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丫頭?!卑谉o絕蹙眉,繼而失笑,一把抱住何田田的腰,指尖凝水訣,倏地彈出。
這凝水訣是由玄影始祖級水系靈源的力量而成,天地之間的水汽本無顏色,因沾染了玄影的力量,變得玄黑無比,要不是表面霧蒙蒙的,看起來就像一顆黑色小石子。
但聞“錚”地一聲,殺手手里一輕,劍身齊柄而斷。
不愧是將位殺手,招式不等用老,緊急變招,足下一點,既出師不利,他走為上計。
想跑?
路也攔了,劍也出了,總不能叫人家空手而歸啊。
白無絕一手?jǐn)堉∧樕钒椎暮翁锾?,一手再掐凝水訣,追著將位殺手背影,運力一彈。
將位殺手身軀抽動,僅剩的劍柄從掌心掉落,鮮血瞬間流到指尖,不斷線地灑了一地,他急忙左手重重按在右肩上,咬緊牙關(guān)不哼一聲,背影遠(yuǎn)去。
右肩琵琶骨洞穿,近期他別想握劍了。
“怎么不殺了他?”邊燼走上來問,如果打的不是肩,而是后心,此刻將位殺手已經(jīng)躺尸了。
“不能殺?!卑谉o絕道。
“你要順藤摸瓜?”邊燼問。
摸什么摸?想摸的已經(jīng)摸到了。白無絕懶得多做解釋,松開何田田,問:“嚇著沒有?”
“呼——”何田田這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小臉愈發(fā)沒有血色,拍著胸口道,“嚇得靈魂都要出竅了……絕爺,你沒事吧?”
白無絕垂眸看向手背:“沒事,小傷?!?p> “給我看看!”何田田抓起她被割傷的右手。
那纖長瑩白的手,居然從中指和無名指的指縫里,爬出一道直抵手腕的口子,先不說流血多少,就這血肉外翻的樣子,直心疼的何田田一個勁嘬牙花子。
“傻丫頭,我打架,你沖出來做什么?”白無絕灼灼盯著她小臉上每一個細(xì)微表情。
何田田答非所問:“這可不是什么小傷,再深一點,你的手都要被切開了!該死,該死!我真該死,我……”
“咳!”邊燼重重清嗓,插言道,“藤順出去了,該摸瓜了,痕王妃再不追,人就跑沒影了。”
他一直對白無絕不冷不熱,這也無可厚非,畢竟兩人除了何田田出嫁那次有過深談之外,并沒有特別交情,眼下自是掩護(hù)何田田不要露了口風(fēng)。
巧了,白無絕對于他找上自己給何田田消災(zāi)解難那件事,也不怎么喜歡他,知恩圖報是一回事,被人看準(zhǔn)心態(tài),引她入局卻是另一回事。
不管怎么說,他也都是為了何田田著想,所以白無絕不喜歡歸不喜歡,卻從未將此宣之于口過。
如果兩人和和氣氣,哪怕馬牛其風(fēng)各不為禮,白無絕都可以保持風(fēng)平浪靜相安無事,但現(xiàn)在一聽邊燼明顯在遮蓋什么,這就讓白無絕臉色不好看了。
最后要不是念及邊燼曾是師兄部將,犯了大錯,師兄盛怒之時,都顧及袍澤之情,沒有降罪殺之,她此刻恐怕……
罷了。
終是選擇了無視邊燼。
“走吧,別讓師兄久等。”白無絕對何田田道。
“師……師兄?”何田田托著她受傷的手,“難道你和少邦哥哥真的是……”
“親人還有假的嗎?”白無絕心里嘆聲氣,也就對何田田,還有些微耐心,解釋道,“上次你說這是借口,其實這是真的,千真萬確,毋庸置疑!我可以發(fā)誓?!?p> “我信!我信你還不行嘛?!焙翁锾锩媛稇M愧和后悔,“是我不好,是我疑心病,剛才你差點死了,我才知道,我心里舍不得你,我見不得你死,我更不能讓你因我而死。”
邊燼:“咳!”
何田田淚珠滾出眼眶,真情流露,竟沒發(fā)覺好像已經(jīng)說漏嘴了。
白無絕聞言道:“你我素昧平生,你尚且能把我救回家,交情淺薄之時,你也能拼了命護(hù)我,你的心,就是軟的,善良的,不過一時鉆了牛角尖而已,別哭?!?p> “我上次說了那么多侮辱你和少邦哥哥的話,我小心眼,我壞死了!絕爺,你打我罵我吧!”何田田自責(zé)不已。
“小心眼有什么不好?人只有對愛重之人,愛重之物,才會使小心眼?!卑谉o絕寬慰道。
“哇——”她越這樣,何田田心里越難受,一時控制不住,嚎啕大哭。
“公主……”邊燼手足無措。
白無絕只是用手扶住何田田的肩,讓她哭個痛快。
好半晌,何田田哭累了,抽噎著道:“絕爺,我感覺我好卑鄙,好下作,好不配站在你身邊!”
“卑鄙下作你還差得遠(yuǎn),別往臉上貼金了?!卑谉o絕故作嫌棄地瞅著她一臉鼻涕和淚,“哭完了沒?哭完了就走吧,我的小嫂子?!?p> “小嫂……嫂子?”何田田水汪汪的大眼睛瞪圓了,透著迷糊可愛勁。
白無絕唇角輕微一提,不理她,繼續(xù)行路。
何田田會過意來,腳下幾欲打結(jié),追著她道:“小嫂子?我是絕爺?shù)男∩┳??天吶,嫂子?好奇怪的稱呼!不過,這是我最喜歡的一個稱呼,比公主好聽太多了!”
終于又開始嘰嘰喳喳了。
白無絕不露聲色地吁出一口氣,不枉她傷了手,演一回苦肉計,小丫頭能夠解開心結(jié),她也輕松了。
世上多少因愛生恨的怨女,最后全都沒有好下場,她自然不希望何田田成為其中一個,師兄那種性子,定然不懂得解釋辯白,就算懂,他估計也不會做,甚至喜聞樂見,也好將自己脫出婚事束縛。
但這誤會酸楚,不應(yīng)該由何田田背負(fù),她不過是傾心某人,嫁與某人,一切非她所控,非她可控,她有什么錯呢?縱然不能與左少邦修得圓滿,最起碼也得好聚好散吧。
白無絕如此想道。
雖然情愛之事她也不甚熟稔,常年忙碌家族事宜,也沒空在這方面多修煉修煉,但心境和閱歷使她看著何田田為情所苦,就自然而然這么理解了。
一個“小嫂子”叫出口,她心里又對師兄說聲“對不起”,這不就等于把師兄賣給何田田了嗎?
何田田心情一下子飛了起來,一會兒雀躍的快要上天,一會兒又害羞地雙手捂臉,發(fā)出奇怪的咯咯笑聲。
白無絕臉上不禁也帶了些笑意。
好景不長!
逍楊道才走一半,又飛落一名殺手。
何田田還傻笑著呢,被白無絕猛地一推,后背撞入邊燼結(jié)實的胸膛。
“公主,小心?!边厾a死死箍住她。
這次,說什么也不能被她跑出去給人擋劍了。
何田田睜圓眼睛,看到那名殺手身上滿覆銀色元力。
王位!
“姨字輩,你來了?!卑谉o絕緩緩抱起雙臂,以一種冷傲姿態(tài),望著持劍落定的蒙面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