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好人到底

　　大唐原著里頭，每個女子，無論最后結(jié)局如何，至少也有過一段美好，只素素這個小小的侍女，從頭到尾，就是一出悲劇。

　　自出場以來，暗戀李靖被拒，在瓦崗被翟讓當(dāng)做貨物送予王伯當(dāng)侮辱，最后所托非人，嫁給禽獸不如的香玉山，孤獨凄涼死去。

　　姜言非是圣母，若要他費盡心思，歷經(jīng)艱難曲折，才能拯救這個苦命女子，或許難以做到；但撞上了，順手幫一把，也是人之本性。

　　不過這素素雖然柔弱，卻也是個能夠吃苦的，受了如此刺激，還能很快調(diào)整過來，問明恩人的姓名，擦干凈臉，立刻就去煮飯喂馬。

　　按著她的說法，從小便操持慣了，后來雖然隨著翟讓發(fā)跡，日子變得好過一些，可翟嬌是個不安分的，經(jīng)常外出，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她跟在后面打點。

　　若是姜言以本來面目出現(xiàn)，說不得還要出言安撫一番，只是眼下頂著“胡斐”這副模樣，也只得維持高冷人設(shè)，少言寡語。

　　不過對方的悉心照顧，姜言倒是心安理得的享受。

　　等到晚間，小姑娘悄悄哭了一陣，才累到睡去。一直待到第二日清晨，兩人開始趕路。

　　初始的路程還算太平，眼見要到項縣城，卻見著許多民眾，挑著擔(dān)子，紛紛往外，一路罵罵咧咧，等見著兩人，又都噤口不言。

　　問了一問，卻是楊廣惱怒匪患四起，在后面拖他后腿，便讓各地起征討起義軍，項縣兵馬被調(diào)走，內(nèi)部空虛，怕收侵?jǐn)_，暫時封閉了城門。

　　如此兩人入不得城去，只得尋了周圍的一處荒集，安頓下來。

　　夜間升起火堆，姜言獵來一只野兔、一只野鳥，素素熟練的處理完，架在火上燒烤。

　　“多好的一個姑娘，可惜我身份不能暴露，否則送去飛馬牧場，同秀珣做個伴，也是一好?！苯韵氲缴绦惬?，現(xiàn)在指不定怎么埋汰自己，不由得露出一絲微笑。

　　素素見著了，心里有些奇怪：“胡大哥笑得如此溫柔，是想家里人了么？”

　　這些日子來，姜言對她雖不至于冷淡到話都不肯多說一句，但也并不如何熱情，有些話她也不好問。

　　等兔腿烤好，遞了過去，開口道：“胡大哥，接下來我們要怎么辦？”

　　如今連項縣都不能入內(nèi)，想必其他地方也是一樣，素素見對方趕路急，便有點擔(dān)憂，怕嫌她麻煩，隨便找個地方丟開。

　　姜言接過兔腿，有些心不在焉，問道：“什么？”

　　素素好容易鼓起勇氣，準(zhǔn)備問他如何處置自己，可一迎上對方目光，卻立刻敗下陣來，低下頭來，輕聲道：“沒，沒什么？”

　　“嗯！”姜言慢慢吃完兔腿，望著四周殘垣斷壁，突然道：“我給你說個故事吧?！?p>　　不待回答，便開口道：“卻說東晉時期，此地曾經(jīng)存在一個奇特的集鎮(zhèn)，喚做‘邊荒集’；這里出過一位驚天動地的高手，喚做燕飛……”

　　他講了一個微縮版《邊荒傳說》的故事，雖只展露了那個大時代恩怨情仇，家國抱負(fù)的一點點畫面，也讓素素聽得雙目發(fā)亮。

　　“真好啊，最后燕飛和紀(jì)千千、安玉晴，有情人終成眷屬?！彼B自己手上的兔腿何時冷了，都不知道，有些神往：“那些美好的愛情故事，就是發(fā)生在我們腳下么？”

　　她聽了這么波瀾壯闊的故事，仍舊只關(guān)心個人情愛，姜言有些無語，還是點點頭道：

　　“經(jīng)我多番考據(jù)，大體上就在這一塊。說不定‘荒劍’燕飛的寶劍蝶戀花，就埋在那片廢墟之下?！?p>　　他隨手一指旁邊的殘壁，素素順著看去，黑黑乎乎，接著一點火光看去，也不甚分明。

　　只是一團(tuán)團(tuán)的破磚爛瓦堆積成了一個小丘，似一座墳塋，將方才姜言說的故事，都盡數(shù)埋葬在里頭。

　　素素有些害怕，轉(zhuǎn)過身來，說道：“既然找到這里，你為什么不去挖一挖？”

　　“我現(xiàn)在用刀，就只管用刀?！苯耘呐难g的兵器，說道：“況且，邊荒集已經(jīng)消失快兩百年了，這個傳說不值得浪費太多精力?！?p>　　“蝶戀花，真美的名字啊?！彼厮卮丝掏耆チ藫?dān)憂，陷入到幻想中，許久才站起來，大著膽子在周圍繞了一圈，說道：

　　“我將來一定要再來一次，找出這把劍，到時候我就送給你，好不好？”

　　姜言一愣，看了過去，對方臉上又是羞澀又是期待，想了一想，道：“好！”

　　這一問一答，兩人關(guān)系倒是親近了一些，又往北行了一截路，才發(fā)現(xiàn)事情越來越有些不對。

　　往南方逃去的難民太多了，攜老扶幼，駕車的、騎馬的、步行的，越往北走遇到越多。

　　姜言抓了人來問，原來本該是隨楊廣征討高麗的兵丁，到了涿郡，害怕一去不回，偷偷溜走，使得北方進(jìn)一步動亂起來，盜匪遍地。

　　另一方面，瓦崗寨與滎陽守備發(fā)生沖突，雙方在黃河兩岸連番大戰(zhàn)，百姓害怕戰(zhàn)亂，紛紛離開。

　　往北的必經(jīng)之路陳留，就有朝廷兵馬駐守。雖他兩人目標(biāo)不大，但黃河上已經(jīng)沒有其他船只，也無法渡河。

　　況且還在途中，見到了一副畫像，瓦崗寨開出賞格，緝拿姜言。

　　素素臉色變白，惴惴不安，反倒是他不以為意，道：“瓦崗寨還算有點本事，這么快就發(fā)現(xiàn)是我殺了王伯當(dāng)?！?p>　　他并未對現(xiàn)場做任何處理，被人發(fā)現(xiàn)，也并不奇怪。只是這一番變故，讓再往北就不妥。

　　但所謂救人救到底，又不能在此兵荒馬亂之際，讓素素一人離開，便道：

　　“眼下送你回瓦崗，已是不能。為今之計，是另尋一處安全的位置，將你安頓?！?p>　　素素一邊是不安，一邊是竊喜，點點頭道：“全憑胡大哥安排?！?p>　　姜言卻犯了難，除卻飛馬牧場與幽林小筑，他在江湖上其實并沒有其他朋友。

　　思來想去，只能憑借記憶，尋一個品德高尚之人將素素托付。

　　大儒王通，便是這樣一個絕佳的人選。

　　況且王通所在的東平郡，正好符合他規(guī)劃的繞過瓦崗寨的路徑上，不至于耽擱路程。

　　一團(tuán)亂局，也算是替兩人打了掩護(hù)。瓦崗寨派出的探子，并未能探查到他們進(jìn)入項縣后的蹤跡，使他們安然到達(dá)了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