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愿你我能一同笑看
島村從床上坐起,看著窗外。現(xiàn)在已經(jīng)可以看到山上的紅葉。
秋天來了。
“真是安靜呢……”
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紙燈節(jié)后的第3天。
那天晚上,島村拖著疲憊不堪的身軀與田野格斗。
他本來以為自己會葬身火海,在緊要關(guān)頭,不知是運氣好,還是他為了愛而爆發(fā),力氣大增,成功制服了對方。
除此之外,島村還與小老板一起組織別人撤退。緊要關(guān)頭,他突然想起初次到訪神社時,天女目瑛對他說過“神社在5年前那場意外后增加的消防措施”。
那些東西幫了他們大忙,讓島村等人很快控制住火勢。
除了島村因為沖進去救渚一葉時,被一根燃燒的柱子砸到頭外,沒有人員傷亡。
秋日午后的光照在島村身上,讓他渾身沾滿了金色的光輝。如同藝術(shù)的童話。
但若有人看清他左邊臉時,恐怕會為之變色,然后便是深感惋惜。
這好看的少年左眼到太陽穴上方的位置,有一塊被燒出來的巴掌大小的傷疤。
島村在剛才拆繃帶時便看過了。他并不在乎。甚至覺得有些神奇——短短三天時間,這傷口便已經(jīng)痊愈到如此地步。仿佛已經(jīng)有三年的時間。若換了常人,恐怕還在為燒傷后的疼痛和水泡而煩惱。
島村甚至覺得,憑自己現(xiàn)在這離奇的恢復能力,這恐怖的疤痕也有很快消失的可能。這也是島村著急出院的原因,他怕被人發(fā)現(xiàn)自己身體方面的異常。
島村用右手食指輕輕摸著這塊疤痕,突然聽到一個尖銳的幼女高音從門外傳來:“阿義!你的身體還沒好,為什么鬧著要出院?剛才我去醫(yī)院……”
島村扭過頭,看到了怒氣沖沖地走進來的緒花。
緒花也看到了他,以及他臉轉(zhuǎn)過來露出的左眼上的燒傷疤痕。
緒花的話一下卡住,雖然她在看到臉上包著繃帶的島村時就有了心理準備,可當這一刻真的來臨,卻又不知該說什么。
“抱歉……”
島村起身,“又不是你干的,道什么歉?”
緒花回過神,連忙沖上來扶住島村,“小心點。你……你,阿義,我們回醫(yī)院去,好不好?”
“不好?!睄u村扭過頭,“我都變成這樣了,回醫(yī)院去又有什么用?”
“唉?”緒花慌了,“這個這個……”
看到慌亂的緒花,島村嘴角微微勾起,又馬上隱去。
這樣的緒花,可愛到犯規(guī),讓人忍不住想要欺負她。這也是島村說這些話的原因。
“唉,像我這樣,這么丑,肯定不會有人喜歡我??磥砦乙獰o伴終老,孤獨一生……”
“才不會!”緒花那尖銳的幼女高音又一次響徹島村的耳膜,“春日野同學不是你的女朋友嗎?她才不是那樣的人!”
“你說Sora?”
“要不然呢,難道還有第二個春日野同學?”
島村摸了摸下巴,“我已經(jīng)和Sora分手了?!?p> “什么?!”緒花一驚,“春日野同學太過分了!我去幫你說她……”
島村抓住準備跑出去的緒花的手,“不需要。是我提出的分手?!?p> “為什么?!你不是喜歡她嗎?”緒花不解。
“Sora和我交住,完全是她一時沖動。那時悠和依媛奈緒交往了。Sora覺得自己唯一的親人不要自己,出于逆反心理才和我在一起。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放下了心病。我和她好好談了一場。算是和平分手吧,至少我們還是朋友?!?p> 那天晚上,又不顧自身危險,回去搶救落下的兔子玩偶。
依媛奈緒的舉動,放下了對依媛奈緒的偏見,兩人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恢復正常。
緒花小聲應(yīng)了一聲,“哦。”
其實她有些地方?jīng)]聽懂。
島村看著她緊緊的擰著的淡粉色嘴唇,用沒有多大語氣變化的聲音說道:“哎呀,我好可憐啊。根本沒有人會喜歡我。”
“那才怪!”緒花漲紅了臉,“至少,至少還有我!”
“我喜歡你。松前緒花喜歡你!”
島村彎下腰,摟住緒花,“真的嗎?”
“真的!”
“真的真的嗎?”
“真的真的?!?p> “真的真的真的嗎?”
“真的真的真的?!?p> “緒花我們真的去結(jié)婚嗎?”
“真的真的……唉?!”緒花突然反應(yīng)過來,臉上瞬間變得通紅。
島村將沒有疤痕的右臉貼在緒花發(fā)燙的臉上,在她耳邊輕輕說道:
“Ohana,我喜歡你。在之前我還有遲疑和不敢確定的地方,但在我面臨死亡時,我想到最多的……是你。
“我是個粗笨又不懂女孩心思的人,甚至無法理解別人的生活。
“但見到你之后,我忽然理解了這個世界。
“Ohana,和我在一起好嗎?”
緒花全然沒有了剛才的威風,只是低下頭,輕輕哼了一聲:“嗯……”
島村伸手抬起緒花的下巴,吻住了她。
緒花身子一顫,卻沒有掙脫,也沒有反抗,輕輕閉上了眼。
島村將手放在她肩膀上,正要有所動作,就聽門外傳來嘈雜的腳步聲。
“島村,我們來看你……”
依媛奈緒,渚一葉,天女目瑛,菜子,民子幾人僵在門口,雙雙大眼瞪小眼。
島村沒有停下,這是他和緒花第1次接吻,他不想這么簡單、這么快就結(jié)束,想要讓緒花留下深刻美好的印象。
見島村沒有放開自己的打算,緒花連忙拍著他的胸口,“嗚嗚嗚……”
見她如此激烈的反抗,島村放開了緒花。
悠等人終于反應(yīng)了過來:“抱歉打擾了,你們繼續(xù)!”
嗒!門被關(guān)上。
“你這家伙!”緒花一拳錘在島村胸口上。
緒花雖然做出一副惡狠狠的樣子,但落到島村身上時也沒有多少力。
“抱歉抱歉……”島村連連道歉求饒。
“緒花,”島村抓住緒花揮舞著的兩只手,像抱玩偶一樣將她擁入懷中,“等我這邊處理好一些事,我就到東京找你。”
“唉?這個不用……”緒花想也不想的拒絕了。
島村見她沒有絲毫猶豫的樣子,心中有些患得患失,又馬上將它壓下,擠出一個笑。說道:“怎么?擔心我活不下去嗎?你放心,即使是東京那樣的大都市,我也有信心在其中生活,甚至是養(yǎng)你。大不了我不讀書了,憑我的料理手藝,肯定能找到還算不錯的工作。反正我絕對不會和你分開!”
“養(yǎng),養(yǎng)我……”緒花紅著臉,亂揮著手:“你在胡說什么啊!我的意思是,我不回東京了!”
島村一怔,“你媽媽那邊?”
“媽媽那邊我已經(jīng)說過了,我要留在喜翠莊,和大家一起發(fā)光!”
“可是喜翠莊已經(jīng)……”
“啊,說起來,阿義你還不知道,”緒花仰起頭,滿臉得意地說道:“在那場事件中,因為小老板的優(yōu)秀表現(xiàn),老板娘說‘緣的行動勝過了我,比我5年前好太多了’。已經(jīng)承認了他的資格,決定讓小老板接過喜翠莊。大家不用分開了!”
“是嗎……”島村抱緊了緒花,“真好啊??磥砦倚枰患碌挠鹂棧◤N師制服)了?!?p> 島村原來那一件已經(jīng)消失在火中。
“包在我手上吧!”緒花拍了拍幾乎沒有起伏的胸口,“別看我這樣,我對針線手工什么的,可是非常擅長!”
“緒花。”看著自信滿滿,挺翹的小鼻子朝天的緒花,島村忽然叫了她一聲。
“嗯?”緒花輕輕哼出一聲。
音量稍低,卻略顯尖銳。妙響入云涯。帶著美妙的轉(zhuǎn)折,讓島村為之迷醉。
“緒花緒花緒花……”
當島村反應(yīng)過來時,他已經(jīng)重復了很多遍她的名字。
這時,島村才發(fā)現(xiàn),對于女孩子來說,“小花”是一個多么可愛的名字。
“什么?”緒花疑惑地看著他。
“緒花,”島村輕輕一笑。“你連手指都泛起很好看的顏色呢?!?p> “什么……”
緒花突然呆住,緊接著,從小小的鼻尖開始涌現(xiàn)一股潮紅,蔓延到耳后?!澳?,你在胡說什么??!”
“我是說……”
緒花突然打斷了他的話?!班胙洁胙洁胙健?p> 緒花不停錘著島村的胸口,讓他不得不向后躺倒,仰面靠在床上。
島村從下往上,看著緒花的臉。像瓷娃娃一樣潔白精致的臉。淡黃色的卷發(fā)擋住她通紅的耳朵,琥珀色的大眼睛水光晃動。
緒花雙手撐在墻上,兩人面對面。
島村忽然又回憶起那個遙遠的午后,不禁問道:“這是壁咚嗎?”
“你,你,你……阿義你就安心休息吧!”
把島村按回床上,緒花逃一樣的離開了。
島村又與在客廳等候的悠等人見了一面。謝過他們的關(guān)心后,送走了他們。
穹在眾人離開后,又一次返回了島村的房間。
“Sora,還有什么事……唔。”島村的話被堵住。
捂著胸口跑了出去。
島村回過神,“是嗎?”
有時候,我們以為是歸宿的地方,或許只是路過的風景。
一陣風吹來,島村看向窗外。
忽然間,他看見了一盆花。
一盆他親手放到陽臺上的薰衣草。
現(xiàn)在,花開了。
一片粉色的花。
島村呆住。
耳邊響起了輪島巴的話:“吶吶,阿義,你知道嗎?藍色薰衣草是一種孤獨又憂郁的花。如果是粉色薰衣草的話……”
那時的島村只感覺自卑和傷心,什么也沒說,轉(zhuǎn)身走向廚房。
島村呆呆的看著那些粉色的花,看了又看,看了很久。忽然笑了。
不管如何,他已經(jīng)向渚一葉道歉,兩人重新成為了朋友。
那時被拋在身后的話,在耳邊響了起來:“粉色薰衣草的花語是……”
島村倒在床上,側(cè)過身子,說出了輪島巴那天八卦時說的最后一句話:“……等你愛我。”
……
離開白天的喧囂,島村終于可以舒服的睡上一覺了。
這是他四年來睡過最香甜最安穩(wěn)的一覺。
這一次,他不會再夢到窒息的黑影,不會夢到冰冷的湖水。
也不知島村夢到了什么,臉上掛起了溫暖祥和的笑。
也許他夢到了緒花,又或者是夢到他的童年,和姐姐在一起的日子,和那個穿著黑色祈愿服的小女孩的盛夏……
陽臺上,一盆粉色的薰衣草在夜晚的習習涼風中緩緩搖晃,散發(fā)著清香。
無論我們身處何處,我們都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
未見過的天空,在更遠的地方,總會有花開的一天。
愿你與我能一同笑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