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開!”謝遙興致一旦被勾起來,不允許別人破壞。
王位銀色元力霎時匯聚于臂,她不閃不避,仍保持去摘墨千痕面具的動作,只等白無絕手撞上來,撞個骨骼斷裂。
示好結(jié)善顯然不成了,謝遙堂堂王位,給對方臉,對方不要,那么也就怨不得她恃強(qiáng)凌弱了。
然而,謝遙優(yōu)越感尚未維持一瞬,力道透膚而來。
心叫糟糕,謝遙手腕一痛:“不可能!”
根據(jù)以往所聞,她推測玄影實力大概在真宗位,而從玄影方才一下子踢暈兩個真宗位來看,或許他晉升將位了,就算將位,也不可能破了王位的護(hù)體元力???
低頭一看,袒露在外的白皙腕子已然紅了。
酒杯也掉在了臺上。
白無絕初復(fù)王位沒幾日,她有自信掃斷謝遙手腕,可現(xiàn)實卻是,她并沒討到好處,五根手指全都麻了。
她的身體……問題不輕。
汗流浹背,陣陣虛脫,四肢無力,卻并非媚藥那種叫人難耐的火邪熱燥。
現(xiàn)在可以肯定,她這種狀況,絕非賽仙丹所致,而是中了其他的毒。
氣定神閑地垂下手,白無絕黑袍寬大,完全蓋得住顫抖不止的手指。
墨千痕卻瞧見了她耳后滾下來的汗滴,不禁越發(fā)擔(dān)憂。
而底下的人都被這一幕嚇住了,玄影到底什么階位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竟敢對謝家王上出手!
“玄影,你小子找死!”謝遙柳眉含煞。
“王上年齡大了,耳朵不好使嗎?沒聽到墨千痕說邀了鄙人來給白無絕巡店嗎?我看誰敢在這里鬧事?”白無絕不客氣地道。
“你也知這是白無絕的店?你與白無絕有一顆水靈之怨,你不怕她轉(zhuǎn)頭卸了你?”謝遙說話間,看了看臺下,該死的曲山曲水,怎么叫人這么慢?
“她會嗎?”白無絕看向墨千痕,眸底閃過乏力之色。
所謂一顆水靈之怨,都要歸功于墨千痕當(dāng)初一招移禍江東。
不可否認(rèn),彼時確實解決了不少麻煩,但現(xiàn)在,雖說沒有解釋的必要,但她需要一點時間,壓一壓體內(nèi)之毒。
胡謅八扯交給墨千痕,沒錯的。
只聽他道:“當(dāng)然不會,時間過去這么久了,只要動動腦子,都能看得出來,玄影和本王,和王妃姐姐,甚至和田田公主,明擺著是好朋友嘛?!?p> 這話……罵謝遙不動腦子?看不透個中關(guān)系?
眾人聽了頻頻皺眉,奈何謝遙對墨千痕興致頗高,居然包容了他這一次出言無狀。
墨千痕接道:“不然,王妃姐姐早就上天入地追殺玄影了,本王今夜也不敢邀玄影一同來了,哦對了,如果不是關(guān)系好,玄影又干嘛拼死從妖族將軍手里救何田田呢?”
“那封妃水靈……”謝遙想要為難他一下。
“哎呀王上,你也去過永福山嘛,太傅假扮玄影有一句話倒說得不假,王妃姐姐那顆水靈,給玄影吞了,他呀,呵呵,好這口,姐姐權(quán)當(dāng)款待他一餐美食了?!?p> 多好的關(guān)系啊,水靈當(dāng)餐食!
墨千痕說的輕松,旁人聽的可不怎么愜意,想想我輩武者,窮極一生都未必能得到一顆靈源來輔助修武,那玄影,到底什么來路,竟能一顆兩顆的生吞活吃?
還有白無絕,傻的吧?居然把水靈給人打牙祭?
所有人重心都在水靈上,而謝遙,對墨千痕那點罕見的興致,倏地消失了,只因他話中故意提起了左少邦假扮玄影之事。
謝遙登時火冒三丈:“痕王,你……”
“別氣,別氣,王上是來消遣的嘛,惹一肚子氣多不劃算?本王替王妃姐姐而來,也算這里半個主人,就給王上免了酒水錢如何?”墨千痕試探地望向紅風(fēng)紅月。
“但憑痕王殿下做主?!眱膳H懂時務(wù)。
“那就這么定了!”墨千痕一拍手掌,“王上,請,你是貴客,若有別的要求,盡管……”
“閉上你的臭嘴!”謝遙氣沉丹田,一聲嬌喝。
精心策劃的好戲被人破壞不說,還在三言兩語間從主導(dǎo)地位一下子跌到了貴客,誰是客?誰要做客?這里應(yīng)該是她外甥的,也是她的!她才是主人!
被她厲聲嚇到了,墨千痕瞬間鉆去白無絕身后。
而這時,曲山曲水兩兄弟終于回來了。
他們神色有些怪異,望著謝遙猛使眼色,想要叫她下來,有話稟告。
這個時候的謝遙已被怒火淹沒,那些眼色,全部變成了一種“人頭碼齊,只待一聲令下”的暗號。
今夜顯然逼不成紅風(fēng)紅月交出庫房鑰匙了,來日方才,她倒不急于一時,急也不該她急,可墨千痕的臉,她看定了!
盡管方才吃了小虧,但見玄影并未乘勝追擊,反叫墨千痕出來插科打諢,只當(dāng)他吃了更大的虧,沒準(zhǔn)手都廢了呢。
心中如是想,謝遙怒氣稍減,殺氣騰升上來。
墨千痕將將躲好,見曲領(lǐng)家朝謝遙打眼色,便又露出頭來,居然還敢站到白無絕前頭。
這小子沒瞧見謝遙身上那濃郁的銀色元力似的,搓著手道:“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嘛,王上你看,小時候我都是喚您姨的,您大人有大量,能不能給晚輩……”
謝遙不想聽他扯皮,直接道:“如果你把面具摘掉,本王可以考慮有話好說?!?p> “簡單,簡單,簡單……”墨千痕迭口道,抬手朝自己面具上扣去。
那張臉,是不是如頸項般優(yōu)美,馬上就要揭曉了!謝遙身上氣勢猛一泄,盯著墨千痕的動作,眼睛都不眨。
紅風(fēng)紅月站的近,也好奇地盯著墨千痕,她們不止一次聽說過這位“半個主人”面目丑陋,丑陋到父皇不要,母后不愛,今后余生不得踏足武極宮的地步。
傳言雖多,卻無人親眼見過痕王的丑陋尊容,因為他總戴著面具,從來不摘。
現(xiàn)在,就要見到了么?兩女互相握著對方的手,說不得心里還有點害怕,那般丑陋的臉,會不會被嚇到?
所有人都如紅風(fēng)紅月般想,就連不斷朝謝遙使眼色的曲山曲水兄弟也靜了下來。
無數(shù)閃爍著獵奇光芒的視線,盡數(shù)落在墨千痕身上。
擱在往常,墨千痕早就慫性發(fā)作,先躲為妙了,但此刻,他眼神卻詭異地鎮(zhèn)定,甚至還有些狡黠,動作慢的像是故意吊人胃口。
突然,他的手被濕涼手指覆住了。
“你……”好多汗!墨千痕第一念頭便是反握住她的手,感受到她掌心里濕濕一片。
“退下?!卑谉o絕冷道。
墨千痕心中擔(dān)憂,嘴上卻故作嬉笑道:“是。”
既走不成了,本也不是有話好說的局面,白無絕壓了壓毒,廢話少說,身上黑袍瞬間鼓風(fēng)般獵獵作響。
叫人心頭一沉的勢壓沖天而起。
渾厚,磅礴,不可逾越!
緊隨而起的是,黑色元力。
純黑無比!
這是什么力量?
隨著本命靈源越養(yǎng)越濃郁,玄影日盛,白無絕元力之中因為融納普通水靈而渲染的藍(lán)色元力便越發(fā)稀少了,幾被本命的黑色代替。
旁人都在驚嘆她元力詭異,謝遙卻腳下險些一個趔趄,從中感受到了王位迫力。
謝遙本身就是王位,絕不會感知錯誤。
怎么會是王位?這怎么可能呢?玄影不是在守望城東被雄亮將軍傷的很慘嗎?至今個把多月而已,這黑不溜秋的小子怎么從不敵將位到超越將位的?
底下落針可聞,人們都屏住了呼吸。
那黑色元力再詭異,都不如謝遙發(fā)青的臉色詭異,能叫一名王位驚駭失色,好家伙,玄影原來這么厲害啊?
墨千痕也呆了呆。
回想她在畫室里擊殺兩名大宗妖,真正實力乃為真宗位,沒過幾日,永福山上,她就以將位之能獵殺雄亮了,現(xiàn)在又過幾日,她居然稱王了,這,這晉位也太神速了吧?
難不成,與她生吞水靈有關(guān)?靈源真的可以用吃的?吃的效果更好?墨千痕不禁懷疑自己從小到大所學(xué),是不是出了差錯。
接著,他立刻崇拜地想:姐姐果然不凡,姐姐無與倫比,姐姐冠絕古今??!
“原來是玄影王上,可是失敬呢。”謝遙臉色難堪地道。
王上?
竟是王位!
人們不禁朝著玄影微微低頭。
“廢話少說,接招?!?p> 白無絕此刻是玄影,不能用迷蝶掌,也不能凝水為器,腦中靈光一閃,借著揮手之際,看似從印跡晶環(huán)中取兵刃,實則命玄影化成了師兄那柄碧粼刀的樣子。
只是玄影化成的刀沒有碧粼刀的光澤,除了形狀相似,它通體漆黑,比白無絕身上的黑袍子和黑面具還黑,黑的好像能夠吸收所有光亮似的。
玄影刀很不起眼。
白無絕也并不精于刀法。
她揮刀的動作簡直跟新手廚子切菜一樣,甚至小小元位的紅風(fēng)紅月姐妹都不禁皺起了眉。
謝遙冷哼,抖手也祭出自己的劍,迎擊而上。
“當(dāng)!”
干凈,清脆。
人們只覺得眼前寒光一閃,半截劍刃便從空中落在了青玉桃花臺上。
什么?!
底下的人全都站了起來,不敢置信地往臺子上張望。
謝遙狠狠怔住。
白無絕蠻力切斷對手的劍,玄影刀鋒倏地一側(cè),砍向謝遙手腕。
謝遙慌忙撒手,棄劍大叫:“來人!來人!謝家護(hù)衛(wèi)呢,死了嗎?曲山,曲水,你們叫的人呢?”
這個時候了才問,是不是有點晚呢?
白無絕進(jìn)不羨仙的時候,一路放倒了不少,這半天工夫,傷的,死的,也早該被發(fā)現(xiàn)了,可奇怪的很,居然半點動靜兒也沒鬧起來。
任憑謝遙喊了兩聲,亦無人應(yīng)。
曲山曲水嚇得抱作一團(tuán),只顧打哆嗦。
黑暗處一點冷芒劃過,慢慢顯出一道影子。
“你還在?”白無絕看清人道。
“玄影公子莫要小瞧人?!蹦怯白訋е葰猓澳墒强偲熘鞯呐笥?,在下若置您于危險而不顧,總旗主非得扒掉我的皮不可。再說了,您救我出謝家,而今又對付謝家,本少旗怎能不出一份力?”
拋卻林沐仇視“痕王妃”的事,白無絕還是非常欣賞她果決利落恩仇分明的個性的。
“你還敢現(xiàn)身?”謝遙也看清了那道人影。
“所有謝家人都已經(jīng)解決了,可惜沒有黑榜,虧本的買賣?!绷帚迥ǖ魹R在臉頰上的一滴血,“哦,謝遙王上,這幾條人命,就當(dāng)賠罪了?!?p> “殺本王的人給本王賠罪?”這什么邏輯?
“謝遙王上真會說笑,前些日子你請本少旗登府,卻不持待客之道,此地不值錢的幾條爛命,是你,向本少旗賠罪?!绷帚謇淅涞匕逯樀馈?p> 瞳孔驟然緊縮,謝遙差點七竅生煙。
靠了,今夜水逆嗎?怎么諸事不順?玄影,痕王,現(xiàn)在又來個亡旗少旗主。
俗話說,好漢不吃眼前虧!
謝遙氣歸氣,冷不丁伸手,在眾人都看向林沐的時候,出其不意扯住了墨千痕。
白無絕方才勉力蠻橫一招,體內(nèi)正是一陣空虛,冷汗淋漓,正默默壓毒,一時不察竟被謝遙把墨千痕從身邊扯了過去,不由得大驚。
她顧不得體虛,想要捉住墨千痕另一只手臂。
然而,謝遙已腳尖一點,帶著墨千痕飄身下了青玉桃花臺,朝大門方向逃去。
“后會有期?!闭f話間,人至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