫加指責(zé)甚至謾罵這些負面的東西。
愛的路上沒有指南針。
愛的路是非要自己趟出來的,任何人都不能代替。
不管前面是泥濘是淺灘是暗坑,她都要義無反顧地繼續(xù)走下去。
在父親這個溫暖的沒有風(fēng)浪的港灣暫時休憩后,她會勇敢地再次出發(fā)。
這個晚上她睡得很香,第二天父親下班回來說,他半夜都聽見她打呼嚕的聲音。
她跟張丞宇每天要打四五通電話,倆人有說不完的話。
她覺得父親的話說的對,她不能這么一直無所事事,她決定去白運鵬的醫(yī)藥公司上班。
張丞宇說她隨時可以去白運鵬那里上班。
他又說,白運鵬女朋友葛秋芳來了北燕,白運鵬那家伙去學(xué)駕照,公司準(zhǔn)備給他配一部夏利轎車。
葛秋芳是張丞宇去火車站接的。
火車晚上八點二十分到站。
白運鵬那晚帶著兩個同事陪著一家醫(yī)院的藥劑科主任吃飯,中午的時候就給張丞宇打招呼讓他晚上去接葛秋芳。
張丞宇在一張A4紙上用紅色筆寫上葛秋芳三個字,在北燕火車站出站口舉著這張紙等她。
八點半的時候,一些乘客陸續(xù)出站。
他怕葛秋芳看不到那張紙就踮起腳尖抖動那張紙。
忽然有人跳起來扯下那張A4紙,聽見一個女人說“傻呀,打我電話呀,白運鵬沒給你電話嗎?”
“你是葛秋芳?”
他看著扯下A4紙的女人。
“不是我是誰呢?”
那女的吊兒郎當(dāng)?shù)臉幼?,嘴里嚼著口香糖?p> “啊,你好,我是張丞宇,白運鵬朋友?!?p> 張丞宇勉強笑著,心里憋著火。
心說:我在這里站了一個鐘頭,襯衫都濕透了,說話這么沒禮貌。
“拿皮箱走呀!”
葛秋芳指指放在地上的大皮箱,順手把A4紙扔地上。
張丞宇把A4紙撿起來搓成一團揣口袋里,去提箱子。
“直接扔地上得了,揣口袋不多此一舉嗎?”
葛秋芳嘲笑他。
“我說.....算了走吧?!?p> 張丞宇搖搖頭提著皮箱就走。
“站住,還有呢?!?p> 葛秋芳又指指地上一個帆布袋子。
張丞宇停下來看,帆布袋子里裝的都是毛絨玩具,有狗熊、兔子、老虎、小象、海豚。
他試著提了下。
“這又不重,你提不動嗎?”
“白運鵬還說你是他最好的朋友呢,原來如此?!备鹎锓祭铝四樥f,“不用你了,都我拿?!?p> 說著就一手提著帆布袋子,一手去提大皮箱。
張丞宇苦笑了下,從她手里把皮箱和袋子都搶了過來,就往前走。
走了幾步感覺后面沒有動靜,回頭一看,她站在那里用手揉著眼睛在哭。
他過去拍了拍她肩膀。
“你這脾氣忒大了吧。”
葛秋芳把揉眼睛的手撒開,哈哈地笑起來。
“我騙你的,你這人真好騙?!?p> “你......”張丞宇氣得無語了。
“走吧,張大帥哥,給你開個玩笑?!?p> 葛秋芳過來討好地抓住他的胳膊來回搖。
“快走吧,姑奶奶,我服了你喲?!?p> 張丞宇把她的手拿開,一手提著皮箱一手提著袋子就走。
葛秋芳跟在后面走,一路跟他說這說那。
說那硬臥車廂環(huán)境不好,里面臭烘烘的,有個男的睡覺還肆無忌憚地放響屁。
說隔壁臥鋪有個孩子半夜一直在哭,把她煩死了,她只好塞上耳機聽了一晚上音樂。
又說晚上廁所看見列車長和一個女列車員進了狹小的值班室,不知道他們在里面干什么。
從接上她出了站到打上出租車,她就一直碎碎叨叨地說個不停。
張丞宇感覺耳朵都要炸了。
他帶她去吃飯。
“終于可以消停會了。”張丞宇沒好氣地說。
“消停什么呀?這水煮肉片真好吃?!?p> 葛秋芳給他夾了一片肉放碗里。
張丞宇笑著搖頭。
“有潔癖?那別吃。”
葛秋芳把那片肉夾起來甩到桌子上,自己繼續(xù)津津有味地吃起來。
張丞宇搖頭無語。
她短發(fā)圓臉,一雙丹鳳眼,小小的鼻子尖又直,尤其那雙烏溜溜的眼睛很賊。
“你跟那香港明星黎姿有點像?!睆堌┯钫f,“只是人家是長發(fā),你是短發(fā)。”
“是嗎,那我很榮幸,你這是夸我嗎?”
葛秋芳嘿嘿地笑。
張丞宇也笑了笑。
“你有《古惑仔》里小結(jié)巴那神韻,有些匪氣有些刁蠻。”
“可我不結(jié)巴呀。”葛秋芳伸出舌頭朝他拌了個鬼臉說,“我就是我自己。”
張丞宇肚子也咕咕地叫了,就沒有說話,端起米飯就著菜吃。
他們快吃完的時候,白運鵬醉醺醺地趕了過來,然后一起回了家。
回到家里,張丞宇趁葛秋芳沒注意的時候附耳對白運鵬說:“沒想到你女朋友是個刁蠻公主,你這以后沒法四處放浪了。”
白運鵬哭喪著臉。
“我是該有人管管了?!?p> 倆人撲哧笑起來。
葛秋芳聽見笑聲喊道:“你們倆狼狽為奸說我壞話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