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發(fā)生了殺人事件,郵件還是按時發(fā)了過來,讓被選中的人齊聚餐桌。除了已經死去的圓小姐和被關起來的林鈴小姐。
“對了,小白小姐。”黑貓在晚餐結束后說,“你白天在圓小姐的房間里有發(fā)現什么嗎?或者該說知道什么嗎?關于密室的圈套或者犯人?”
“喂喂。夠了吧。這些不應該是你這個偵探去做的事情?問一個小姑娘?!卑裁鞑遄斓?。
不過,聽剛才的語氣,黑貓似乎有點想來一場「偵探對決」的游戲似的。
“人家全都知道哦。只不過太多了,所以還要花時間來選擇?!?p> 眾人一臉驚訝,看來并沒有理解小白的意思,除了黑貓和依菈,這倆人意味深長地望著小白。
“依菈小姐?!?p> 似乎出現了第二個倒霉蛋。
“能不能請你預測一下今后的發(fā)展。”黑貓突然開口。
“收費項目,不準賒欠。”依菈饒有興趣地打量了下黑貓,后者縮了縮脖子。
但還是隨口說了一句,“馬上會結束。”
就在大家準備認真聽下文的時候,依拉小姐突然又吃了起來,看樣子這一句話就是最后一句話了。一句無關痛癢的話,甚至可以說每個故事都會的來結局,這不能算是占人,用通用答案來進行哄騙。
依菈小姐突然將碗拍在桌子上:“這可不是哄騙,不要在下面一直嘰嘰喳喳,要么就擺上明面說出來。吵得我腦子疼。剛才說的話是自愿服務,你們也不用抱希望,你們也可以認為那句話與這次事件無關就行了。”
洞悉一切卻又不置一詞,對所有人來說,或許這里最神秘的是依菈小姐。如果硬要把某種神通算進內,這樁事件都會因此變得朦朧起來。但是細想起來,依菈小姐只是參與了,但卻并沒有給案件的實質進展提供任何幫助,反而仗著自己的神通不斷捉弄,或者說戲弄所有人。
眾人在吃完飯后各自散去。
晚上八點多。姜逸凡獨自以他的能力操作小白的電腦,說是操作,壓根就是瀏覽案發(fā)事件拍的照片,這個功能是沒有鼠標也能完成的,也是他這個電腦白癡可以無腦操作,順帶一提,電腦密碼是小白的生日。
圓小姐的尸體,胸口特寫、全身照、斬首的切面、河流、花卉、大衣。大衣是唯一一件場外的東西,此外還有一張圓小姐的遺作。
畫面總感覺哪里不協調。
甚至是一種花很奇怪的感覺。
對于這幅遺作。
“啊,原來如此?!毙“淄蝗粶惲诉^來,讓姜逸凡頓時身體一陣僵直。
不知是否是故意還是巧合,小白剛從浴室出來,濕漉漉的銀白色長發(fā)隨意地搭在脖子上,有幾縷越過了她仿若刀削的左側香肩,仿佛在主人的隨性間遮住了半邊精致的面頰,頭發(fā)似乎還殘留著剛出浴室的水汽,同時還傳來一股橙子味的清香。
光潔的額頭下,濃淡相宜的柳眉彎出旖旎的形狀,略帶困惑的眼神似乎在看到照片的時候一剎那間變得明亮起來,高挑的瓊鼻與微微泛著緋紅的面頰互相呼應,唇角勾起一抹發(fā)現秘密后的驚喜的笑容。
越過修長的宛如天鵝頸般的粉頸,小白的身上穿著的還是姜逸凡的白襯衫,苗條的身材和纖細的雙臂放在明顯不合身的大號襯衫中反而更襯得小白的嬌小可愛,不只是頭發(fā)上飄來香味,小白的周身散發(fā)著一股柑橘味淡淡的甜味,一時間,姜逸凡愣在了當場。
嗯?小白略感好奇,按照以往姜逸凡會馬上做出回應。
“喂!”小白面帶羞澀地“提醒”了一下姜逸凡。
“啊!沒··沒事!”姜逸凡也第一次面露羞愧之色,就連說話都變得不利索。
“我說,”小白突然轉過頭,露出標志的小惡魔般的笑容,將嘴直接湊到了姜逸凡的耳邊,呼吸可聞,“凡,你剛剛是不是動心了?!?p> 周身清新的味道不由分說地鉆入姜逸凡的鼻內及毛孔內,從濕氣浸露的襯衫到似乎本人沒注意到的未扣上的上三顆紐扣內露出的大片春色。
“咕嚕!”姜逸凡不爭氣地吞了一口唾沫。眼前的這些都刺激著他。拜此所賜,而且說不定還會被嘲笑一番。
“啊咧咧?”似乎發(fā)現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小白的笑容愈發(fā)多了起來,面頰較之前變得通紅,呼吸也急促起來,溫熱的呼吸不斷拍打在他的耳后。
“凡?!甭曇羧缤傻母杪曇粯映錆M了魔力與誘惑。
“小白?!苯莘灿檬謸荛_小白的頭,說道,“我看出來了。原來一直糾結復雜的畫面反而忽略了最簡單的構圖?!?p> 非常簡單明了,容易解答的答案,只是因為當時的環(huán)境影響或者說一時間震驚于人畫像的精美而頭腦短路。
小白被突然多出來的手臂收回了心神,急忙按下躁動的心情,收攏了搭在身前的長發(fā)。經過姜逸凡的提醒,她也馬上看出來了哪里不同。
“不過很少見啊,圓小姐這種級別的畫家基本不可能會犯下這種錯誤?!?p> “只有一種可能?竟然有些簡單?!苯莘部粗“椎膫饶樃∠肼擊妗?p> 原來如此,只要找到了特異點,整個事件就像是撥開迷霧般清晰明了。不過,這樣會衍生出另一個問題,動機。
當二人又出神之際,敲門聲響起。
“哎呀呀。被人攪局了?!毙“滓匝咐撞患把诙畡萑珧唑腰c水一般點在姜逸凡的臉頰上,然后馬上又一蹦一跳地鉆進了浴室,聲音從浴室中傳出,“這是給你的懲罰。”
語氣中還帶著幾分嬌嗔的味道。
姜逸凡無奈地搖了搖頭,這位小白小姐從第一次見面就不按照常理來判斷,一直按照她的心情而行動。收起之前被撥動的心情,起身開門,走廊上站著黑貓。還好不是依菈小姐,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對于依菈有多抵觸,這類人和很早之前教導自己的人如出一轍。
“你好。黑貓偵探?!笨傊?,還是遵守遠來是客這條守則。
“打擾了?!焙谪埧蜌獾鼐狭艘还?,便走進房間,四下環(huán)顧后問道,“請問,小白小姐在哪?”
“她不在?!苯莘蚕胍矝]想直接拒絕透露小白在洗澡這件事,但是突然從浴室傳出的水聲馬上揭穿了這個小謊言。
黑貓似笑非笑:“別多想,找她只是商量案情?!?p> “還在玩?zhèn)商接螒騿???p> “告辭?!焙谪堃娨粫r半會見不到小白,當下也不多待,打了聲招呼后直接消失,臨走前也注意到了電腦屏幕上被刻意放大的事實。
“小白,我把門鎖上,除了我別給任何人開門。我有些事情要去求證。”
“OK~”
為了防止出現上次那種情況,姜逸凡將門鎖上后檢查了好幾次,在走廊中前進,目的地是林鈴小姐的現住址。
輕輕敲門說了一句:“是我。”
“原來是你啊?!狈績葌鞒鲰憫?,聲音中聽不出多少慌亂,反而聽起來頗為冷靜。
“很少見啊,來我這里是尋求答案嗎?”
“是的?!?p> “看來我還有點利用價值?!狈績葌鞒隽诵β?,隨即又恢復了平靜,“對了,我聽千代子小姐說你好像跟小白一起在四處調查?結果呢?感覺如何?”
千代子小姐還真是多嘴啊,姜逸凡腦中突然浮現出這個想法,一般來說,避免和嫌疑人過度交流才是正確做法吧。
“我個人自然是不清楚犯人和手法。”
“我個人嗎?這個自稱還算有點意思,過了這么多年,我還以為早已不對這種性格產生波瀾。既然如此,我換個問法,你個人對密室方面有想法嗎?”
“林小姐,對你來說呢?”
“Post Hoc Fallacy.”
“什么??!?p> “沒什么。密室就是密室,呵呵。如果只是維持這種勢均力敵的狀態(tài),反倒不算是什么痛苦的事。我小時候在白房子就經常待在「房間(Laboratory)」內看書,現在呆在這里面還頗有一點以前的味道。這個方面來說,我還想謝謝你們所有人,沒有比這里更好的地方了?!?p> 是嗎?僅僅為了維持勢均力敵就順從了大眾意愿,待在只有一個人的房間,真是個了不起的人,不愧是能說出大眾>個人的人。
“那林鈴小姐知道犯人是誰嗎?”
“你還真是直接。我既不是海螺姑娘,也不是偵探。關于犯人身份我不知道。更重要一點,我連門都沒有出去過?!?p> “我問你,小白的性命跟你自己的性命,哪一個比較重要?”林鈴聽見門的另一邊沉默又換了個話題。
小白嗎?即使是第一次見面,如果是那樣的性格的話也會有很多人喜歡吧,雖然不知道為什么她找上了自己,但是如果把生命拿來進行對比,或多或少——
“我不愿意去想。”姜逸凡猶豫了一會,最后還是說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真是戲言,明明心里已經有了答案。
“還以為會有點改變,搞到最后,原來你是那種人啊。我說你啊,你最討厭選擇吧,甚至厭惡選擇這種行為。你以前可不是一個曖昧主義。”
“我沒有否定吧?!苯莘苍噲D轉變一下話題,把話語權拿在自己手里,
“而且以前的我也許也是這個樣子吧。也別說得你認識以前的我一樣?!?p> “但你也沒有肯定是吧。你也成為了個人主義者啊,盡量不與他人發(fā)生關系。避免受傷;對競爭完全沒有欲望。倒不是說害怕失敗,而是因為不喜歡競爭,你的想法更接近于「人類都是孤獨的,所以一開始就決定了一個人活下去」?!?p> 原來現在的我是這樣子的人嗎?那還真是一團亂麻如深淵般的靈魂。如果姜逸凡自己能看到的話。
“我問你,你喜歡小白嗎?即使你們的交往甚至不超過一個月?!绷肘彶]有停下,轉而又換了一個問題,但是還是圍繞小白。
“并沒有。而且只是隊友關系?!苯莘埠敛华q豫地拒絕,對于這種直接的問題。
“是嗎?不過小白應該喜歡你的吧?而且你毫不猶豫的樣子像極了下意識地回避。”林鈴嘆口氣,并沒有把時間過多浪費在這個問題上。
小白喜歡我嗎?不可能的,從一開始就只是隊友關系。再者自己和她在此之前根本沒有任何聯系。
“你像個心理醫(yī)生?!?p> “呵呵?!绷肘徬仁切α诵Γ舐曇敉蝗宦淠聛?,“我本來就是在白房子里面做心理溝通方面的。我能說你現在的問題很嚴重嗎?!?p> 為什么,為什么林鈴小姐一直都是一副認識我的樣子,從剛開始見面的時候?,F在想來,那并非偶然的發(fā)問,而且她也知道我和小白的相遇并沒有超過一個月。她究竟知道些什么,還有從游戲正式開始后,自己的大腦也會時不時給自己提供一些自己都不清楚的記憶。
“說起來,照你這種表現,你應該失憶了吧。”林鈴問道。
“不,沒那回事。我對我的記憶很有信心,雖然最近腦子里面的確很亂但這是參加游戲之后才出現的。只要用一段時間適應就可以了?!?p> 簡直要懷疑這不是自己的聲音,冷酷的聲音,冷到了極點。
“是嗎?!绷肘徦坪跤行┮馔?,似乎對這個答案并不滿意,隨即又問道,“那你知道白房子嗎?”
“我個人是不知道。但是小白用計算機查了好幾次,大概是青少年心理健康發(fā)展中心?!苯莘才ΨX中的資料。
“原來只是這樣?!?p> “你根本就忘記了以前的事情,姜逸凡?!绷肘彽恼Z氣此刻特別嚴肅。
“別用那個稱呼。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但一聽到我——”姜逸凡預感到自己的心情逐漸按捺不住,太陽穴中大腦神經中也開始傳來陣痛,宛如被碾壓,被擊碎的痛感。
“啊啊,抱歉。這點是我的疏忽。失憶癥患者最討厭的關鍵詞效應?!?p> 林鈴小姐沒必要道歉的,這只是我個人的問題,一切都是我的問題。
“姜先生,我告訴你一些事情吧。自從你消失后,白房子也跟著消失了。一切都沒有了。如果你以后能見到那個人,請轉告她這句話。對了,那人和我一樣是個心理學家,行別為女性?!绷肘彽穆曇舸丝虩o比的疲軟。
也許現在的她才是真正的她嗎?但自己對白房子是一點記憶都沒有,對于她的自話,甚至拿不出像樣的話去安慰她。
這樣下去的話,這樣下去的話。又要靠時間去解決一切問題嗎。
「你要用時間去贖回你死去的記憶?!鼓X海深處,一個身著白色風衣的人面無表情地對他叮囑道,就好像怕他忘了,腦海中不斷重復這句話。
咚!姜逸凡宛如脫力般突然把額頭頂在了門上。
“算了,對一個全新的個體說以前的事也無濟于事??纯茨?,連一點該有的反應都沒有,不過你也想試圖理解這些吧,提醒你一點,這里所有人都有秘密,要想找到秘密你必須一直走下去。這游戲可能沒有你以前想的那么簡單?!绷肘徯〗愎烙嬍遣煊X到了姜逸凡現在的狀態(tài),而且她顯然并不打算繼續(xù)這個令雙方都不愉快的話題。
“不過怎么樣都無所謂吧,反正答案很快就會被揭曉。在這家酒店里面的人,可都不是平常人,要不就交給時間去解決吧?對了,不管你有沒有聽過,下棋也有「最合適的一步」的說法,極端點說,在兩個頂級博弈手中,從棋局開始移動的第一步棋都可能決定了勝負。那么,現在游戲已經開始了,應戰(zhàn)的人似乎還處在迷茫中啊。轉念仔細一想,我想問你一件事,你做好準備了嗎?”
“我不清楚。”
“是嗎。那你可以離去了?!?p> 姜逸凡正準備離開倉庫,然而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于是再度敲門。
“那個,林小姐有甘愿被殺的瞬間嗎?”
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會問這個問題。或許他需要一個答案。一個連自己也不清楚的東西。
“瞬間?自然有!”林鈴極為干脆地答道,“本人林鈴,無論何時在何地、被何人、用何種手法、為了何種目的殺死,都無任何怨言?!?p> 冷靜的聲音甚至蓋過了一切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