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 異鄉(xiāng)的丑惡之鏡

　　還未天亮，黑貓就用一連串的敲門聲吵醒了姜逸凡和小白。連一向慵懶的小白在聽到黑貓的敘述后，馬上穿好自己的衣服趕往現(xiàn)場。

　　一踏進宴會廳，氣氛瞬息一變。大廳內(nèi)早已被人擠滿，人群爆發(fā)出強烈的議論聲?，F(xiàn)場所有人都彌漫著恐懼的氣息。

　　姜逸凡好不容易擠開人群，來到源頭，眼前的狀況不禁讓他眼神一滯。

　　“多...比...奧？！”

　　城堡「Sinking Castello」的結(jié)構(gòu)呈胎兒蜷縮，形似凹字。中間的凹口是用來迎接來客的大廳，同樣也是第一次舉行舞會的地方。這里也是最多能感受到親王的偏執(zhí)感的地方，到處都是天使，或者說各種各樣的怪物。

　　但是，這里的一個東西破壞了這里的偏執(zhí)。

　　因為他在宴會廳的深處，那用來連接階梯的根部。

　　全身赤裸，僅有一件底褲作為遮羞所用。

　　其身后的天使圖案仔細一看是高舉火焰圣劍（Fire Sword）的天使，不知是否有意為之，劍尖直指下方的死者，甚至還有血液配合地從圣劍上滴落。

　　“唔···！”小白看見不禁捂住了嘴巴。

　　嗆鼻的血腥味徘徊在宴會廳內(nèi)，死亡的氣息實質(zhì)般的攫住在場人的心臟。

　　接受能力低的，早就嘔吐當場了。

　　姜逸凡忍住血腥味，因為還有一個不容放過的事實。

　　被大量血液蓋住了裸體，在那具身體的胸腔中，肺和心臟被一同摘除了，胸腔內(nèi)空空如也。

　　這…

　　“很奇怪是吧?！焙谪埌欀碱^，“從手法上來看，就像是撕開了胸膛。用「手」這一工具強硬地抓住心臟將其直接扯了出來。也因為用扯的手段，血管才會呈現(xiàn)這樣的狀態(tài)。”

　　“有偵探先生大概很快可以找到兇手吧?！币慌缘慕瓭齝ue了一嘴。

　　“不管怎么說，還是先把尸體放好檢查一下?！崩钪毓庠谝慌哉f了一句。

　　“也請綾子小姐辛苦，讓后面這些人離開一下?！?p>　　“好?！?p>　　沒有人反對，李重光身后的三個保鏢一起走向前，不顧自己的衣服被污染，輕輕地把尸體平放在一張桌布上（鋪在地上）回到李先生的身后。

　　“失禮了?！?p>　　黑貓和姜逸凡同時蹲下了身子，觸碰多比奧的尸體。

　　因為身體上根本沒有衣服的遮蔽，所以檢查起來也頗為迅速，在之前發(fā)生了酒店那件事后，姜逸凡特地惡補了一番檢查尸體的知識，不得不說，就像是之前就接觸過類似事件，他在檢查尸體的時候顯得異常得心應(yīng)手。

　　此刻姜逸凡的動作也如同黑貓一般，二人就像鑒定尸體的法醫(yī)一樣，動作冷冽迅速，不一會就對發(fā)生的外傷摸了個大概。

　　“首先?！?p>　　這個時候、大廳里大部分人不知被夢野綾子用了什么方法支走，只剩下幾個頑強的。還想看戲的，其中還有人不時事好機拍來拍去。

　　“這些傷口的始作俑者應(yīng)該是猛獸。首先是多比奧先生的背部。”說著，黑貓把尸體翻了個面，只見背部被爪痕削去了一大塊，傷口深可見骨，其中一道爪痕甚至來了個對穿。

　　“大概是受傷后，心臟和肺被直接扯了出來。胸腔中的情況糟糕無比，血管什么的都因為暴力扯斷而亂成一團?！?p>　　“對了，還發(fā)現(xiàn)了這個。“姜逸凡沒有顧及血腥和惡臭，從胸腔中直探入深處，掏了許久。

　?。瓊€被藏在胃袋中的天使雕像。

　　又是天使，怎么哪里都是天使。

　　夢野綾子小步走上前，在這之前天使雕像已經(jīng)被黑貓翻了個底朝天，并沒有什么特殊的開關(guān)按鈕存在，只是一個普通的雕像。

　　黑貓把它擦干凈后遞給了來自教會的夢野綾子小姐，希望她能看出些什么，或者說天使的種類名字以及背后的含義。

　　果然，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

　　夢野綾子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原來如此。這座天使雕像的名字應(yīng)該是Calibr?！?p>　　“還以為你會說的詳細一點。這個名字在底座那邊有哦?！焙谪埻虏哿艘痪洹?p>　　“Calibr唯一的記載出處是在卡巴拉（Kabbalah）系統(tǒng)中，居住的世界是卡巴拉四界中的形成世界（Yetzirath）①。這位天使隸屬于座天使旗下，位于序列一十八?！?p>　　夢野綾子并沒有在意黑貓的吐槽，自顧自地解釋道。

　　“Calibr同時位于雙子宮內(nèi)，也就是一般人口中經(jīng)常說的「雙子宮的守護天使」。人體用十二黃道去細分的話，Calibr對應(yīng)的是人體的肺部，不包括心臟。但是心臟可以被視人體的能源中心，在很多祭祀場景中可以用到。埃及神話中，人死后會受到冥王奧西里斯的審判，死神阿努比斯掏出死者的心臟裝在盤子里放在天平上稱量，這被稱作度量靈魂。之后根據(jù)奧西里斯審判的結(jié)果，將決定死者的去處。

　　我以前埃及旅游的時候，在埃及遺跡中發(fā)現(xiàn)的工藝品心臟上，刻著不讓心臟死后在法庭上作不利證言的咒文。不過給自己的心臟封口，也挺有意思的。想法或許與『守庚申』相似。更早的傳說中人自身體內(nèi)有中叫做『三尸』的蟲子，在六十天一次的庚申之日會離開身體，去向天帝稟明宿主的過惡。然后，因為人的壽命會根據(jù)情節(jié)輕重而被縮減，所以會在庚申之日徹夜不眠進行監(jiān)視，不讓三尸蟲離開身體。這個風(fēng)俗，在我的家鄉(xiāng)日本——江戶時代特別盛行?！?p>　　“其下如其上，其內(nèi)如其外?！崩钪毓馔蝗婚_口道，夢野綾子好奇地看了他一眼。

　　“讓剩下的人也離開吧。這里只需要我們幾個就行了?！?p>　　剩下的幾顆釘子被強硬的手段驅(qū)走。

　　“那么，開始吧?！崩钪毓夂袅艘豢跉猓戳艘谎劢瓭?，“希望你們的腦子里增加一些多元的真實世界。”

　　“在卡巴拉系統(tǒng)中，人有三個部分，分別是身體、心、靈，而人類的身心靈分別位于物質(zhì)、星光、心智這三個層面。我們其實是多層面的存在。”江濤接過了李重光拋出來的眼神，但是說了一通后，除了少數(shù)幾人，大部分還處于夢游狀態(tài)，完全沒聽懂。

　　“哎?！苯瓭龂@了口氣，“這個你們聽不聽得懂無所謂。舉個簡單的例子，如果把一個人比作電腦，身體是外殼，心是CPU、顯卡之類，靈則是軟件。雖然不在一個層面中，卻組成了電腦這一個整體，雖然看起來彼此不關(guān)聯(lián)，一旦某一環(huán)出現(xiàn)問題，例如主板燒了，中了木馬病毒。一臺電腦就會這樣直接GameOver?！?p>　　“也就是這次殺人是出于宗教目的？”

　　“別告訴我，你不信教?！苯瓭琢艘谎酆谪?。

　　姜逸凡在旁邊默默地聽著其他人的敘述，尤其是著重聽取了江濤和夢野綾子二人關(guān)于卡巴拉的敘述。所以說，多比奧提出共享情報的時候才會被拒絕嗎，感情這里的人都比自己的小白懂得多。這樣看來，自己反而是一個誤入城市的鄉(xiāng)巴佬，從深山歸來的野人了。

　　之前夢野綾子說過的話此刻回蕩在每個人的腦中。

　　“無法回答問題者，必須放逐?！?p>　　放逐是這個意思嗎？并非傳統(tǒng)意義上的離開，在這個充滿神秘的古堡內(nèi)和之前的帝都酒店一模一樣，只有生與死的區(qū)別?；卮鸩怀鰡栴}就沒有在這里的價值，所以要做好覺悟。

　　“也就是說，我們的天使名已經(jīng)昭示了死法，這是一封死亡的預(yù)告信?！苯瓭穆曇粼诖髲d中回蕩，同時眼神穿透眾人，死死盯在眾人身后的門。他的表情從一開始就變得十分嚴肅，這在之前的他身上是完全看不見的。

　　“這已經(jīng)不是尋寶了。還希望第一場游戲的勝者繼續(xù)帶我們前進?！苯瓭沉艘谎酆谪?，話語中充滿著譏諷。

　　“我不介意弄點強硬手段把你直接塞進監(jiān)獄去?！焙谪堃а狼旋X地說道，對于江濤他沒有任何好感，明明作為上個游戲的兇手卻還能一本正經(jīng)地在自己面前活蹦亂跳，這對于偵探來說是一種恥辱。

　　“隨你便。”一副無所謂的態(tài)度從江濤口中發(fā)出。

　　不多時，大廳內(nèi)又恢復(fù)了往日的熱鬧，尸體已經(jīng)被仔細處理，而且已經(jīng)到了午飯時間。

　　所有玩家的聲音在大廳內(nèi)交互相應(yīng)，不過都刻意避開了尸體。之間也有部分玩家直接收拾行李離開了。

　　算了，總有幾個傻子。

　　“要說，兇手肯定是親王大人，一天到晚沒見到過人影。之前也有參加宴會死亡的人吧?！辈还艽巳说脑捠欠裾鎸?，也不知道是從哪聽來的謠言。

　　只要一有苗頭，眾生的舌頭便無腦般地跟了上去，一群明顯不能參加宴會的蹭著邀請函進來的下等人也紛紛杜撰說自己參與過之前宴會，甚至還言之鑿鑿地說見到過親王殺人。直到后面，所有人的聲音越來越大，話題也開始變得越來越離奇。

　　在餐桌上交互回響的聲音，摻雜了玩家的自負，敵對心態(tài)、水軍、鴕鳥心態(tài)與好奇心，如同暴風(fēng)雨夜中喧華大笑的成群妖魔。

　　如江濤所言，這已經(jīng)并不是單純的尋寶了。一旦出現(xiàn)了死者（Dead），未解之謎理所當然地占據(jù)了這里的一切。而且這并不是為了給人解開而設(shè)下的謎題，李重光、江濤、黑貓和夢野綾子可不像自己和小白，他們一群人更像是被謎題驅(qū)動，來到這座沉眠之城（Sinking Castello）。

　　“夠了！”黑貓一掌拍在了桌子上。

　　“一個個連真相都不愿調(diào)查，只會在這里絮絮叨叨?！焙谪埖脑捄懿豢蜌?，就差指名道姓開噴了。

　　“一個偵探了不起啊。再說了調(diào)查真相本來就是你的任務(wù)啊。有種別當偵探啊。”馬上有人罵出口回敬了黑貓一番。

　　“說不定人家就是沖你來的。我記得第一次游戲也有你在吧。第一次郵件里面說也有殺人犯，既然任務(wù)完成了，就說明你抓到了殺人犯吧。不過，過程中肯定有死人了吧。”旁邊馬上有人附和，同時用第一個游戲企圖壓迫黑貓。

　　“我…”黑貓說不出話，第一個游戲的結(jié)果似乎在他的心中成為了一個偵探經(jīng)歷中的污點。

　　“大聲點，我沒聽見。你是說我沒找到犯人嗎？”那人把手做成擴音器放在耳朵上，甚至不想聽黑貓的話，干脆自己直接做了虛偽的言語。

　　“看啊，你這個偵探還真是廢物啊?！闭f完還嫌事情不夠大，直接干脆地把手中的盤子朝黑貓扔了出去。

　　這個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的，誰也沒想到一開始的語言暴力在這之后可能會變成肢體沖沖突。

　　“不管到哪里總有那么幾個人，不管是非黑白，先給你戴一頂大帽子。沒完成或者完成的不好就是你的問題。真是的，明明答應(yīng)過的，結(jié)果到頭來需要用暴力才能解決問題啊。還真是頭疼?！焙谪埪冻隹鄲赖纳裆?，雙手撐起身子，盤子甚至根本沒有砸到他，因為黑貓的速度更快，幾乎在場人沒有幾個捕捉到他的身影。

　　咣當！

　　原來扔出盤子的那位毛頭小子直接被黑貓撲倒在地，吃飯用的叉子距頸動脈不足幾寸。

　　“咕嚕?！泵^小子吞了口唾沫，看著眼前豎瞳的黑貓猶如惡魔一般兇狠頓時，之前的氣焰頓時消了大半，嘴里連忙求饒：“大哥，我錯了。”

　　認慫倒是挺快的。

　　但是黑貓并沒有馬上放開他，直到后面有人反應(yīng)過來，眾人在一陣哄鬧中才把兩個人分開。

　　“什么偵探，我看他更像殺人犯?！敝暗拿^小子顯然還是不長記性，臭嘴的代價太輕了，甚至只是嚇了他一下。

　　這次黑貓并沒有再次出手，夢野綾子開口道：“如果再有造謠的，尋釁滋事的人，接下來一律逐出這個地方。”

　　夢野綾子的話顯然比黑貓更具威懾力，被逐出這座古堡想也不用想，肯定就視為放棄繼承親王的財富。在場的人雖然腦子不好使，但還沒有笨到這種地步。

　　事情的最后，結(jié)果還是夢野綾子靠一己動強硬地推行了禁止出門令，讓其他玩家從晚飯后為了自身安全，減少出門。晚上實行宵禁命令。自然，這種類似于軟禁監(jiān)禁的做法又迎來了新的反撲，最后還是用了暴力收拾了幾個出頭的，命令才艱難地實施了起來。但能實施多久，所有人都不愿意去考慮，畢竟看起來其他的玩家腦中就只有游戲二字，一點也不會去考慮生和死。明明都是一群玩家，結(jié)果自己這邊天天與死亡相伴，他們倒好，動動嘴皮子啥危險也沒有，比起玩家，他們都像是游戲的監(jiān)管者或者說看姜逸凡這群人玩游戲的觀眾。

　　慘劇的序幕就此拉開——

　?、伲? 個卡巴拉中的世界分別是︰

　　Atzilut，the World of Emanation，圣光之界，這是永恒的世界，代表永恒不變的靈魂，對應(yīng)靈性精神層面。四元素中屬性為火，在小塔羅牌中是杖，是神的世界 World of Divine。

　　Beriah，the World of Creation，創(chuàng)造之界，這世界為心智之源，對應(yīng)心智層面。四元素中屬性為水，在小塔羅牌中是杯。這是大天使的世界 World of Archangels。

　　Yetzirath，the World of Formation，形成之界，這世界為情感之源，對應(yīng)星光層面，四元素中屬性為風(fēng)，在小塔羅牌中是劍，這是眾天使的世界 World of Choirs of Angels。

　　Asyiah，the World of Action 行動之界，這世界為本能之源，對應(yīng)以太層面和物質(zhì)層面，四元素中屬性為土，在小塔羅牌中是星，這是眾人的世界 World of Human Beings，這是個體化的世界，帶動進化之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