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嘭……”
十幾團黑霧相繼綻開。
妖族魂核內(nèi)丹同時消亡,正是此種不留渣滓的死法。
“玄影!是你!”
驀地一聲暴喝,雖算不得震耳欲聾,但聲波激蕩。
樹上葉子嚓嚓啦啦落了一地,白無絕耳中也一陣刺痛。
“你認(rèn)得我?”白無絕循聲望去。
她面前不遠處,站定了一人。
一個非常貌美的年輕男人,身上妖氣不加掩飾。
他眸子狹長,微微瞇著,下巴輕抬,頸項優(yōu)美,領(lǐng)口纏著一圈雪白皮毛,身上是溜光水滑的緋色軟袍。
在他旁邊,站著一個只到他胸口的小小身子,稚氣未脫,嬌嫩清秀,不是何田田是誰?
那此人,不勞他自我介紹,白無絕便曉得定是雄亮了。
何田田見白無絕這副裝扮,知她不愿泄露身份,正要沖跑過去,脖子上一緊。
差點忘了系在頸間被雄亮牽在手里的羽翎索了。
白無絕望她一眼,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
“玄影,本將軍遍尋你不著,你卻自己來送死?”雄亮輕輕一揮手。
勁風(fēng)襲來,白無絕不及反應(yīng),當(dāng)胸挨一掌,身體后摔砸斷了兩顆樹,給好不容易好了一些的后背又添幾道新傷。
她眸光堅定,按住胸口,站直身子。
“雄亮將軍尋我?做什么?”
“貴人多忘事,你掃蕩守望城,殺我妖子妖孫的時候,早該料到會有這么一天啊?!毙哿猎贀]手,又將白無絕摔了出去。
何田田掩住嘴巴,咽回驚叫。
白無絕站穩(wěn),面具的下頜處滴落一串血珠,把腳尖前的樹葉子染紅了。
她混不在意自己受傷,道:“原來如此,怪不得你劫持我媳婦兒呢?!?p> “什么?”雄亮表情一滯。
什么?何田田也吃了一大驚。
“放開她,有事沖我來。”白無絕道。
不開玩笑的人,一旦煞有其事開起玩笑來,既正經(jīng),又不正經(jīng),何田田腦瓜子都懵懵的。
“不是,你說她是你媳婦兒?不可能!她親口說,她是太傅夫人,若傷她一根汗毛,左少邦饒不了我之類!”雄亮怔怔地道。
你還自報家門???白無絕看向何田田。
我嚇?biāo)?,叫他不敢放肆來著。何田田咬唇?p> 公主,將位是嚇大的嗎?白無絕無語。
嗚嗚嗚……何田田扁嘴,泫然欲泣。
“你們?”雄亮看看眉來眼去的兩個人,沒了底氣。
“拌兩句嘴,就離家出走不認(rèn)夫君了?”白無絕幽幽道。
“認(rèn)!我錯了嘛,夫君?!焙翁锾锞团芜@一天似的,當(dāng)即軟糯喚道。
雄亮不信:“你們休想騙我!”
白無絕挺直身子:“你既然尋我,想給妖族報仇,好,來吧,再晚,左少邦也該到了?!?p> 雄亮一慌:“他……”
“雖然你劫得不是他夫人,但你上門威脅,挑釁他的尊嚴(yán),你說他會不會來殺你?”白無絕語氣森冷地道。
雄亮渾身繃緊起來,四下張望。
何田田也希冀地往周圍亂瞄。
“呵!”白無絕突地一笑。
雄亮悟到什么,惱羞:“你唬本將軍?”
白無絕:“豈敢?!?p> “……”雄亮又沒底了。
“你很怕左少邦啊?!卑谉o絕道。
“怕?”雄亮一扯羽翎索,把何田田細嫩的脖子勒出一道血痕,“誰說本將軍怕他?警告你,不要東拉西扯的,否則立刻殺了你媳婦兒!”
白無絕哼道:“妖就是妖,只會欺軟怕硬么?”
“糾正!欺軟,沒有怕硬!人類全是軟蛋,沒一個硬的!”雄亮屈指虛抓。
一股力道轟然落在白無絕身上,扯著她直線滑入雄亮掌心里,被扼住了喉嚨。
白無絕瞬間說不出話來了。
雄亮桀桀笑道:“瞧,人類只是嘴巴有點硬而已!罷了罷了,威脅不到左少邦也沒什么,蕩北公又豈是好威脅的?所幸本將軍不算抓錯人,今日就將你們夫妻二人挫骨揚灰,給我的妖子妖孫殉葬!”
何田田眼瞅白無絕快要斷氣了,猛扒雄亮手臂。
可力量懸殊,她那點勁道,雄亮權(quán)當(dāng)撓癢癢了。
玩弄、激怒一個將位大妖,對白無絕毫無益處,然她不得不廢兩句話,扯兩句謊,自投羅網(wǎng)般到了雄亮掌心里。
先后兩顆水靈,她與本命靈源互相補給,已然有恢復(fù)至將位的苗頭,但何田田握在人家手里,投鼠忌器,她只能近身到一定程度,血肉相接,才能穩(wěn)操勝券。
“叭!”地響指一彈。
寒氣陡生。
緊隨著,她眉心之間黑氣繚繞。
雄亮登時警惕,可還沒瞧清怎么回事,打從心底里就升起一種如墜冰天,靈魂顫栗的感覺。
他的手指,像握住了世間最最冰冷之物,從指尖順著每一寸肌膚,開始麻木,凍壞,崩爛!
“?。 彼滩蛔◇@呼,甩開白無絕。
就在兩人拉開距離這一刻,靈魂顫栗和崩解錯覺全都詭異地消失了。
正當(dāng)他疑惑不解,白無絕不退反進,一把抓住了他牽著何田田的羽翎索。
那是雄亮本體妖化的一部分,當(dāng)即又把靈魂顫栗、寸寸崩解的感覺傳遞過來。
出于本能,他急忙解除妖化,好歹是妖族頭領(lǐng),慌亂之中迅疾反擊,給了白無絕當(dāng)胸一拳。
白無絕抄起何田田,穿空一步,落于幾丈余開外,“噗——”彎腰噴出一口鮮血。
“絕爺!”何田田抱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
“走,快走!”白無絕啞聲催促。
“嗯好!”何田田也是正經(jīng)武者,階位不高,但帶著白無絕逃命還是夠用的。
“玄影你站住!”雄亮大吼,縱身欲追。
哪知,斜刺里飛來一記霜刀!
“雕蟲小技!”雄亮揮手將之打散。
然而,霜刀一個變倆,再度襲來。
“哼!”雄亮又輕而易舉打散。
這回,兩個變四個。
“可惡!”
這些霜刀無關(guān)痛癢,卻如蚊蟻一般,越變越多。
待雄亮發(fā)覺玄機,把不知何時布置在地的幾顆綠玉珠摧毀擊碎,一些武者恰逢這時摸進了林子。
“那邊涼涼的!”
“玄影得手了?”
“過去看看。”
他們一路從守望城追著玄影足跡來的。
空氣寒涼是玄影獵妖之后的特征,某些見多識廣的武者推測過那或許是什么殺陣,但卻不知其究竟。
雄亮一聽人聲,唯恐左少邦真如玄影所言也來殺他了,暗罵一聲:“玄影你給本將軍等著!”快速隱去身形。
白無絕邊跑邊嘔血,嚇得何田田花容失色。
“怎么樣???絕爺?絕爺?”
何田田不停呼喚,卻得不到任何回應(yīng),側(cè)臉一看,白無絕雙目緊閉,顯然暈厥,肢體全憑一股意念跟著她動。
何田田當(dāng)即嚇哭了。
一道破空氣流,沖她面門而來。
所幸來勢并無惡意,被她抬手一抓,抓在了掌心里,竟是個拇指大小的素青瓷瓶。
“誰?”何田田神情緊張。
“療傷用的。”飄飄忽忽一句答非所問。
何田田叫:“你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