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現(xiàn)在的他很年輕,起碼頭發(fā)還全黑著。
再配上一身墨色筆挺的制服與盾形的肩章,整個人顯得十足干練。
等一下,不對!
寧澤一怔,如果他的記憶沒出錯,亞瑟是在二十年前空降到斐林警局擔任副局長職務(wù)的,之前他一直在臨市的警察局擔任探長。
博物館,就位于斐林市內(nèi)的老城區(qū)!
十五分鐘,史蒂夫來回只用了十五分鐘。
這說明博物館離斐林警局的位置非常近。
但斐林警局附近根本沒有博物館。
經(jīng)歷過改建嗎?
難道……是十八年前開始修建的格利特廣場!
保守的老城區(qū),新建筑的誕生總是會成為街坊間茶余飯后談資。
根據(jù)修建時間以及與警察局間隔的距離分析,格利特廣場的原址,很有可能就是這間博物館。
但為什么自己從來沒聽人提起過這里。
是被刻意封鎖了消息嗎?
博物館改建為廣場,這種夷為平地式的改頭換面,到底是想隱藏什么?
“天!他在問訊了,我還是第一次看到,成功了,記憶沒有倒退,時間在往前走?!?p> 寧澤皺眉,真是奇怪的說法。
人的記憶在死亡的那一刻就會停止,自己從未經(jīng)歷過得東西,能稱作自己的記憶嗎?
忽的,寧澤如芒刺背。
有一道敏銳的目光在打量自己。
皮鞋敲擊地面發(fā)出的響聲越來越清脆,他在靠近自己。
寧澤抬頭看去,是亞瑟!
他正朝自己緩緩走來,右手放在槍袋上,神色警惕。
“嘿先生,你到這里多久了。”
亞瑟在離他兩米遠時停了下來,沉聲問道。
寧澤的身體僵住了,是的,他肯定是在跟自己說話。
不,他應(yīng)該看不到我。
“哦,有趣的事情發(fā)生了?!?p> 無面人面朝寧澤,揶揄道。
“先生,請站起來!這是命令!”
亞瑟高聲斥責。
場內(nèi)眾人聞言紛紛朝這邊圍了過來。
史蒂夫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只看到了空空如也的沙發(fā)一角,“亞瑟,你在干什么,那里什么都沒有!”
“最后一次警告?!?p> 亞瑟拔出黃銅左輪,對準了寧澤的胸口。
寧澤屏住呼吸,緊張到了極點。
“抱歉警察先生,我剛才可能睡著了。”
沙啞、糙糲的聲音突兀地在休息區(qū)響了起來。
眾人驚愕地注視著眼前發(fā)生的一幕,紛紛低聲禱告。
寧澤瞠目結(jié)舌,因為,剛才那句話,竟然是從自己嘴里發(fā)出來的!
接著,他的雙手不受他控制地抬了起來。
不,那不是他的手!
是一雙粗糙的、布滿老繭的男性大手。
應(yīng)該經(jīng)常性從事體力勞動。
無面人站了起來,擋在寧澤身前,光滑的臉皮下,發(fā)出如同蚊蟲撞擊燈罩時的詭異笑聲
“格林,我早該想到是你的,你這個粗鄙的海野鎮(zhèn)農(nóng)夫。”
格林?
寧澤用力轉(zhuǎn)動眼珠,看向?qū)γ娴牟Aд构瘛?p> 在燈火的反射下,玻璃板上映出一張宛如巖石般鋒利、堅硬的面孔。
他正在笑,釋然的微笑。
“先生!請站起來,我懷疑你跟發(fā)生在這里的一場謀殺案有關(guān)!”
寧澤沒有站起來,他一攤雙手,輕聲道:“不用懷疑了先生,人的確是我殺的?!?p> 霎時間,眾人紛紛后退。
史蒂夫跟亞瑟尤為恐懼,因為他們清楚史密斯的身份,他不光是博物館的館長,更是一名實力遠在他們之上的超凡者。
能夠殺死史密斯的人,也能輕易除掉他們。
而這時,寧澤卻看到自己的雙臂緩緩抬了起來,平舉至胸口,“逮捕我吧先生,我不會反抗的?!?p> “你可真像個勇士,不過今天你玩什么花招都逃不掉的,我會將你焚燒殆盡。”
無面人打了個響指,皮膚摩擦出,電花四濺。
亞瑟咽了口唾沫,接過手下遞來的鐵銬,緩緩走上前去。
從鏡子里寧澤看到,自己,不對,應(yīng)該是這個叫格林的男人,完全沒有要反抗的跡象,任由亞瑟給他戴上了手銬。
亞瑟松了口氣,“走吧,先生,跟我們?nèi)ブ刚J現(xiàn)場?!?p> 格林站了起來,他比寧澤想象的要高大多了,低頭便能看到亞瑟的頭頂。
“不知道你們有沒有發(fā)現(xiàn)書房架子后面隱藏的暗道?!备窳中Φ?“我覺得你們應(yīng)該去看看?!?p> 無面人聞言突然意識到了什么,他雙手抱頭,奮力咆哮道:“主!你這個卑鄙的農(nóng)夫,可恥的異教徒!我知道你的目的了,你是想讓我們史密斯家族的榮耀跟你一起上絞刑架對不對!哈哈…你可真是太天真了,沒人愿意干這種蠢事的!”
“是嗎?”
格林突然從表演中抽離了出來,與此同時,鐘表停止了轉(zhuǎn)動,亞瑟等人的動作也為之一滯。
時間……靜止了。
格林看向無面人,微笑道:“這里有敢于揭露社會黑暗的報社記者,也有正義勇敢的警探,更有滿富同情心的慈善家……他們不會讓這件事被塵封在權(quán)威之下的?!?p> “愚蠢的農(nóng)夫?!?p> 無面人冷哼一聲,接著,寧澤就感到刺骨的灼熱從自己的掌心傳來。
是那種足以蒸發(fā)血液的高溫!
他低頭看去,自己雙手正在融化,滴滴答答的熱油落在地上,凝結(jié)成白蠟狀的斑駁。
“去死吧,帶著你的美夢?!?p> 鉆心的痛楚使寧澤想要尖叫,但一絲呻吟都發(fā)不出來,他敢肯定,自己的內(nèi)臟已經(jīng)開始融化了。
接下來就是自己的喉嚨,自己的面孔,自己的大腦,最后化成一攤污漬,永久滲入地板縫隙之中!
“啪!”
“瞧,什么燒著了?”
“這是!”
寧澤抬起手,從背后按住無面人的肩膀,嘴角帶著戲謔的微笑。
寧澤剛才所站的位置上,一垛干枯的稻草人正在熊熊燃燒。
發(fā)出灼目的、熾烈的光。
“該死!”
無面人驚愕憤怒地快速轉(zhuǎn)過身,將干枯尖利的手指“噗”地刺入了寧澤的胸口。
他癲狂地大笑道:“我抓到了了!抓到你的心臟了!”
抓到了?
寧澤皺眉。
可為什么自己感受不到一點痛楚?
博物館的燈光緩緩暗沉下來,寧澤的身軀被融于漆黑之中,格林的聲音撞擊在層層玻璃上,無限回蕩,“確定嗎?你抓住的,是我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