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急的出門要跟著斗笠男子的,卻是忘了別人是真正有些本事在身上的,自然而然的還是跟丟了,本以為有機會結識一位高手,最終還是沒有任何的結果。
當時賭氣之下寫了完整的《將進酒》,也當然有自己的計算,如此大張旗鼓,說不得被高手相識,來一段文武相交,相恨見晚呢,才華的召喚力還是不低的,臆想癥還是不能太重。
有些事情,解決的方法就在不經(jīng)意出現(xiàn)了,其實這沽名釣譽之事,總歸是要有個結論的,理想的解決方案自然是在下次詩會親自現(xiàn)身現(xiàn)場作詩,但那樣目的性太強,被懷疑二次買詩也不是無可能,以這樣的一種方式也算是合理的最省事的辦法了。
要說往后往才子堆里湊,每日吟詩作畫,為了所謂的名氣而整日的做這些事,他是從來沒這樣考慮過的,本來沉默是最好的回應,卻總有躲不過的時候的,那便把事情解決掉,才子之名送上門的可要可不要,武林高手是可遇不可求,總歸還是丟了,武功一道又是希望渺茫了。
馬車穿過街道往武府的方向走著,窗外的夜市熱鬧非凡,車廂內的武晚意與小玉,明兒,照兒都在。武晚意在低頭整理著一些今日的施粥明細,小小的臉蛋上分外的肅穆,比三個小丫鬟多了幾分的成熟,對側的三個小丫鬟也是安安靜靜的看著手中的宣紙,紙張上寫的卻不是施粥散福的資料,而是一首詩,抬頭三個大字《將進酒》
“姑爺?shù)氖?......出人意料”
“還不是他們欺人太甚”
武晚意自然也是回城后知道了此事,當時在現(xiàn)場的除了好些才子,武家的親戚丁元也在的,心思聰慧的她自然是明白此人何等心思和所起的作用,一番的無力感涌上心頭,家中的暗流都要波及到自己的小家中來,也說明了其他三房對大房的不滿之意已表露無遺。
夜不一會就深了,付生推開窗戶看著對面樓上的窗戶里還亮著燈火,一個瘦弱的身影隨著燈光晃動一下,偶爾還夾雜這一聲咳嗽,最近災民逐漸增多,事情自然也是越來越多。糧食的價格已經(jīng)漲起來了,其中城內的諸多商戶和大戶均在屯糧,有流言說近期城門也會關閉。官府的售糧限量供應著,卻也總是被飛搶。
次日一早,付生武晚意倆人在一起吃了早飯,武晚意吃著付生在如煙樓帶回來的糕點
“今日還要繼續(xù)是粥放糧,救濟災民,承懿你去嗎?”
“是那種一大桶粥,災民排隊一碗碗來領那種?”
“嗯,準備的是粥和饅頭,排隊來領,昨日有好些父母在賣孩子了,今日準備的量多,真的是可憐啊”
“施粥就是粥?”
“是啊,父親還對粥的顆粒和稠度有要求,不能太清湯寡水的那種,一勺下去沒幾粒米,會被罵的”
“錯啦,錯拉”付生微笑著搖著頭
“怎么錯了,每年的賑災都是這樣”
“晚意肯定沒經(jīng)過大災,也沒細細看過官府的賑災,你有沒有看過富戶的施粥隊伍總是比官府的要長”
“好像是,可能是官府的人災民本能的害怕排斥吧”
“那可不止,是因為官府的施粥里有不一樣的東西
“不一樣的?”
“是,官府的糧食里時摻了沙子的”
然后是一頓細致的解釋,此番施粥賑災的辦法其實自古就有,古代王朝的歷史上災難次數(shù)不在少數(shù),其中有智慧者想出了這一辦法,糧食中摻沙子,有不少的好處,其中首先就是辨別真假災民,此辦法與現(xiàn)在社會熱點下面不給放鹽區(qū)分是否真餓了的原理一樣,真正的餓極了的災民是不會在意粥中的沙子繼續(xù)食用,假冒者則不會。還有其他明顯的作用,加了沙子的糧食,吃起來自然就慢,可以大大的延緩施粥的時間長度,惠及更多的災民,同時防止因吃的過快而噎死或者撐死,于安全性也是有極大的裨益。摻了沙子的糧食,用作飼料的價值就大打折扣,糧食被盜的可能性也降低了。
武晚意閃著亮晶晶的眼睛看著眼前侃侃而談的男子,絲毫沒注意到自己的身子已經(jīng)慢慢朝著那面去了,待到意識到時,自己也是免不得啞然一笑,然后便是正襟危坐的開始與其討論事情的可行性。
城里的緊張程度完全不受城外災民的影響,歌舞升平,城外的災民今日卻是更多了,大都被攔在了城外,一場大水不要說路引身份憑證了,好些都是妻離子散,城外的賑災點已經(jīng)聚集起了不少的人。
此時的賑災,與電視上的差不多,無非是排了好些的隊伍,一勺稀飯,一個饅頭,此時的災民還是離得近的,受災情況沒那么嚴重,有些人是默默不語,也有的人說著感恩的話,還有已經(jīng)認識了的,議論著那是武家的小姐,那個旁邊的是武家的贅婿,這種義賑對武家來說自然是來搏名的,正常不過,
武晚意除了為家族博些名聲,本身對這些事是感到高興的,本質上是善良的人,對于付生來說,前世什么樣的黑暗都見過,也見過新時代的公平,對他來說這只是一件不算新鮮的事,21世紀當然沒有賑災,有也是很少有這樣的,物資居多,慈善活動也很多,白眼狼也是不少的。
廣場上繁雜的人員和聲音夾雜在一起,總得來說還是有相應的秩序的,不少的施粥點,保證了基礎的食物,加上官府的官兵一直在有維護秩序,大家也都知道只有安分一點才有飯吃,受災人群中也有不少的長者在自覺的組織著相識之人,抱團取暖在此時有莫名的安全感。只不過,若是隨著天氣變冷,居住之所得不到妥善安排,總歸還是有大隱患的。
付生有條不紊的施粥,時不時的跟晚意和小玉說幾句話,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后方的隊伍有人擠了過來,似乎像是插隊,弄出了非正常的騷亂,中間還夾雜這一些呼喊聲,引起來這好些人的圍觀
“狗崽子,敢偷東西”
“這不是我偷的,我是撿的”
“你個沒娘的野種,這么貴重的東西都能撿到,分明是偷得”
走的近了,能看見一圈人圍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議論著,有出聲聲援的,有咒罵的,卻是無人上前阻攔,人群中間地上躺著一個衣衫襤褸的少年,身子骨瘦弱的,身體蜷縮在一起,抱著頭,明顯是護著懷里的東西。
少年旁邊是倆個身形壯碩,一身仆從打扮男的,臉上戾氣橫生,正對地上的少年拳打腳踢,嘴里還說著不堪入耳的話,大體聽來就是少年懷里的東西是他們主人家的,丟了,有人看到了說少年拿著,追來討要,卻不是討要,而是張嘴污蔑,要抓少年見官,少年見狀也不給東西了,堅稱是自己撿到的,最終還是沒逃過追打。
騷亂的發(fā)生打亂了施粥的隊伍,武晚意起身前去,付生很自然的跟在身后,隨著武家人的到來,圍觀人員讓開了路,二人的毆打也停了下來。
少年望著眼前好看的小姐姐,微笑著拉他起來,身上的疼也沒那么明顯了,倆個毆打人的男的也看出來來人是誰,在此施粥的義商不少,互相之間總歸是多少認識的。
“武小姐,我們是南門家的,這野種偷了我家主人一件貴重的寶貝,我們來拿回東西,抓他見官“
“我沒偷,是我撿到的”
“還狡辯,在哪撿到的!我也去撿”
“是城外的樹林,撿到的時候那邊還有一些女人的衣服!?。?!不信你們去看”
“我們在你第一次這樣說的時候就去過了,根本沒有!你就是偷來的”
“我沒有?。。?!”少年紅著眼睛,嘶吼著,小手拳頭握住,青筋暴起,眼神中透露著兇狠。
付生饒有興趣的看著雙方的表情,明顯的雙方都沒說謊,那就是肯定是撿到東西的地方有啥紕漏了。
“即是撿到的為何不等施主來,要拿走?。∵€說不是偷來的”
“我.....我.....”男孩支支吾吾的,卻又說不出什么,眼神的兇狠不見了,透露著些許的心急與傷心。
“東西給他們”
一個熟悉又堅定的聲音傳出來,
少年看著眼前的漂亮姐姐,糾結了下,掏出了懷里的東西,一把精致的算盤,金光燦燦的,應該是鍍金了,怪不得是這么著急。
二人看著被扔到地上的東西,迅速的撿起來,輕微的抖動下后塞入了懷了,眼睛卻還是繼續(xù)盯著少年
“怎么,拿到東西還不走?”
“武小姐....家主說....還要人.....”
“你們有證據(jù)證明他是偷得?”
“這.......東西在他身上“
“他說了撿的”
“這.......”
周圍的群眾也大概理清了脈絡,也有人大聲的喊著
“東西都拿到了,還要咋樣,孩子還這么小”
“就是,不能趕盡殺絕吧”
“仗勢欺人”
武晚意也是眼神直直的盯著二人,看看周圍的人群,再看看武家的護衛(wèi)們都已經(jīng)開始默默的將他們圍起來了,二人內心也自然是慫了,想了想東西拿回來也是大功一件,也不在執(zhí)著。
“算你小子命好,下次再敢偷東西讓我們抓住,腿給你打斷”
說完朝著少年“忒”的一口痰,隨后拱手行禮與武晚意,怯怯的離開了。
“大家也都散了吧,繼續(xù)排隊”
看見事情得到解決了,付生默默的也轉身,打算繼續(xù)回到桌子邊,卻聽到后面?zhèn)鱽怼班弁ā币宦?p> 少年朝著武晚意跪了下來,腦袋還不??闹^
“小姐,您觀世音菩薩轉世,救救我妹妹吧”
磕頭的聲音在土地上不上很響,卻能看得到額頭上的開始慢慢蔓延的血跡和飛揚起來的塵土,少年的眼睛里淚水也是不停的落下,嘴里說著哀求的話。付生知道武晚意肯定會伸出援手,雖然與她接觸的時間不長不短,卻是深知女子的心軟與善良,果不然,不一會,少年被帶回了武家。
少年大名范良,窮地方人家也沒有字,今年十一歲,小名說是叫猴子,也不知道因為啥,是因為又瘦又機靈嘛,家是楊州府邊的寶應,此次是水災最先遭遇的地方,家中大人已被大水沖散,也不知道生死,只有他與妹妹跟著大部隊逃難來到此地。
因遇災的突然性,活下來已是幸運,隨身自然是沒帶啥值錢的東西,來到這靠著他的機靈勁頭,讓他與妹妹不至于被餓死,本來也是無礙的,近期天氣轉涼,又遇到連天雨,年僅八歲的妹妹很不幸的患病了,病癥是流感類型,渾身發(fā)燒,身體無力,已經(jīng)連續(xù)三天了,若是在平時自然是能有辦法得到大夫的救治的,但是在此時人人自危,只得自保的情況下,每日總會有災民在悄悄的死去的,這個時候也也不會有多少人會在乎,只顧得自己活命。
他只能更加賣力的四處游蕩,求告,想找到一些辦法,卻是沒有什么好的結果,前幾日在四處找尋食物和藥品的時候,在一個小樹林的不起眼地方看到了一些散亂的女子衣服,那個小算盤也在衣服下,當時的心情是超級開心的,這下就有錢給妹妹治病了。
一個十一歲的小孩子,就算再機靈也是考慮不周全的,想要變現(xiàn),自然會有人知道東西的存在,消息就是慢慢的被擴散開,然后丟了算盤的人家就找了上來,后續(xù)的事情也就是眾人圍觀的那樣,南門家付仆從否認是丟失,認定是失竊,旁的人家自然也沒有多想,若有人細細揣摩會有一個不通之處,此物如此珍貴,南門家的肯定看護的很當今,怎么會被一個連城門都沒辦法進去的小災民偷走呢,若是城外的被偷走的,當時失竊應該就會大張旗鼓的尋找,斷不會是這樣的方式來找到東西的。
付生看著武晚意安排著家中的馬車帶著少年去城外的破廟接躺床的妹妹,自做主張的要跟著去,武晚意看付生一臉的感興趣,也未說啥,為了避免病情耽誤,直接在城內的醫(yī)館請了熟知的大夫,派遣了四個護衛(wèi),一起出城去醫(yī)治少年的妹妹,
隨著馬車的行走,城市的輪廓慢慢的消失了,道路也變得狹窄了起來,少年隨著馬車的行進,臉上的緊張感越來越重,恨不得自己下車去代替馬來拉車,不一會,彎彎曲曲的道路連馬車也無法行走了,眾人下車步行,不一會,廟宇出現(xiàn)在了眼前,一塊被風雨侵蝕得面目全非的牌匾上,依稀可辨識出寺廟的名字。步入寺廟,只見庭院荒草蔓延,鋪滿石階的青苔,仿佛在向世人訴說著歲月的滄桑。大殿內,香火早已熄滅,只剩下殘破的佛像仍靜靜地坐在那里,盡管面容模糊,但仍能感受到一種超脫俗世的寧靜。
寺廟的墻壁上,斑駁的壁畫仍可辨識出佛像的輪廓,雖被歲月侵蝕得顏色暗淡,但那種莊重而神秘的氣氛仍舊彌漫在空氣中。在角落里,破碎的石磚和沙礫堆成了一座座小小的山丘,山丘后面能看的到一些雜亂的醫(yī)務和破關破瓦,旁邊的火堆火苗已沒那么旺盛,隨著眾人到來一陣風的差點將火熄滅。
火堆旁的草席上一個瘦弱的女孩子躺在上面,草席上還鋪著一些衣服,清脆的咳嗽聲在不大的寺廟內不住的回響。屋檐上的風鈴早已失去了往日清脆的鈴聲,只是靜靜地掛在那里,仿佛在等待著某個時刻的喚醒。每當微風拂過,那黯淡無光的鈴鐺只是輕輕地搖晃,發(fā)出沉悶而憂郁的聲音,陰沉的天氣像是預兆著少女的病癥。
少年健步如飛的奔向女孩,輕輕的把手放到了女孩的額頭上,手上的雨水沾染到少女的體溫后,可見的一絲絲的熱氣向上冒出,少年的望著虛弱的睜開眼睛的妹妹,低聲顫抖的說到
“妹妹,在堅持堅持,有救了,有救了.....”
隨性的大夫緊著上前,放下藥箱后,少年起身后退,將位置讓了出來,緊張的盯著妹妹,不一會再轉頭看著眉頭緊鎖的大夫,想出聲詢問最后還是沒說話。
付生沒有醫(yī)生的知識,自然是幫不上什么忙的,只是遠遠的看著少年,女孩,與醫(yī)者的三人組合,屋外站著倆個護院,倆個在屋內隨在身邊,付生望著遠處的衣物,雜物等,眼睛微微的轉著,略作思考后,低聲一笑,自己真的是魔性了,萬事皆往壞處想。不一會,就看大夫起身走來。
“付公子,她病的不輕,此地環(huán)境惡劣,最好是找一處溫暖舒適地方安置,精心恢復吃藥,可得救”
付生還未說話,少年疾步朝著此地走來,中途被磕絆了下,有一些踉踉蹌蹌,然后朝著付生就跪下
“公子,您發(fā)發(fā)善心救救我妹妹?。?!我做牛做馬報答您,報答小姐”
然后就又是一陣磕頭,早上的傷口還未愈合,隨著磕頭又有一些血流了出來,倆個護衛(wèi)看著于心不忍,卻是無權做主說話的,側過身子不受少年的磕頭,靜等著付生說話。
付生望著少年,靜靜的思考一番后,上前一步,扶起來少年
“起來說話,男兒膝下有黃金”
“陸護院,耿護院,你們帶著女孩,猴子你收拾行李,我們即刻出發(fā)回武家”
“是”
“付公子大善,武小姐沒有看錯人”老大夫看付生下了命令,也說到
少年作勢就又要跪下,被付生一把拉住,拍了拍肩膀,說著
“去吧,早日回城,救人要緊”
一陣嘻嘻索索的聲音后,幾人出發(fā),倆個護院隨著付生在前,一個簡易的單架上躺著小女孩,老者與少年在后面跟著,朝著馬車走去,付生此時未回頭,看不見少年眼神的閃躲與毅然,最后閃過一絲的悔恨后就變?yōu)闆Q然,一場暗流終歸要浮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