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明確的位置,柳夏終于找到了蘭毓城。那座城就像是生長在雪原上的一叢冰蘭草,遠(yuǎn)遠(yuǎn)看去十分醒目。
冰蘭是北域獨(dú)有的靈植,當(dāng)年建造蘭毓仙城的前輩便以它為型。仙城仿若真正的靈植一般扎根雪原,其下是北域最大的靈脈。
越是靠近,這座巨城給人的震撼越強(qiáng)烈。蘭草葉片層層疊疊高聳入云,不知道有多高。
最讓人佩服的是籠罩整座仙城的龐大陣法。蘭毓城就是憑借這個陣法,才從圓珠小世界嘴里留下了一部分生機(jī)。同樣因?yàn)殛嚪ǖ木壒?,出入仙城需要走專門的傳送陣。
“難怪入城要一百靈石,北域要養(yǎng)活這么大一座陣法,不貴點(diǎn)不行啊……”
繳納了靈石,柳夏便被傳送進(jìn)了內(nèi)城。
入城后,頭頂各種遁光不絕。因?yàn)樘m毓城的構(gòu)造特殊,這里并不禁空。柳夏還看到了那種她很熟悉的紙鶴,想來是練氣期的修士。
此外城里居然也有不少凡人,轉(zhuǎn)念一想便又了然。
北域不同于其他地方,連修士都行走不便,遑論凡人。一域之人都靠這座唯一的仙城生活,倘若不讓凡人進(jìn)入仙城,北域的人族恐怕就要絕種了。
好在圓珠小世界已經(jīng)消失不見,北域雖然元?dú)獯髠傆幸惶炷芑貧w正常。
雖然是初次入城,柳夏想找清漓宗的商閣點(diǎn)卯,還不至于迷路。在宗門傳訊符上附一絲神識,激發(fā)后跟著它飛遁就行了。
蘭毓城處處奇特,就連城區(qū)劃分也與眾不同,直接以葉片排序命名。柳夏一路向上,直到第四十二葉,才在一棟五層商閣前落了下來。
清漓閣,只看這名字就知道是哪個宗門的產(chǎn)業(yè)。這里主要出售丹藥,其他諸如法器、陣法、靈材之類并不多。和山音城的那家商閣相比,蘭毓城這里進(jìn)出的修士要多了不少,生意很不錯的樣子。
柳夏四處打量了一眼,直接找上一個伙計(jì),亮出自己的身份牌。
“丹峰柳夏,點(diǎn)卯。另外,我還想問傳送到西域,要去哪兒坐傳送陣?”
“你是柳夏?”伙計(jì)瞪圓了雙眼,聲音有些緊張。
柳夏點(diǎn)點(diǎn)頭,再次重申道:“我是來點(diǎn)卯的,有什么問題嗎?”
“沒……沒有問題,柳師叔請跟我來?!?p> 柳夏微微一笑,這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叫她師叔。宗門在外的產(chǎn)業(yè)大多由進(jìn)階希望不大的弟子打理。掌柜修為通常在筑基中后期,伙計(jì)只有練氣期,自然要叫她師叔。
……
……
伙計(jì)領(lǐng)著柳夏到商閣頂層的一間待客室坐下,說了聲去請掌柜過來便離開了。
不一會兒,一位看上去比師父面向還要老的修士推門而入,臉上也是一副驚喜的表情。
“你是柳夏?”
柳夏點(diǎn)點(diǎn)頭,不明白他們一個兩個都這么激動做什么。
“我是蘭毓城的掌柜岳希禮。哎呀,柳小師妹你可算是來了。魏長老閉關(guān)結(jié)嬰,丹峰這邊送來的紫蒲丹別說極品了,上品都屈指可數(shù),我……”
“我?guī)煾敢Y(jié)嬰了?”柳夏打斷岳掌柜的喋喋不休,驚詫地問道:“他才進(jìn)階圓滿沒多久啊,怎么這么快要結(jié)嬰了?”
岳希禮笑道:“還不是因?yàn)槟銈骰刈陂T的丹方?魏長老見到紫蒲丹好像是頓悟了,修為壓不住,只好閉關(guān)了?!?p> 柳夏一時語塞,上次煉制出上品丹藥,他老人家就頓悟了一回,師父這頓悟來的也太容易了。
“魏長老是出了名的丹癡啊。”岳希禮看出柳夏似有不解,得意道:“宗門里誰不知道,咱們丹峰這位峰主每次進(jìn)階都和煉丹有關(guān)?!?p> 這大概就是師父說的丹道了吧?
柳夏有些慚愧,她不論是煉丹還是修煉都少了些敬畏心。
煉丹憑借的是木系天賦和法則掌控。師父觀摩她的丹方能悟道,她這個創(chuàng)出丹方的人卻沒有一點(diǎn)感悟。用法器丹爐煉出極品丹藥,對她來說和蹲在溪邊烤了一條魚沒有任何區(qū)別。
至于修煉,她干脆走的就是妖修路子。只要花時間累積,進(jìn)階就能水到渠成。若非感悟法則和生機(jī)有點(diǎn)難度,修煉對她來說甚至有些無聊。
最花心思打磨的劍法更是東拼西湊,在真正的劍修眼里什么都不是。那天對陣金丹劍修,她都能從對方眼里看出痛心疾首來。那分明就是心痛木心劍明珠暗投,覺得自己糟蹋了一柄絕世好劍。
“柳大丹師?柳小師妹?你別發(fā)呆啊,成不成好歹給我一句準(zhǔn)話!”
耳邊一連聲地催促,把神游的柳夏拉了回來,“啊,什么事?”
岳希禮頓時氣結(jié),“請你煉丹!無名丹、紫蒲丹!咱們清漓閣沒這兩種丹藥,都不敢開門了!”
師父有事,弟子服其勞。身為丹峰弟子,為宗門煉丹本就是應(yīng)盡之責(zé)。再說柳夏也實(shí)在受不了岳掌柜希求的眼神。她干脆住在了清漓閣的待客室里,踏踏實(shí)實(shí)練了十天的丹藥。
不過柳夏已經(jīng)暗自決定,后面幾座仙城還是只用傳訊符點(diǎn)卯,否則每到一處清漓閣,恐怕都免不了要煉上幾天丹……
這次煉的丹藥不止是紫蒲丹、無名丹,甚至筑基期、金丹期修煉的常備丹藥柳夏也幫著煉制了。除了蒲珊蟲的元神有些稀缺,只煉了五瓶,其他丹藥都煉制了足有二十瓶。
為了清漓閣銷售方便,柳夏還刻意控制了丹藥成色。出丹均為上品,一粒極品丹藥都沒有煉制。就算是這樣,清漓閣上下也欣喜異常。
……
……
柳夏原以為煉完丹,自己就能功成身退離開了,誰知岳希禮又一臉希求地找上門來。
“岳掌柜,我還有六座仙城要點(diǎn)卯。眼看就剩下一年時間回宗門,沒法在蘭毓城繼續(xù)待下去了?!?p> 岳希禮也有些不好意思,“這事怪我。上品紫蒲丹到貨,整個蘭毓城聞風(fēng)而動。外面就有傳消息的,說多寶丹師在咱們閣里。城主府那邊不知道怎么也信了,有人想請你出手幫忙煉一爐丹?!?p> 柳夏沒好氣地問道:“然后你就答應(yīng)了?”
“沒!我哪能自己就答應(yīng)呢?!痹老6Y老臉一肅,旋即又訕訕道:“不過要是能幫,那就最好不過了。畢竟是城主府,與人方便與己方便。”
柳夏也知道,他們這些在外辦事的弟子不比在宗門里。平日里有什么事,還是要看城主府的臉色。
“城主府的什么人來了?煉的什么丹?”
內(nèi)陸所有仙城都由頂級宗門聯(lián)手管理,城主府便由各個宗門輪流派金丹修士坐鎮(zhèn)??丛老6Y的語氣,此時管著城主府的必然不是清漓宗的長老。
“紫羅劍宗,辛弘長老。什么丹藥對方?jīng)]說,只是打聽你在不在蘭毓城,估計(jì)是想見面再聊?!?p> 柳夏心里一咯噔,那個被她反殺的金丹修士好像就是紫羅劍宗的人,她在儲物戒里見到過一枚身份牌。這個宗門全是劍修,據(jù)說只有核心弟子才有資格修煉紫羅劍,就是那種能燃燒生機(jī)的火屬性劍氣。
“岳掌柜,入主城主府,宗門通常會派遣幾個金丹修士?”
“這個沒有定數(shù),看宗門實(shí)力。”岳希禮試探道:“人家都找上門來了,就在隔壁,你看這事?”
“我跟你去看看吧,說不定就是走個過場,再說我也未必能幫的上什么忙?!?p> 大宗門有魂燈,柳夏是知道的,她自己都在宗門留了一盞。一旦弟子出事,魂燈可以追索身死的位置。雪原上的那場爭斗已經(jīng)過去一個月了,死的還是金丹修士,紫羅劍宗一定去查看過現(xiàn)場。
當(dāng)時柳夏識海劇痛,用青蓮劍陣把人攪成碎塊,撿了儲物戒就走了。不管是寂滅還是青蓮劍陣,她都是第一次用來正面對敵,以前也沒人見識過。不可能留下什么把柄……
清漓閣五層,頂層有三間接待室,專門用來接待貴客。柳夏占了一間煉丹,那位紫羅劍宗的金丹長老就在隔壁。
岳掌柜帶著柳夏敲門進(jìn)去,立即熱絡(luò)的和屋里靜坐喝茶的那人打招呼。
“辛長老,這就是鄙宗的柳夏丹師?!?p> 柳夏也跟著行禮,辛弘忙站起身讓了半禮。柳夏不由心下大定,看這態(tài)度不像是來找茬的。
這位辛弘長老給人的第一感覺和死在雪原上的那位劍修很像。大概是因?yàn)樽狭_劍氣可以燃燒生機(jī)的緣故,他們修煉的雖然是火屬性的劍法,但整個人卻散發(fā)著一股陰冷的氣息。
“不知辛長老尋我,是為了什么事?”
辛弘微微一愣,沒想到傳說中的多寶丹師說話這么直爽。他停頓了一瞬才緩緩說道:“自然是想請柳道友煉丹。”
柳夏不語,只是看著他等待下文。
真要是煉丹,說出需求、靈草完備,還真未必有她煉不出來的丹藥。
“我宗有一張古方,名為鎖魂丹。這枚丹藥不是用來服用的,而是收斂殘魂。只要有一絲魂魄在手,便可用此丹聚攏死者散逸的三魂。”
辛弘說著將一枚玉簡遞給柳夏,“柳道友不妨看看,不論道友能不能煉出此丹,這丹方都贈予清漓宗作為報酬?!?p> 柳夏緩緩接過玉簡,她現(xiàn)在對接金丹修士的玉簡有陰影,很怕這又是一個符寶之類的東西。
神識探入玉簡,里面的確是一個丹方?!爸魉帯本尤徊皇庆`草,而是死者殘魂。這鎖魂丹要用到魂木、聚魂草、虛靈花……林林總總四十多種靈草、靈材,無一不是和神魂有關(guān)。
丹成只有一顆,且只能用一次。鎖魂成功后,這枚丹藥便會成為類似魂玉的存在,暫時留存死者的三魂。
柳夏心中翻騰不已,放下玉簡后看向辛弘,“這丹藥,辛長老可否告知用途?畢竟鎖魂丹非比尋常,若是為害……”
辛弘忙正色道:“柳道友盡管放心,我宗絕不會用這丹藥害人。實(shí)在是……我有一位師弟月前身死雪原,他身上有一樣?xùn)|西干系甚大。如今只有搜魂這一個法子能探查到兇手,追回他的儲物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