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來，非但山東局勢即將天翻地覆，隨著戰(zhàn)局的發(fā)展，宋、金、蒙之間的關(guān)系，也可能發(fā)生或微妙、或重大的變化。
金國已在各地調(diào)兵遣將，向山東集結(jié)，是個傾國出擊、死保東平的架勢。
東平確實不能不保，但是，金國這個架勢——
哼，還是要大打野戰(zhàn)的架勢呀。
吳浩以為，較之蒙古，野戰(zhàn)，金軍是真的菜（當然，宋軍更菜），也真是蒙古的菜，野狐嶺之戰(zhàn)的教訓(xùn)，顯然未真正吸取，而三峰山之戰(zhàn)還未發(fā)生，這個時候的金軍，還有著殘存的自信：野戰(zhàn)，老子還能搶救一把。
大規(guī)模野戰(zhàn)，如果不是天降奇跡，金軍百分百之九十九要敗，而且，會是那種全軍覆沒的敗，之后，金國再沒有向山東大規(guī)模集結(jié)兵力的能力，只能將東平孤城扔給蒙古圍攻了。
蒙古原不擅攻堅，此時雖已經(jīng)加強了相關(guān)的裝備、器械、人員、訓(xùn)練，但攻堅的能力，還是有限，吳浩不以為木華黎可以在短時間內(nèi)強攻下東平，十有八九，還是要靠長期的圍困。
長期的圍困，對于攻守雙方，都是痛苦的。
攻守雙方，缺的都是一個字——糧。
糧食一向是金國的短板，東平的經(jīng)營，已經(jīng)有些時日了，但吳浩以為，城池雖然堅厚，城守雖然嚴密，但山東大半已不在金國手中，聚糧的渠道既有限，東平城內(nèi)的糧儲，便不會太豐。
而蒙古雖已打下了河北，但處處荒破，瘡痍滿目，恢復(fù)生產(chǎn)，還得假以時日，缺乏源源不斷的軍糧供應(yīng)，蒙古的圍城，也很難支持太久。
所以，吳浩若愿意，是有可能影響戰(zhàn)局、甚至左右戰(zhàn)局的。
影響之、左右之的工具，就是一個“糧”字。
?。ㄖ苯映霰兜?，暫時不能考慮，吳浩腦子還是清醒的，自己的力量，雖然迅速膨脹，但距直接同大兵團對抗——且早著吶?。?p> 那么，吳浩愿意不愿意“影響之、左右之”呢？
當然愿意！——不僅是愿意，更是必須呀！
其一，蒙古若得勢，非但嚴實，就是李全，也會投向蒙古的。
滄州雖在河北，但距山東，可沒多遠。（目下，李全應(yīng)該已在滄州了罷。）
其二，金國若不能守東平，蒙古鐵騎，將直抵黃河岸邊，到時候，非但金國，我宋亦會間接的感受到強大的壓力的。
其三，若叫蒙古控制了山東——不必全境，哪怕只控制了一半，我的山東攻略，都要事倍功半；甚至，最終廢然而返。
嬸可忍，叔可忍之？
?。ú贿^，蒙古大舉入山東，對吳浩，也非全無好處——李全被隔在河北，就算吳浩完全袖手，一年半載的，他也回不了淮東，我可以從容消化他的老婆和老營了，哈哈?。?p> 說到這里，讀者老爺們都看出來了，吳浩所謂“影響之”，不是去幫商業(yè)伙伴蒙古，而是去幫宋的百年世仇——金。
金，是要滅的，但只能滅在俺手里，不能滅在蒙古手里，但若不暫叫他茍延殘喘，就只能滅在蒙古手里，而滅不到俺手里啦。
不過，這個“幫”，絕不能公開進行，甚至，都未必能夠叫金人曉得幫他的人名叫吳浩，不然，依然有泄露出去的可能。
如是，一來，商業(yè)伙伴那里，大有不便——俺的馬軍，依舊微弱，必須源源不斷的打蒙古那兒買馬呢；二來，若露泄于外，俺就得被政治正確者們——包括十三世紀的和二十一世紀的——噴死，十有八九，要被戴上頂“資敵”甚至“漢奸”的帽子啦。
除了不能公開動作，具體咋“幫”，更是問題。
*
吳浩召集親信會議。
蒙古圍城，由陸路向東平城輸糧，幾乎沒有任何可能，這是共識。
只有走水路。
但是——
“水路也難！”季先手繪了一份輿圖，指給吳浩看，“淮、黃交匯之處，就在楚州大城之東，入黃，很方便，可之后——”
“溯流而上，經(jīng)邳州，入徐州，在彭城入南清河，穿過一小段南京路，入濟州，過嘉祥——黃河岔流和南清河交匯于嘉祥，之后，入梁山泊，再出梁山泊，入北清河，這才最終抵達東平府城?！?p> “這一路，河流不斷交匯，河道忽寬忽窄，水文不斷變化，梁山泊，更是河汊縱橫，不是本地漁人，進的去，未必出的來！此其一?！?p> “其二，這一路，都在金國境內(nèi)，邳州、徐州，已是沒王蜂了，濟州、東平府雖還在山東行臺手上，但梁山泊——位于二者接壤處，一百幾十年來，都是盜賊出沒的淵藪，即便金國的官軍，等閑也不敢進去?！?p> 吳浩凝目半響，點點頭，“確實難；不過，若換條路呢？”
季先一怔，“沒有第二條路……水路了呀？”
“走海路呢？”
大伙兒都是一怔：東平府距海邊兒，大好幾百里的路呢！
但腦筋靈光的，一怔之后，包括季先在內(nèi)，已是反應(yīng)過來了：
“都統(tǒng)制的意思，沿海路，繞過整個山東，走到濱州的黃河入海處，由海入河，溯流而上，直抵東平府城？”
“對了！”
好家伙，真敢想！
但認真想去，還真是一條好路！
同蒙古的馬匹貿(mào)易就是走的海路，吳浩麾下，有足夠的海運能力——運糧，可比運馬簡單多了，此其一。
其二，由海入黃，直到東平，這一段的黃河，都是北清河，水文相對簡單。
其三，蒙古圍城，切斷糧道，不錯眼盯著的，自然都是南邊兒的金，咋想得到，運糧船竟然從北邊過來了呢？
不能不對吳都統(tǒng)制說個“服”字??！
當然，這樣做，也有一個問題，海船是尖底，不合適走河道——尤其是淺水河道，因此，得在濱州換船，然后再溯流而上數(shù)百里。
這，可不是個小動作。
目下，吳浩在濱州以及其東鄰益都府，沒有什么勢力，單靠自己的力量，很難完成這個大動作。
得在當?shù)卣业揭粋€大勢力的合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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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玉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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