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那聲“轟隆”，守在丹房門口的魏長老如釋重負。
“師父，您一直在這里？”柳夏小跑著走出丹房，“不是跟您說了不用守著嗎?！?p> 魏長老瞪了她一眼，“如何？”
“成了。”
凈靈珠肯定能用，只是血變綠了之后，柳夏不確定效果好到什么程度。
“你可把為師嚇壞了，那天……”
聽了師父絮絮叨叨的講述，柳夏才知道自己進階筑基的動靜有多大，還弄出了一個“天地異象”。
好在所有人都以為那是煉制凈靈珠的緣故。
魏長老見柳夏毫不在意，心有余悸地斥道：“煉器弄出比進階還大的動靜，若非這是在宗內(nèi)，你還有命在？早就被人敲骨吸髓了！”
“師父放心，我若出宗門，絕對會低調(diào)行事?！绷男ξ暮逯?，又問道：“修士進階，都有天地異象嗎？那還有誰敢在外面進階？”
“你當異象是什么？只有氣運非比尋常之輩，進階時才會有異象顯現(xiàn)。那異象通常與修士本人休戚相關(guān)?！?p> 柳夏點點頭，她的異象是娘親，因為她的命是娘給的啊。
丹房在山腹深處，柳夏跟著師父不急不緩地向外走去，見師父對自己的修為沒有絲毫詫異，心中一陣竊喜。
利用神識控制氣息，這是柳祖游歷時最常做的事，只要神識低于自己就看不破。
筑基的事不能讓人知道，否則根本就說不清，還是瞞著省事。等出去游歷一圈回來，到時候顯露筑基修為，就合情合理了。
“師父，等把凈靈珠交給宗主后，您就該準我出宗門了吧？”
魏長老低下頭，對上小丫頭閃閃發(fā)亮的眼睛，沒好氣道：“我什么時候說過，不準你出宗游歷了？”
想到那天風(fēng)信子里聽到的對話，魏長老心里也是一陣不落忍。
這孩子生下來沒見過爹，五歲上沒了娘。別人筑基游歷，是回家盡孝、斷紅塵。她出宗卻真的只為游歷，紅塵于她，早就斷的干干凈凈了。
“你也別急著出宗，你煉制凈靈珠有功，前陣子還幫執(zhí)法堂抓了不少潛入宗門的散修。林顯一那老家伙幫你跟宗主要了一個玉符，咱們?nèi)ミ^昭云峰后，你去找他要?！?p> “什么玉符？”
“去藏功閣第五層用的。”
藏功閣有五層，第一、二層所有弟子都能去，筑基期可以去第三層，結(jié)丹期第四層，這并不是修為歧視，而是超過自身修為的功法典籍，讓你去看也沒用，根本看不懂。
至于第五層，柳夏就沒聽說有人去過，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魏長老看柳夏沒聽懂，補充道：“藏功閣第五層的東西，不是此界所有，沒有宗主點頭，誰都去不了?！?p> “上界？”柳夏吃了一驚，豎起食指問道：“宗門還跟上面有聯(lián)系？”
魏長老有些頭疼地看著柳夏，“人人都知道的事，只有你絲毫不關(guān)心！天門大比，這也沒聽說過嗎？”
景元界中域有一天門，每百年打開一次，為期一個月。天門開啟時，會形成兩界通道，化神修士便在此時經(jīng)由通道前往上界。
這一個月也是上界各宗門到下界挑選優(yōu)秀弟子的時機。
大比前百名，就可以被挑選進上界宗門。培養(yǎng)出這些弟子的下界宗門，也可因此獲得資源獎勵，功法、丹藥、法寶等等，不一而足。
柳夏聽了師父的解釋，遲疑道：“這不就是賣弟子嗎？”
“又胡說！”魏長老氣得吹胡子瞪眼。
“你當上界就那么容易去的？宗主想修煉到化神容易嗎？靠自己修煉飛升的化神修士，到了上界也只能去十三司入職，否則就只能做散修。你若被上界宗門選中，就可以在上界修煉，以后能一樣嗎？”
柳夏默了默，十三司又是什么？
不過她倒是明白了各峰選拔親傳弟子的用意。
“師父，您是不是也想讓我參加天門選拔？”
“還有五年就是下一次天門開啟了，凡筑基期弟子都能去參加大比，你努努力也能趕上趟?！蔽洪L老看向昭云峰的方向，“也不知道宗主能不能趕上這次飛升。”
柳夏一愣，五年？只有五年時間了嗎。
夕陽落向昊風(fēng)谷時，魏長老師徒倆終于來到昭云峰。
見到主殿前被眾人簇擁著的夏長年，柳夏微微瞇了瞇眼睛。算上今天，她總共見過夏長年四次，對他的觀感卻是一次比一次糟糕。
第一次入宗測試。
夏長年道貌岸然說了一堆修心、修身的大道理，柳夏卻知道他自己違心、違德的事照做不誤。
第二次丹會高臺。
柳夏贏得論道，夏長年笑對其他宗主，得意洋洋，將小人得志演繹的淋漓盡致。
第三次昭云峰問話。
柳夏記得清楚，綠衣師姐轉(zhuǎn)述過他對自己的評價：若非年紀太小，倒是不錯的雙休選擇。
所以，那天她是抱著同歸于盡的念頭去的。
上到昭云峰，他笑問：倘若他根本就不知道，有你這個孩子呢？
提到娘，他毫不在意：四百年過去，或許早就不存于世。
今天是第四次見面。
他想五年化神？做夢吧！
柳夏低眉順眼，跟隨師父向宗主行禮。
“如何？”
和魏長老一樣，夏長年見到柳夏，第一句話也是這兩個字。
柳夏笑了笑，取出一只淡青的圓珠，“幸不辱命?！?p> 齊聚昭云峰的各峰長老，看向柳夏都一臉嘆服。
兩年多的時間，丹峰研究碎嬰丹沒有絲毫成果，但凈靈珠到底還是丹峰的弟子煉制出來的。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這顆小小的青珠上，猜度它究竟有沒有這丫頭說的那么奇異。
這顆凈靈珠的外形和妖丹很像，透過五行玉煉制的外殼似乎能看到內(nèi)里流動的熒光。
夏長年試探地放出自己的神識，想看看里面究竟是什么。
“咦？”
神識觸及凈靈珠便被阻了回去。不僅如此，這青珠的表面還顯現(xiàn)出一株柳樹的暗紋。
夏長年看著那像是封印標記的柳紋，眼角抽搐了起來，他想起那天出現(xiàn)的異像。
柳夏冷眼旁觀，五行玉自有隔絕神識的功效，不需要什么封印。這柳紋不過是她添加的一個觸發(fā)禁制，只要神識掃過凈靈珠，五行玉便會顯現(xiàn)柳紋。
沒有任何作用，只是為了給夏長年添堵。
柳夏相信，再無恥的人，總不會完全忘記自己做過的事，修士的記性都好著呢！她就是要夏長年看到凈靈珠就忍不住用神識觸發(fā)柳紋，看到柳紋就迷茫一會兒，想想當年的事。
心魔，不都是這么來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