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癔癥

　　“民女顧春華拜見大人！”

　　顧春華快步上前，在顧長垣身邊跪了下去，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

　　旁邊顧長垣微微抬眸，鐵鏈嘩嘩作響，忽的勾起一抹笑，“春華妹妹?！?p>　　只這么一個稱呼就讓顧春華渾身發(fā)抖，她強撐著力氣才忍住，用力咬著唇。

　　那夜他看見自己的時候，就這么低低的喊了她一聲，然后...然后所有人都死了！

　　大理寺左少卿李文成沒察覺到兩人的異樣，只微微蹙眉。

　　“顧春華，你狀告顧長垣謀殺你父母，屠殺全村，可有證據(jù)?”

　　顧春華的聲音因為當(dāng)初大火被熏壞了嗓子，十分難聽。

　　“民女是當(dāng)初那場大火中唯一幸存之人，顧長垣做的一切都是臣女親眼所見！”

　　此話說完，坐在首位上的李文成忍不住皺了皺眉。

　　“那也就是說除了你自己說的話，根本沒有第三個人，也沒有證據(jù)證明顧長垣殺人，是嗎？”

　　“大人，這件事是千真萬確，您可以去順南縣查，顧長垣就是殺了人，不然怎么會全村人都死了，就是他殺的!”

　　顧春華有些著急，跪在地上往前沖了沖，“真的，大人可以派人去順南縣調(diào)查。”

　　旁邊的顧長垣這個時候抬頭，看著李文成開口道:

　　“李大人，我妹妹她年幼的時候因為撞到頭，一直都有癔癥，她說的話都是她自己臆想的，根本不是真的。”

　　“幾年前順南縣那場大火，根本不是我所為，而是山火引起的，這些大人都可以去查證。”

　　李文成眉頭緊鎖，“你們雙方各執(zhí)一詞，本官如何定論?顧春華，你究竟還有沒有其他證據(jù)?”

　　顧春華急得額頭冒汗，可她的確又沒有其他證據(jù)，站在不遠處的容王見狀，雙手負在身后，踱步進了大堂。

　　“李大人，顧姑娘也說當(dāng)初全村被屠，只余她一人活著，那就應(yīng)當(dāng)是沒有人證。”

　　李文成見到容王，連忙起身要跪下行禮，被容王攔住。

　　“不必，今日李大人是主審官，本王只是路過而已。”

　　李文成忙稱是，然后看著顧長垣和顧春華兩人，聲音有些遲疑。

　　“依著王爺?shù)囊馑?，此案便不成立了，畢竟苦主沒有證據(jù)，無法給顧長垣定罪?！?p>　　容王神色微沉，“本王若是沒記錯，苦主來大理寺申冤，大理寺既然接了訴狀就該審理案子。”

　　“核實查證都是大理寺的職責(zé)，如何要苦主自己找證據(jù)?”

　　“那若是苦主自己本就有問題，明明是得了癔癥無端誣告別人?！?p>　　“大理寺又要耗費人力和時間去查證一件子虛烏有的事情，豈非是一場笑話?”

　　三皇子傅焱邁著步子，一邊說一邊走到了容王身邊。

　　“王叔，你覺得這從頭到尾是不是一件無用功?”

　　容王看著傅焱，面色不改，“大理寺既然身為朝廷府衙，為民申冤本就應(yīng)當(dāng)?！?p>　　“若是連查都不查就草率定案，如何得知是誣告還是申冤?”

　　傅焱抬了抬手，“王叔說的沒錯，不過本殿有證據(jù)能夠證明這位顧姑娘就是得了癔癥，她說的話根本不能取信?！?p>　　話音落下，傅焱身邊的侍衛(wèi)就帶著一名六十來歲的老者走了進來，他顫顫巍巍的跪在地上。

　　“草民...楊萬山見過諸位大人。”

　　從來人跪在地上開始，顧春華的眼睛驀然就亮了，唇瓣翕動。

　　“楊伯伯?”

　　這一聲呼喚讓三皇子傅焱的唇角勾起，“看來顧姑娘是認得此人了！”

　　顧春華眼中落淚，“認得，當(dāng)初我身受重傷從大火里逃出來，就是被楊伯伯所救?！?p>　　“好！”

　　傅焱的聲音洪亮，讓容王心中暗道不好，這位老者應(yīng)當(dāng)就是三皇子的底牌了。

　　“顧姑娘承認就好，當(dāng)初楊萬山從河里將你救出來，為你上藥治病，你的身體如何，他全都清楚。”

　　楊萬山看了眼傅焱，然后低頭，“草民家中世代行醫(yī)，幾年前在河里撈到了重傷昏迷的顧姑娘，足足養(yǎng)了小半年?！?p>　　“素日里這位姑娘看著都很正常，可有些時候就會忽然胡言亂語，無端發(fā)起瘋來?！?p>　　“我和許多大夫都看過，確定她得的是癔癥?！?p>　　顧春華瞪大眼睛，“楊伯伯！”

　　“不是的，你之前說我只是因為太害怕了才會如此，根本不是什么癔癥！”

　　“當(dāng)初你不是和我這樣說的！”

　　顧長垣神色復(fù)雜而又心疼，“春華妹妹，這件事我和爹娘一直都知道，只是從來都沒有告訴你?！?p>　　“可沒想到那場大火過后，你的癔癥愈發(fā)嚴重，竟然還覺得是我害死了爹娘！”

　　顧春華眼睛發(fā)紅，她撲上前抓住楊萬山的手臂，聲音悲愴。

　　“楊伯伯，你快跟李大人說實話，我根本沒有癔癥?！?p>　　“我爹娘慘死，全村被屠，如今好不容易才有機會能為雙親報仇，你這樣會毀了我的！”

　　“楊伯伯，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要是不能把顧長垣繩之以法，我還有什么臉面活在世上，你之前說過愿意幫我的....”

　　楊萬山忍不住閉了閉眼，囁嚅著嘴角，“姑娘，當(dāng)初我救你是真的，大火的事情我也不知道真假，但是你有癔癥就是有，我不能欺騙大人！”

　　“不！”

　　顧春華拼命搖頭，雙目血紅，“我沒有，我根本就沒有癔癥，你們換個大夫給我看我真的沒有癔癥，顧長垣他真的殺了人！”

　　顧長垣低著頭，唇角的笑意越發(fā)擴散，目光轉(zhuǎn)過頭去看顧春華，眼神有些挑釁，張嘴無聲的說了句話。

　　‘你這輩子都別想為他們報仇，根本沒人會相信你?！?p>　　顧春華一瞬間仇恨到了極致，腦海中理智的弦崩塌，她朝著顧長垣撲了過去，狠狠的掐向他的脖子。

　　如今的顧春華腦海里只有一個目的，她要殺了顧長垣，既然世上沒有公道，那她就自己討！

　　她要和顧長垣同歸于盡！

　　李文成嚇了一跳，朝著兩旁的衙役道:“你們都還愣著干什么，快把人拉開啊！”

　　三皇子傅焱這個時候看向李文成，聲音似笑非笑，“李大人，如今人證也有了，你看現(xiàn)在這位顧姑娘的狀態(tài)，也能發(fā)現(xiàn)她明顯就是得了癔癥?！?p>　　“如此還不能證明顧長垣是被污蔑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