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孽緣
大年三十兒,譚墨吃過午飯,領(lǐng)了廠子發(fā)的福利,跟科長說了一聲,就悄不蔫聲的回了家,連廠里的大會也沒參加。(三十兒不放假,一般下午開個會就沒事兒了。)
他回家不為別的事,只是為了自己的年夜飯和宵夜。
這年月值班,可沒有領(lǐng)導(dǎo)送福利。還是自個兒顧自個兒吧。
譚墨可不想大過年的,連口吃食都沒有。
先得把宵夜做好,和面烙餅,餅得搟薄一點。把整個的醬肘子切片兒,裝在飯盒里。
兩根黃瓜拍散切成小塊,裝在飯盒另一邊,蒜末撒在表面,用紙包起來一點鹽,吃的時候一撒一拌,齊活了!
再拿一個飯盒,里面裝上多半盒的燉吊子,到時候用爐子一熱,賊香!
還得想著提溜上一瓶酒,晚飯的時候不能喝酒,你不能滿口酒氣的去上班吧!但是半夜喝就沒人知道嘍!想想就美滋滋。
?。ㄗ髡呔雴枂柲銈儯绻胍箍催@段你們饞不?我特么起來弄點吃的,你們見過幾個自己給自己寫?zhàn)捔说模?p> 另外說一聲:那時候BJ冬天的菜市場偶爾會出現(xiàn)賣黃瓜和西紅柿的,但是價錢特別貴比肉貴。我親大爺說的,他今年80多了。)
弄好了宵夜,緊接著就得做晚飯了。說是年夜飯,不過譚墨就一個人兒也就不講究什么儀式感啦。
昨天剩的饅頭還有兩個,切厚片裹上雞蛋進(jìn)鍋一煎,抓兩把小米兒洗凈下鍋,放水燒開,放點堿面,等著!
拿一個土豆,切細(xì)絲過水焯熟,放點蔥絲蒜末辣椒油和食鹽一拌,一個菜成了。
拿根大點的胡蘿卜,切絲放豬油蔥姜蒜熗鍋,放點干辣椒一炒第二個菜出鍋。
第三個菜就不用廢話了,從放燉吊子的盆里挖出兩大勺,擱鍋一熱,完活兒。
再算上自己腌的小咸菜,咱也四菜一湯,嗯~沒有湯~但咱有粥呢,這是什么標(biāo)準(zhǔn)?這是國宴的標(biāo)準(zhǔn)!
一看手表快三點了,趕緊開吃。吃完飯收拾完東西,就快三點半了。
找了個小盆兒,里面放上些花生,瓜子和松子這類零食,又把上回剩下的大白兔全扔到盆里。
走到許大茂家門口敲了敲門,婁小娥打開門請譚墨進(jìn)去坐。
譚墨知道許大茂開會還沒有回來,沒有進(jìn)去,站在門口把小盆兒遞給婁曉娥。
拜了個早年,告訴婁曉娥今天自己值班,讓幫忙看看爐子,就轉(zhuǎn)身回了自己家。
先把自己的宵夜用布兜子裝好,綁在車把上。又從櫥柜里拿出一碗自制的扣肉出了門。
把門鎖好,推上自行車拿著那碗扣肉來到中院兒一大爺家。
敲了敲門把一大媽叫出來,把手上的那碗扣肉遞給一大媽,告訴她這是給他們晚上加的菜,然后匆匆走了。
為什么這么著急呢,今天譚墨值班,與以往不同的是,今天四點以后廠子里面除了值班的人,就不會再有其他人了。
所以譚墨必須趕在工人全部離開工廠之前到崗。
緊趕慢趕,總算是在四點之前進(jìn)了軋鋼廠的大門。
很快工人們逐漸走光了,科長劉萬榮到值班室跟譚墨說了聲,讓譚墨明天記得去他家之后也走了。
至此偌大的工廠里,只剩下各主要部門的值班人員了。
保衛(wèi)科總共要六個人值班,軋鋼廠的三個大門,各有一人值班,還有兩人負(fù)責(zé)巡邏,譚墨坐鎮(zhèn)值班室。
依照譚墨值班的慣例,騎上自行車帶上一名值班人員,把工廠各個車間都轉(zhuǎn)了一遍,又到材料庫,成品庫和食堂等地方轉(zhuǎn)了一遍。
看到各個地方門窗都已關(guān)好,鎖好,譚墨才回了值班室。
在值班室的床上躺了一會,譚墨覺得無聊,決定去辦公樓溜達(dá)溜達(dá),看看都是哪幾個倒霉鬼在值班。
辦公樓里值班的部門只有四個,廠辦,宣傳科,后勤部以及車隊。
這四個部門,算是軋鋼廠最重要的職能部門了,1到4樓一樓一個。
譚墨先上了四樓,這里是廠辦所在地,廠長,副廠長都是在這一層辦公。
廠辦的門開著,譚墨探頭往里一瞧,只見楊廠長的秘書小胡,正在低著頭寫東西。
譚墨不禁長嘆一聲:唉,有事秘書干,沒事~~秘書值班兒!
譚墨跟胡秘書沒什么交情,看了一眼是他以后,連門兒也沒進(jìn),轉(zhuǎn)頭往樓下走。
三樓是后勤部所在地,譚墨想了想跟后勤的人都不是太熟,也就沒有停留,直接下到了二樓。
車隊就在二樓,這里也是譚墨過來的主要目的地。上次交值班表的時候,譚墨掃過一眼車隊的值班表。
記得今天值班的應(yīng)該是班長劉喜,也就是上次幫譚墨搬家的那個人。
譚墨準(zhǔn)備約上他晚上一起喝酒,今天他帶的吃食,足夠兩個人吃。
敲了敲門譚墨沒等應(yīng)聲,就直接推開門走了進(jìn)去。
走進(jìn)里面一看,值班的并不是劉喜,而是車隊副隊長陳太平。
譚墨問道:“陳隊,今兒怎么你值班???我上次看你們值班表不是應(yīng)該喜子值班嗎?”
陳太平說:“沒讓他值,他媳婦兒娘家遠(yuǎn),讓他早點回去過年了。怎么?你找他有事兒?”
譚墨趕緊說:“沒事沒事,上次我搬家不是喜子跟我去的嗎?
我倆挺聊的來,想著今天他也值班,這會兒又沒事兒,就過來聊會兒票?!?p> 跟陳太平聊了兩句后,譚墨就告辭出來了。
下了樓,來到一樓,宣傳科就在這層,不過譚墨跟他們也不是太熟,最熟的兩個人,一個是許大茂另一個是于海棠。
不過譚墨神差鬼使的,就敲了敲宣傳科辦公室的門。
等門打開,譚墨一臉驚訝。門里面站的居然是于海棠。
按說各部門值班,一般不會安排女同志。畢竟夜里黑燈瞎火的,女同志膽子又小,容易出問題。
譚墨正在瞎琢磨,于海棠一把就把他拉進(jìn)了屋里,給譚墨嚇了一跳。
譚墨問道:“于海棠,這大三十兒的你怎么在這?”
于海棠說道:“我值班呀!你剛才愣磕磕的干啥呢?”
譚墨說:“能干啥呀?沒想到是你開的門,給我弄愣了唄!
你們宣傳科沒人了?怎么讓你個娘們兒…不是,姑娘值班?!?p> 于海棠撇撇嘴說道:“姑娘值班怎么了?瞧不起誰呢?”
譚墨咧嘴一笑,說道:“你姐說的真沒錯,你丫除了身體是個女人外,剩下的跟女人不沾邊兒?!?p> 于海棠:“滾!會說話不?你今天也值班!看來咱倆挺有緣吶!”
譚墨點點頭道:“嗯!有緣!孽緣!”
于海棠翻翻白眼說道:“孽緣也是緣,甭廢話,晚上我找你吃飯去?!?p> 譚墨說:“我就知道,要不怎么說是孽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