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他原來承受了這么多
“當年他離開盤古山那晚,去找我求丹,求的是解憂丹。他說,如果他死了,便讓我再喂你吃一顆無憂丹,徹底忘記他。如果他能活著,便只需五年,五年后他向你請罪?!碧匣蕠@息了一聲。
他說,該面對的總要面對,雖然慘烈,但逃避沒有用。
這小子,倒是比他這老頭看得更清。
因為這句話,他沒有吃精心研制的無憂丹,他沒有再選擇逃避。回到宮里,在余生之年,完成自己的責任。
夏染微微一嘆,可他沒有問她??!
問她是不是愿意忘記,是不是想要獨活,是不是還肯接受他的請罪,他都沒有問便自己做了決定。
縱是只有五年,可五年后一切都變了。
“那大寶……”夏染看向太上皇,手慢慢握緊,“他在哪兒?”
太上皇默了一下,而后才道:“當年,我恢復記憶后,暗衛(wèi)告訴我,你生了一個男孩兒并送到了西疆。我派暗衛(wèi)去暗中接應,暗衛(wèi)見秦深一路被追殺,恐孩子發(fā)生意外,便買來一個被家人丟棄的男嬰調換了。果然中途發(fā)生了意外,秦深沒能護住那孩子,被黑衣人給抱走了。”
夏染捂住嘴,所以沈澤川知道后,沒有跟她說,而是加派人手去找。后來可能是得了線索,才來信說那孩子已經死了。
許是真死了,一個無辜的小生命。
“那大寶呢?”
“當時我在盤古山的行蹤也泄露了,阿左,也就是那個抱走大寶的暗衛(wèi)不敢再回來,只得抱著孩子輾轉在西疆流亡。他給我來過一封信,說是他已扮成乞丐,小世子是安全的。兩年后,阿左突然失去聯(lián)系,我隨即派人去尋,只是如今還沒消息?!?p> 夏染坐回去,心中激蕩不已,久久不能平復。
她的大寶當時沒死,可還是不見了,如今更是生死不明。
“前些日子,我得到了一些線索,讓你師父去找了?!碧匣世^續(xù)道。
夏染點頭,當時她就不信師父回盤古山了,定是去辦什么事。
“所以沈澤川是知道的?”
太上皇搖頭,“那晚拿到那封信,信上寫著大寶已死,這小子根本沒有給我解釋的機會,便離開了。后來我想,他決定和夏珩還有瑞王決一死戰(zhàn),這般沖動,便也是為了給大寶報仇吧!”
他當時又是怎樣的心情呢?
夏染閉上眼睛,淚自眼角滑落。不止是她無法面對,他也同樣無法面對,他給她吃了解憂丹,自己獨自面對這一切。
山頂那一幕,他和成王已經被逼到山崖前,他是抱著必死的決心?。?p> 可終究是,他再也回不來了!
“丫頭,別怨他,本是我們造下的孽債,卻要他來背負。”
如今談怨和恨,已經沒有必要了。
夏染搖了搖頭,“其實我不明白,太子當時不能把大寶接回府,乃是因為有瑞王,乃是因為太子之爭??赡翘匣拾。雄櫺孤毒托孤读?,到底懼怕什么,竟不敢把大寶接到您身邊?”
太上皇捋了捋胡子,“皇上有九子,可你看哪位王爺府上有皇孫?”
“這……”
“不是沒有生下過,而是都夭折了。”
“這是為何?”
“傅政死前下了毒咒,咒我皇家再無子嗣,斷子絕孫,即便坐擁江山也無法代代相傳,終究要異姓。”
夏染震驚不已,在坊間她倒沒有聽過這樣的流言,想來是被皇家捂嚴實了,便是有知情的也不敢泄露一句。
“可毒咒一說,實在虛妄。”
“是,可自傅政死后,北楚確實生出一股暗勢力,這幾年來愈加強大。”
“您都不知道這股暗勢力是什么?”
太上皇搖頭,“但我想,一切的源頭還是在傅家逆反這案子上。所以,你給那狼狗吃的丹藥,到底是什么秘方?”
“這和傅家的案子有什么關系?”夏染一頭霧水。
“老頭子跟你說了這么久,你半個字不吐露,是不是有點過了?”
見太上皇臉耷拉了下來,夏染忙道:“其實就是干草,只不過我這干草在一處靈氣充盈的地方長的,藥力比較強而已?!?p> 干草能解百毒,可做輔用。但也只能緩解毒素蔓延,還是要對癥下藥才行。
“真是甘草?”
見太上皇不信,夏染拿出藥瓶,倒出一顆給他。
太上皇聞了聞,還真是甘草。什么靈氣充沛,不過是說野生的罷了,他還以為是什么秘方。
“你……你騙我老頭說了這么多,竟然沒有秘方?”
“那我?guī)湍阋黄鸾膺@什么妄殺之毒,可還行?”
“哼,憑你!”
“我需要狗血?!?p> 離開清涼殿的時候,太上皇跟她說,他想要的不是解毒,而是妄殺這種毒的配方。夏染拿著一管血回東宮,正好在門口碰上了太子。
看到他,夏染滿心都是復雜。
她理解了當時他的痛苦和無奈,可終究是五年過去了,而且他再也不會想起阮青青。她和他只見,唯剩遺憾了。
太子微微蹙了一下眉,以前見到他,她便是冷眼以對便是帶著算計,總之是帶刺的,可今天的她卻平和了許多。
他歪頭看到她手里的東西,以眼神質問她。
夏染把那管狗血縮回袖子里,而后道:“殿下,我需要一點積分?!?p> 太子臉一冷,大步往院里走。夏染忙追上去,試圖拉他的手,被甩了兩次,第三次的時候他才不反抗了。
“我會幫你救傅倩的?!?p> 二人相攜往后院走,東宮是長方形,從前院到后院,這條路其實很長。二人誰都沒有說話,靜靜的往前走。
夏染想,阮青青所求不多,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
她求的也不多,歲月靜好便足矣。
他們可以不談感情,但她愿意守護他,幫他。當然,也是在幫自己。
太子用余光掃了夏染一眼,見她臉上帶著笑,明明是笑著,卻讓人感覺不到什么暖意。他在想,他以前是愛她的吧,可愛她什么呢?
一個侯府的寡婦,本該是隔山隔海的人,他竟也陷了進去。
二人相攜走了一路,許多宮女小廝都看到了,夏染想太子妃和幾位姬妾應該很快也就知道了。她確實有故意招搖之心,正如溫嬤嬤所說,在東宮想自己的地位穩(wěn)固,該討好的是太子。
她本可不爭,但有小寶,她只能討這份便宜。
繞過園子,便到了清月宮門口。
夏染這才放開殿下的手,看了一眼積分,也就漲了五分。
“殿下,今晚……”
“爹爹!”
夏染一句話沒說完,小寶興沖沖的撲了上來。怕她摔倒,夏染忙伸手去接,這小丫頭卻繞開她撲到了太子懷里。
太子彎腰把她抱了起來,父女倆熱乎的很。
夏染抱了個寂寞,不由有些哀怨的站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