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懷覺得自己很慶幸,兵荒馬亂的京畿之地,種家軍士卒護送他和范納星夜疾馳。
清晨京城城門口剛打開,他前腳回到汴梁,剛剛進入宮門。
皇宮的警鐘就敲響了,汴梁禁軍上城墻,四門關(guān)閉。
文武百官應(yīng)招入宮。
城外出現(xiàn)了大股金軍。
金人兵臨城下了。
北宋定都開封,歷史稱汴京或者汴梁,北宋的皇宮是仿照洛陽宮殿紫微城的模式,在五代舊宮的基礎(chǔ)上建造的。
繼位的欽宗,因為太上皇一直沒有從延禧宮搬家。
他不得不住在太祖曾經(jīng)居住的福寧宮。
正當他聽見鐘聲,走向大殿的時候。
近侍來報,鄭懷回來了!
本來準備去大朝會所在紫宸殿議事的宋欽宗趙桓,又回到了福寧宮。
“你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
“官家,奴婢該死,李固渡遇見完顏宗望的東路軍,侍衛(wèi)被殺,圣旨被搶,連我也被金狗囚禁,慶幸宗澤宗副帥率領(lǐng)大軍夜襲李固渡金狗,殺敵兩萬,殘敵分為兩路,一路西逃,一路南渡,奴才才能平安脫險!”
“宗澤在奏報上所言,河?xùn)|宣撫使趙敏不聽調(diào)度,康王把王淵軍調(diào)去應(yīng)天府方向,可是實情?”
“句句屬實,若非康王調(diào)走了河?xùn)|濟州軍,趙敏不服從宗副帥調(diào)度,完顏宗望東路軍肯定會被覆滅在黃河兩岸,他也有時間協(xié)助折彥質(zhì),狙擊西路金軍!”
氣憤的趙恒站起來,把桌上的水杯掀了一地。
“宗澤所部傷亡幾何?滑州范納可聽從調(diào)遣?為何不及時南渡,追擊金軍?”
“范納眼看宗澤帶兵匯合,怕宗澤搶了他的功勞,派兵冒進,三萬多兵馬在滑州城外折損兩萬多!宗澤及時派兵解救,才收攏八千!這八千和浚州一萬五的兵跟著濟南廂軍,磁州義軍,血戰(zhàn)李固渡,現(xiàn)在總兵力已經(jīng)六萬,可黃河開始封凍,金狗在南岸沉了李固渡船只,六萬大軍受困黃河北岸,不得不派出一部追擊西逃的金狗,因為金狗從真定再派出了近兩萬援軍!”
“鄭懷,隨朕前往紫宸殿議事!”
“官家,宗副帥有親筆書信給官家,他言汴梁危機四伏,建議官家?guī)Щ屎蠛凸鞒鼍┍艿?!?p> 在位不到一年,趙恒當機立斷除了六賊,發(fā)現(xiàn)朝堂上下?lián)Q上來依舊是六賊的黨羽。
這些人生怕皇帝大肆株連,一邊聯(lián)合彈劾主戰(zhàn)的李綱支援太原損兵折將。
一邊跑到徽宗面前哭訴,站隊。
讓本欲收回全力的徽宗火力全開。
宋欽宗趙恒也想走啊,走不掉啊,他只要前腳離開汴梁,后腳太上皇就會因為臨陣脫逃廢了他。
看著宗澤帶來的書信,讓他點名四壁守衛(wèi)使劉韐陪同他前往濟州,尋找前來勤王的劉光世,不論汴京是戰(zhàn)是和,都要等此番金軍北撤以后回來。
趙恒苦笑。
“太上派人盯著我,我雖然任命劉韐為四御鐵壁使,劉韐掌握不住兵權(quán),一旦離宮,他鐵定派范瓊帶兵堵我,我如何能走的脫!”
“宗大人還有給了一個選項,堅持主戰(zhàn),汴京城門禁閉,不和談,不出戰(zhàn),讓劉韐依托城墻死戰(zhàn)!”
不談和也是不可能的。
朝堂上下,都在后悔昔日沒有履行城下之盟,如今真定,太原都丟了,金狗再次前來,怕不容易退了。
趙恒更懷疑自己親生父親要把自己推出去和談。
說是和談,其實是頂包。
“鄭懷,你不要去紫宸殿了,選兩個護衛(wèi)你回來的士卒跟我一起上殿,至少讓朝堂上下知道,宗澤是有能力打敗金狗的!不管發(fā)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要管,你立刻在后宮之中,選擇相貌相似者,替代皇后和柔嘉帝姬,他們母女的安全,就托付給你了!”
勸他和皇后離開汴梁避禍的,不止是宗澤,連劉韐和吳敏也勸過。
只不過劉韐和宗澤的提醒,讓他心驚肉跳。
一旦城破,金狗肯定會跟肆虐華北一個德行,才不管什么皇宮,貴族,見女人就往上撲。
自己走不了,看看能不能有機會讓人把老婆女兒送走。
果然,趙桓沒有讓鄭懷上朝堂是對的。
他剛到紫宸殿外,同樣剛到紫宸殿外的太上皇口水就噴到臉上來了。
“去歲金狗南下,我就說只要金狗愿意談判,無非是一點黃白之物,無非就是西北苦寒之地,給他們,金狗自然就退了,可你偏不,說什么童貫,蔡京,王黼,梁師成,朱勔六賊誤國,祖宗之地不可棄。非要啟用李綱等人來打,現(xiàn)在如何,太原,河間三地先后落入敵手。金狗又兵臨城下了!”
宗欽宗對自己這個老子實在無語了。
大宋要不是他在位二十多年胡搞,能搞成這幅樣子?
黃白之物,年初搜刮完了宮廷,民間,都沒有湊夠金人索要的數(shù)目。
太原,河間,中山三鎮(zhèn)割讓金狗,黃河天險在冬天就是他們的坦途,今年不止去年來,今年來,年年都回來。
“宗澤又派人來報信,范納滑州兵敗,宗澤追上去,在李固渡殺敵兩萬,東路完顏宗望部所剩不到一半!他受阻于黃河處凍,幾日后就可以趕到汴梁勤王,不信你可以去問剛回京的范納。”
趙佶恨其不爭的看著自己這個長子,恨不得廢了。
一腳踹他離開皇位。
“汝還不死心,大宋打不過大金,只能和,不能打!”
“和,拿什么和?國庫空的可以跑老鼠,朝廷連俸祿都發(fā)不夠,有錢給金狗嗎?宗澤說,城破之日,填不滿金狗的獅子大開口,金狗就會拿宮廷里的女人抵賬?”
“宗澤,宗澤,宗澤就是個屁,他半生放流地方,做過朝廷執(zhí)宰嗎?他要是帶兵有方,就不會眼睜睜看著兵部尚書王云死在他亂軍之中,他連京城大員也沒有做過,處理過樞密院軍國大事嗎?謊報軍情你也信?他要是有本事,就能把金狗抵御在京畿之外。”
眼看兒子趙恒欲言又止,宋徽宗趙佶恨鐵不成鋼的繼續(xù)說。
“京城的防御你不要管了,吳敏前日來報,在汴梁偶遇一云游高人,郭京,此人大才,神鬼莫測,有撒凍成兵,行云布雨之能,有他上城墻負責攻防,京城定萬無一失,你只管和張邦昌負責議和,只要是金人條件不過分,承諾及早退去,你盡管答應(yīng)?!?p> “朕已經(jīng)提點劉韐為四壁守御使!”
“不要說了,劉韐戴罪之身,何栗不會讓他掌權(quán),你可以下令次相孫傅為守御使!”
趙桓無語了,世間坑兒子的老子多了去了。
但是像徽宗這樣的坑法,世間罕見。
第一次金狗南下,就把自己推出來守城,他跑去了揚州避禍。
他的兒子肅王因為談判,現(xiàn)在還陷在金狗國中。
如今又想著讓自己身陷金營。
看著兒子面露難色,也沒有應(yīng)答。
宋徽宗有些急躁。
“紙上的奏報,不能全當真,構(gòu)兒現(xiàn)在是天下兵馬大元帥,你喜歡用宗澤,讓宗澤配合他繼續(xù)勤王就是為了,你看看你,執(zhí)政才一年有余,你看看,朝廷上下,怨聲載道,這件事李邦彥會在朝會上提出來,你須照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