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打發(fā)走小姑娘們,陳驊晟想起來一件事。中藥。
幸好學校成立了醫(yī)學院——奇怪了,法學院怎么還沒成立?——那一整個大房間的醫(yī)藥書喲!
研究了四個晚上、一個周末,她似是而非地拼湊出來個藥方。
克林霉素甲硝唑外用,內(nèi)服炙桑皮15克、地骨皮10克、炒黃芩10克、黃連3克、金銀花15克、丹參15克、炒赤芍15克、青蒿30克、蛇舌草30克、生甘草10克、桃仁10克……
盡管看起來似乎不錯,不過自己不是經(jīng)驗豐富的中醫(yī),對這樣的方子,不論內(nèi)容還是分量,沒有任何把握。
陳驊晟糾結(jié)了半晌,拼命回憶前輩子的經(jīng)驗。那時女兒也時不時會長幾個痘,她就自制了些精油蘆薈膠,還有現(xiàn)成的幾十塊的清痘膠就好了,那張小臉蛋粉嫩清爽,加之自己還鼓勵小家伙去學化妝、造型,甚至還陪著一起去做微整形,所以女兒是個小美人。
現(xiàn)在的自己不是。
陳驊晟放下筆,皺眉沉思。她想的是未來。
未來的自己,到底做什么好呢?
有人在對面坐下,同時擺開兩大本書,一本中文一本英文。
“你是中醫(yī)學專業(yè)的?”對面那位問。
陳驊晟抬頭看看,又掃了眼對方手邊兩本可以砸死人的書?!安皇?,我就是來查查祛痘的配方。到時候再拿去中醫(yī)院讓醫(yī)生看看行不行。”
那個年輕男生——好吧,其實大學生都很年輕——很認真地看了看她的臉,“你的皮膚很好啊,連引子也沒有,即使長了一顆兩顆的痘,擦一點藥就行了,不需要吃藥。是藥三分毒,對身體總是不太好的?!?p> “不是我,是我同學,他長了滿臉閉合性痤瘡,我以前曾經(jīng)建議他買的藥膏用了,把白頭挑破了,可還會長,所以應(yīng)該是他身體內(nèi)部的原因?!?p> “哦,給我看看藥方吧?!?p> “好。我也是查書找出來的,到時候讓我同學自己去中醫(yī)院再核實一下?!标愹戧蓪⒏寮堖f過去。
那學生,估計也不是中醫(yī)專業(yè),連實習醫(yī)生也不是??戳税肷危α诵?,還過來,“至少我看懂了黃連和金銀花……估計這個藥比較苦。”
陳驊晟笑了出來,不過看看周圍靜悄悄的,立刻住嘴。呃,其實周圍四米內(nèi)無人……那這位干嘛坐到自己對面?她又不是真正的十九歲,看到大學生,想的是自己女兒也就比他們大幾歲……不對,現(xiàn)在自己大二,正在為課業(yè)、學位、證書而奮斗不已。
“嗯,謝謝了,再見?!?p> “哎,同學,你什么專業(yè)的???”
“法律?!?p> “……”這也差太多了吧!
陳驊晟趁對方愣神的功夫,立馬走人。那一款不是自己喜歡的類型,何況,都是小娃娃……她實在是沒本事完全融入十幾二十歲的大學生的世界,干脆用沉重的學業(yè)負擔將自己埋起來。
回到寢室樓下,距離熄燈還有兩個時間。
陳驊晟發(fā)了個傳呼信息,約龐華明天中午小食堂碰頭,把藥方給他。嗯,估計能敲詐一份毛蟹年糕。
睡前,陳驊晟又看了一個章節(jié)的法律條文。前輩子她就對能將條文倒背如流、每年的經(jīng)典案例記得清清楚楚的人佩服得五體投地。如今看來,除了極少數(shù)過目不忘的天才,也就是靠勤奮了。
“你在看法條?”黃凌云睡上鋪,不經(jīng)意間瞥到陳驊晟看的書,呆住。
“嗯,和案例結(jié)合在一起看?!标愹戧赡贸隽硪槐緯K龥]有藏私,也懶得耍心眼。
“倒是個好辦法?!秉S凌云點點頭,難得的和顏悅色。她看不起陳驊晟的“不務(wù)正業(yè)”,而陳驊晟也瞧不慣她的書呆子氣。
***
第二天,陳驊晟很滿意地吃到了毛蟹年糕。而龐華則承諾找個沒課的早晨去一趟中醫(yī)院。
“你可以讓醫(yī)院熬藥?!标愹戧蛇@樣交代著。
她大大方方地跟個男生吃飯,還讓他請客,原因就在于這位的臉蛋和專業(yè)……咳,引不起女孩們的嫉妒心理。對了,他鼻上又開始滿是黑頭粉刺,但她也只提醒一句挺難看的,就到此為止了,他的臉是他自己的事。
周末,陳驊晟本來想出門找還算比較欣賞的兩個咖啡連鎖品牌的,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這周圍地方十分陌生。沒有定位、沒有點評、沒有電子地圖,電話查號非要有具體的否則不讓找。最后她想出個辦法,翻電話黃頁本,結(jié)果愣是沒找到!
難道還沒開業(yè)?
于是她試著跑去唯一知道的快餐連鎖,結(jié)果被告知人家只接受大三及以上的學生工讀!而學?,F(xiàn)在只推薦困難的大一大二學生工讀機會……她不是困難學生,沒戲。
這真是太殘酷了!她沒得打工!至于投資……千把塊錢投個頭?。?p> 灰頭土臉地回到寢室,陳驊晟連晚飯都不想吃地就躺上床。
看來還是得靠父母接濟生活費了!
嗯,那就,把要念的書拼命念好吧!
第二天起,陳驊晟開始苦讀。
對了,弄個二等獎學金也可以多個幾百塊??!
黃凌云這個同班同學其實沒意識到自己多了個競爭對手。連廉香玉她們都已經(jīng)習慣了陳驊晟早出晚歸、不打扮不娛樂、定時定量適度鍛煉的戒律般的生活了。
“你怎么不爭取旁聽?”黃凌云爭取到了開庭旁聽的資格,倒是對陳驊晟從一開始就放棄感到疑惑。
而陳驊晟不去是因為她習慣了若干年后完備精準的程序和無懈可擊的文書,所以對現(xiàn)在到處是漏洞的玩藝一點興趣也沒有,尤其是這種眼下看來跟笑話差不多的行政案子。
“沒意思。這案子沒什么意思,所以——聽了一點幫助也沒有?!?p> “那我自己去了?!?p> “嗯,你路上最好和其他人一起走,安全第一。不過看到帥哥就不用顧慮了,上!我支持你!”
“去!不理你了!”
兩個人的關(guān)系從原來的僅限于點頭借開水,到現(xiàn)在也能說幾句家常話,甚至開個把小玩笑——真冷淡和假羅莉,都有了那么一點青春少女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