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凌曄所言,此時立在我們結(jié)界外面的兩人,已不是方才我見過的普通凡人,而是雙眸變成紅色,散發(fā)出團(tuán)團(tuán)黑氣纏身的大妖怪??上攵嬲挠诙鹉锖徒Y(jié)巴男早已在我沒覺察到的情況下被他們給吃了,本想變成他們的模樣又來吃了我的,卻不想被半路躲避別人追殺的凌曄擾了局。是以,現(xiàn)在這兩只妖怪是非常仇視凌曄的。
我本想身為一名捉妖師,已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不畏懼一切,面對妖怪肯定是臨危不亂,施法除妖,義不容辭,卻不曾想到捉妖師里也有另類人的存在,比如悄悄退到我身后的凌曄。他問:“呃,你大爺?shù)慕惺裁矗俊?p> 我回:“本小姐沒大爺?!?p> 他又問:“老子是問你叫什么,蠢女人!”
我又回:“笨男人,你姑奶奶我,洛璃是也?!?p> 于是他干脆直接說出了心里話:“我說洛璃女人啊,這兩只妖怪妖力甚深,咱不可小覷,以老子多年來的戰(zhàn)斗經(jīng)驗(yàn)看,咱還是逃吧!”
我使勁拽住他轉(zhuǎn)身欲逃的后衫衣角,譏笑道:“堂堂一名捉妖師,見了妖理應(yīng)收服才是,你怎可臨陣退縮?太不敬業(yè)了!”我好笑不已,捉妖師見妖逃跑,這是哪門子事?莫非他只是個說謊的大騙子?
凌曄故意清了清嗓子,假裝沒聽見我說的話,一副觀看好戲的模樣,正大光明地又往我身后退了一步,道:“老子的確是捉妖師,有何懼怕之理?但是老子的命只有一條,若沒了命,還怎么能捉妖,老子又不是你,隨便走哪兒,身邊還有個小跟班!”
“小跟班?”我掃了一眼四周并沒有別的什么人,在我看來,這些全都是他貪生怕死的借口,但他不想除妖,我也沒能耐除妖,只好陪著他一起在結(jié)界里對著發(fā)愣,這一發(fā)愣,卻急壞了外面的兩只妖怪。
他們變幻出兩只狼妖的真身,一黑一白,經(jīng)典搭配,氣勢洶洶朝我們發(fā)起了總攻擊,折騰了一會兒,他們的攻擊雖很強(qiáng)大但對我們的結(jié)界不起絲毫的作用,看來這結(jié)界還是挺牢固的。又一會兒兩只狼妖已漸漸體力不濟(jì),皆有疲倦之色,其中那白狼妖朝我們罵了一句:“天殺的,這結(jié)界太牢固了,老娘得休息一會兒,黑二,你先頂著!”
黑狼妖結(jié)結(jié)巴巴道:“于、于娥娘......我......我也......想、想休息......一會......兒......”
白狼妖當(dāng)頭劈了一句:“黑二,老娘讓你頂你就必須得頂,你可知道那里面的女人可是塊難得的修煉借力板,吃了她的魂魄可助我們快速提升妖力,至于那男的嘛,老娘可以勉為其難地讓給你做男寵。”
黑狼妖更結(jié)巴了:“我、我、我......覺得......甚不錯!”
我暗笑不已,結(jié)巴男男女通吃,還欲要凌曄做他的男寵,有點(diǎn)意思......
凌曄臉上黑云重重,斜起眉毛,指著兩只狼妖道:“你大爺?shù)淖孀谑舜?,老子正兒八?jīng)的一純爺們兒,從不愛你那一口!為了保全老子的聲譽(yù),老子今日非收了你們不可!”
金光大閃,凌曄掌心里幻化出一玄青色的小口袋,二話不說,便怒氣沖沖施法讓口袋懸在了半空中,對著兩只狼妖就呼呼刮起大風(fēng),閃閃刺目的金光即刻籠了他們一身,疼的他們哭爹喊娘跪地求饒,眨眼之間,便被吸進(jìn)了那口袋里。起初口袋還有掙扎的動靜,不過不久變沒了反應(yīng)。凌曄收回口袋,勒緊袋口,落在手里又不見了。
還以為兩只狼妖有多厲害,雙方會打上個幾百回合的,沒想到卻是這般平平和和收了場。我對凌曄很是迷茫,明明還很膽小的躲在我身后,卻只因一句不合他心的話就讓他怒氣大發(fā),收了妖怪,這個凌曄太不正常了!
凌曄撤了結(jié)界,推開窗戶,眉目間更深地皺了起來,認(rèn)真道:“他們快追來了,此地不宜久留!”他回頭看了看我,神情變換,目光在我四周游離了一圈后,臉上神秘蕩漾:“不陪你們玩了,老子要先走一步,逃命去了,后悔無期!”影子一閃,他已全身倒掛向下倒去,大笑幾聲消失在大雨之中了。
自那凌曄離開以后,我也迅速撤離了那座小竹樓,冒雨行走的滋味很不好受,遮遮避避一個多時辰后,天終于停雨了,不久便放晴了。行至一水潭,煙氣繚繞不息,我竟然好運(yùn)遇到了底部存有硫磺的水潭,里面終年熱氣騰騰,是個養(yǎng)顏的天然溫池,我不亦樂乎,四下張望無人過往在這深山幽林之處,我趕緊脫了繡鞋和外衣,赤足下了潭水里沐浴了。
脫了那一身濕漉漉的衣裙,浸泡在這溫溫?zé)釤岬乃独?,備感舒暢,全身輕飄飄的,因沉浸在這閑適之中,完全沒注意到周邊樹林之中的異常動靜。
沙沙沙!
樹枝搖曳,發(fā)出幾不可聞的聲響,有許多的樹葉飄落在我周圍流動的水面上,我目光忽的一凝,感受到有陌生氣息在這附近。
突然一陣震動,我面前的潭水漾起幾丈高的水簾來,還沒緩過神來,又聽池邊一聲“撲通”有人撞上樹木摔倒在地的響動,我循聲遠(yuǎn)望,隔著層層水簾,我看見了本該不出現(xiàn)在這里的人。
白衣飄飛的慕華背對我,立在正趴在地上的凌曄,凌曄一動不動,像是被施了定身術(shù),我隱約聽見慕華溫潤的嗓音:“你是誰?為什么要做這樣的事?”
凌曄忍著不能動的難受,堅(jiān)持為自己辯解:“老子做什么事了?老子的事關(guān)你大爺?shù)钠ㄊ?!?p> 雖看不見慕華臉上的神情變化,卻見到他陡然收起白玉扇的動作,“你也是他派來暗殺我的人?”
“暗殺你大爺?shù)?!”凌曄表現(xiàn)出深深迷茫的神情的同時又露出了被人冤枉了的怒火,“你以為老子是被人隨便使喚的人么?告訴你面具男,老子只抓妖不抓人!”
慕華重新打開了折扇,“那你為何會這么巧出現(xiàn)在這里?若不是他派來的人,那你......”他頓了頓,脫下自己的外衣,輕輕地一拋,便如風(fēng)一般落到了我手中,手朝凌曄輕輕一揮,便毫不客氣地把他揮出了我的范圍之內(nèi),遠(yuǎn)遠(yuǎn)傳來凌曄的慘叫以及他的重誓:“戴面具的,老子偷看美女洗澡只是未遂......你給我記住,此仇不報(bào)非爺們,老子一定會回來的!.......”
我利索地穿好衣服起岸,站在了他的后面,因?yàn)樗囊屡郾容^寬大,穿在身上空空蕩蕩,在一拉一扯身上衣袍的同時,慕華才轉(zhuǎn)過身,許是見我笨手笨腳,他親自簡單地理了理我穿著的他的外袍,并輕柔地系好了腰帶,還關(guān)心說道:“下次絕不可一人來這荒郊野外,還隨便脫了衣服洗澡,記住了么?”
我怔怔地點(diǎn)點(diǎn)頭,卻問了他一句:“你怎么也在西墨?”東月離西墨雖不遠(yuǎn)也不近,坐馬車也要將近一個月之久,我記得自己昨天才來到西墨的,慕華若是發(fā)現(xiàn)我失蹤,不會在這么短的時間里確切知道我身處在何方,也不能在兩天的時間里來到西墨,況且我失蹤前兩三天前,正在與爹爹下棋的慕華突然收到飛鴿傳書,他看了后,頓了頓,以他要外出幾天辦點(diǎn)事為由匆匆離開了。這樣的情況下,他更不可能立即知道我的行蹤。
慕華嘴角兩邊的笑容有些許的斂緊,“我來這里辦點(diǎn)事,倒是你,怎么會在這里,還險(xiǎn)些被人偷看?”語氣里隱隱浮動著慍怒。
自知他是在轉(zhuǎn)移話題,欲要草草帶過,我卻無法抗拒的跟著轉(zhuǎn)移話題:“我是被人下了套的,掉進(jìn)陷阱里了?!彪m不知道他是怎么在這么短的時間里來到西墨的,但我自己能在須臾之間跨越空間結(jié)界,而對于自己本身就擁有法術(shù)的慕華而言,剎那之間來西墨也不是不可能的,要不然學(xué)習(xí)法術(shù)用來做什么?
“跟我走?!蹦饺A并沒在我設(shè)想的情節(jié)里刨根問底,而是簡單落下這三個意味深長的字,擁著我衣袂翩飛,飛走在棵棵樹木枝椏之間。
夜,靜極了。玉盤似的滿月如林蟬般透明的云層里鉆出來,閃爍著銀色的清輝。慕華著一身白色衣袍,淡淡的月光映在他那完美好看到極致的側(cè)臉上,使銀箔面具散發(fā)著柔和的光芒,離他如此近,感覺他就如玉輪冰盤,不染纖塵的翩翩貴公子。
而我甘愿沉浸在此時此刻之中!
“慕......慕華......”我心跳的好快,緊張的說不出話來。
“怎么了?”他偏過頭,被風(fēng)吹起的墨絲柔柔拂過我越來越紅的臉頰,與我的發(fā)絲交纏。他朝我的那一笑,如含了一朵白色梨花在嘴角邊,寧靜地開放在墨色高闊深遠(yuǎn)的夜空里。
月光穿過重疊的樹葉,落下了一地閃閃爍爍的碎光,我問他:“慕華,我能,我能看看......你的容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