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焰用最快的速度趕到蒼梧之巔,卻遇上了最壞的結(jié)果。
鳳天看著火速趕來的鳳焰,強迫自己鎮(zhèn)定,“姑姑,來不及了,琳瑯已經(jīng)帶著星辰離開了上界。”
“胡鬧!”鳳焰狠狠甩了鳳天一巴掌,“鳳天,你還記得自己的身份嗎?你是梧桐林的少主,然后才是鳳天!”
這是鳳焰第一次沖鳳天發(fā)這么大的脾氣,事情已經(jīng)遠遠脫離了她的控制。若這件事天族追究下來,就算是身為上神的她也很難保鳳天全身而退,鳳族也會因此與天族交惡。
“為今之計,只有盡快讓你與帝勛完婚,才能修補我們和天族的關(guān)系。這次你沒得選,我也沒得選。”
鳳天當(dāng)然不愿與帝勛成婚,只是鳳焰說得對,天帝本就對這門親事步步緊逼,再加上這次因為自己的任性而得罪了整個上界,這門婚事是非結(jié)不可了,否則就是徹底與天族交惡。盡管有再多的不甘心和不情愿,她也必須受著。
星辰殺了天核仙尊——上界最有希望飛升成神的仙尊,就這樣被星辰殺死了。事情發(fā)生得太突然了,天帝大怒,要將星辰挫骨揚灰。星辰被押往了蒼梧之巔,鳳天趕在天族出手前私放了他,這才有了剛才那一幕。
此刻,琳瑯已經(jīng)將星辰送到了鬼界。看著他滿身刑罰留下的傷痕,琳瑯有一瞬間的心疼,但是一想到鳳天為了救他而將會付出的代價,心又硬了起來。
“從這兒一直往西走,就是鬼界的永恒森林了,以后不要再回上界了。再有下一次,我一定會在少主之前殺了你。”
“鳳天......她會怎么樣?”
“你沒資格問。星辰,少主對你怎么樣,你自己心里清楚??删退愕搅诉@一刻,你連一句實話都不愿意對她說。堂堂梧桐林的小殿下,未來的鳳皇,捧出一顆真心,就是這么被你糟踐的嗎?”
實話?星辰倒是想說實話,可他不能。他有他自己必須要守住的秘密,履行的承諾。
與琳瑯不歡而散后,星辰按照和希堯的約定進入永恒森林與他會合。
“這次的事你辦的太魯莽了。雖然是成功解決了祁連,卻也開罪了上界。最近這些日子你就先待在這兒,別再出去了,有什么需要可以和仲霖說?!?p> 星辰突然跪下,向希堯磕了三個響頭,“主人,我從來都沒有求過你什么。這次鳳天為了救我不惜得罪了整個上界,以天帝的為人,他一定會借機逼迫鳳天與帝勛成婚。我知道您以前和梧夕神尊私交不錯,哪怕是現(xiàn)在,他也依舊事事護著您。我求您,讓梧夕神尊出面,去天宮解了鳳天和天族太子的婚約,求您了?!?p> 希堯想上前將星辰扶起來,卻被他有意避開,無奈,他只能嘆氣:“星辰,你高估我了。當(dāng)年上古大戰(zhàn),我的摯友鳳羽使用了禁術(shù),魂魄碎裂。我放下所有的尊嚴求他用鳳皇之血救鳳羽一命,他沒有。只要事關(guān)鳳族,誰都勸不動他。”
“星辰,我知道你對鳳天是什么樣的感情。既然不愿她嫁給別人,為什么不直接對她說呢?我不相信你看不出來她對你有意?!?p> 星辰:“告訴她又能怎樣?她是高高在上的鳳族小殿下,而我只是一個沒有未來的人,這樣的身份從一開始就注定了結(jié)局。我也想沒有顧慮的向她傾訴愛意,可我有心結(jié),有自己必須要做的事。”
希堯看著鳳天和星辰,就像看到了當(dāng)初的梧夕和自己。丹鳳有一句話說錯了,他保證過歷代鳳皇的悲劇不會在鳳天身上重演,可歷代鳳皇的悲劇又何止是一次獻祭那么簡單。真正的悲劇是因這層身份所造成的愛別離,怨憎恨,求不得,放不下。
不!不行!歷史不能再重演,他和梧夕已經(jīng)深陷其中,不能讓他唯一的親人在這權(quán)力斗爭的漩渦中無法脫身?!靶浅?,出身不是你能決定的,但未來可以。如果族人們知道了,也一定希望你的未來是為自己活的。”
希堯的話不知星辰聽進了多少,現(xiàn)在他也只能盡己所能。
不出希堯所料,天族這些日子一直在追捕星辰。與此同時,鳳天與帝勛的大婚也從下月中旬提前到了這個月底,至于原因,大家彼此心照不宣。大婚日期縮短,天宮也變得忙碌起來。帝勛終究沒能讓天帝改變主意,其實他自己也知,就算不是和鳳天,他早晚也會跟另一個人成婚,而那個人絕不會是鳳焰。其實和鳳天成婚也沒什么不好的,這樣他就可以時常見到鳳焰,不用像以前一樣找各種理由。說到底,他們的宿命都由不得自己。
鳳天從沒有像現(xiàn)在這般覺得時間過得如此之快,過幾日便是她與帝勛的大婚了,而她現(xiàn)在滿腦子都是星辰。這幾日她雖然一直都被鳳焰關(guān)在梧桐林,但天族對星辰的追捕她是知道的,正因如此,她才心急如焚,擔(dān)憂著星辰的安危。這幾日,她每天都讓琳瑯去天族打探消息,每次得到星辰未被天族抓住的消息才會稍稍心安。
時間總是在人們抗拒的情況下不容拒絕的滾滾向前。鳳天和帝勛的婚禮辦得隆重而盛大,除了當(dāng)事人,所有人都為這場聯(lián)姻歡呼。梧夕如約而來,坐在主座上,天帝天后侍坐其旁。禮成之后,鳳天只覺心煩意亂,沒有心情應(yīng)付賓客,就獨自一人回了寢殿。
梧夕在等希堯,他答應(yīng)過會來鳳天的婚禮,只是他沒想到的,是希堯竟然會和末獄一起來。
看到末獄的第一刻,梧夕想到的是拔劍,他也確實這么做了,只是希堯擋在了夜火身前,恰好被梧夕的劍抵住了脖子。與此同時,宴會上原本歡樂的氣氛此刻降到了冰點,在場的所有人都亮出了自己的武器。
梧夕臉色陰沉,“希堯,你這是什么意思?”
“梧夕,如果你要殺他,就只能去忘川河找我的殘魂了?!?p> “你威脅我?希堯,你當(dāng)真以為我不會動你嗎?”
“除去長梧尊者緣故的上古大戰(zhàn),你和他無冤無仇。今日我?guī)麃?,只是為了要了一樁舊事,并無其它目的。”
梧夕不欲多言,但還是放下了手中的劍。在希堯面前,他永遠無法真正狠心。末獄與他是沒有多大仇怨,但當(dāng)他屠了神界大半上神之后,他們之間就注定是仇人。當(dāng)年那一劍沒能要他的命,始終是梧夕的心結(jié)。
末獄和天帝說了幾句話,天帝就帶著他去了內(nèi)殿。希堯則被梧夕強行拉到了殿外,諸仙雖然好奇,但看梧夕要殺人的臉色,也不敢出去看。
“梧夕,神生漫長,你不該執(zhí)迷?!?p> “我只想知道,你為什么一定要跟著他?他有能力保你,我未必沒有,以我的鳳皇神力,我也可以讓你......”
“有能力保我?”希堯打斷梧夕,“那你會保鳳羽嗎?”
“我......”梧夕無話可說,他不會。
“你不會,因為你恨他,恨鳳族,甚至恨自己現(xiàn)在這一身鳳皇血脈神力,我說的對嗎?你甚至連鳳天也恨上了。別否認了,你是她的舅舅,親舅舅,可你卻放任她那么小的一個人在這弱肉強食的上界中孤身一人帶著全族求生。她甚至為此放棄了青梅竹馬的那份情愛,逼迫自己嫁給了一個不愛的人?!?p> “夠了!別說了!”
“我偏要說!”希堯繼續(xù)激怒梧夕,“如果你肯顧念一點兒情分,鳳羽就不會死。如果你稍微顧念這點兒鳳天年幼,經(jīng)?;伉P族幫襯著點兒,她也不必滅情絕愛,做一個精致美麗的傀儡,供人膜拜。鳳天現(xiàn)在經(jīng)歷的,所承擔(dān)的,都是在替你,這些本應(yīng)該都是你的責(zé)任?!?p> “原來......你一直都是這么想我?!?p> 希堯硬著心腸,“我知道你不可能原諒鳳族,但我想救鳳羽,你既不肯幫我,就不要阻我。”
這下就算是徹底撕破臉了。這些話很傷人,甚至有可能徹底斬斷彼此間的情分,但希堯沒有選擇。他現(xiàn)在要做的事,必須倚仗末獄,而末獄對梧夕的感情......強忍著不讓自己發(fā)出顫抖的聲音,希堯離開了。
此時,末獄也與天帝談完了事,從殿中走出來,恰好看到梧夕失神的看著遠去的希堯。他在梧夕耳邊低語:“死心吧,既然這么痛苦,為什么不放縱自己一回?梧夕,克制無法拯救你,神界也幫不了你,但我可以,我可以毀了你所憎恨的一切??傆幸惶欤銜呦蛭业??!?p> “我現(xiàn)在就可以走向你?!蔽嘞D(zhuǎn)身與末獄對峙,“但前提是,你能勝過尊者。否則,你拿什么毀了我憎恨的東西。魔尊,我不會回神界了,因為我想看看你和尊者到底誰能笑到最后。”
末獄笑了笑:“那如果我贏了呢?”
“如果你贏了,神界從此再無鳳皇。但同樣,六界從此再不能有鳳族。這個答案,你滿意嗎?”
“滿意。記住你今天說的話?!蹦┆z頓了頓,“對了,你妹妹的那丫頭要涅槃了吧,又是一個要重復(fù)你命運的人。我給你一句忠告,她若涅槃,搞不好我第一個要弄死的人就是她?!?p> “你可以滾了?!?p> 末獄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膀,然后就消失了。
梧夕看著被自己摳到出血的手,長舒了一口氣。在末獄面前,他不能露出一點兒怯意,偏偏現(xiàn)在希堯被他掌控著,還不能跟他翻臉。無論表面上展現(xiàn)得有多鎮(zhèn)定,但只有梧夕自己知道,他怕末獄,是一種從骨子里發(fā)出的畏懼,是靈魂深處的顫抖。從什么時候開始的?或許是親眼看著他在自己面前隨意便屠了神界的大半上神。
夜晚的長寧宮,鳳天坐在床邊緊攥著自己的手,心中忐忑不安。帝勛推門而入,鳳天顫抖地喊了聲:“太子殿下?!?p> 帝勛當(dāng)然也看出了鳳天眼底的慌亂和抗拒?!胺判模瑢ν馕覀兪欠蚱?,但私下里,你還是我那個需要保護的小妹妹?!?p> 鳳天松了口氣,“這是你的寢殿,你留下吧,我去偏殿睡。對了,我要處理梧桐林的事務(wù),你明日吩咐下去,給我辟一間書房出來?!?p> “你姑姑已經(jīng)徹底將鳳族的大權(quán)交給你了?”
“嗯,姑姑她已經(jīng)離開梧桐林了。”
“離開了?”帝勛緊緊抓住鳳天的手腕,“她去哪兒了?”
鳳天疼的皺起了眉,帝勛意識到不對,立刻松手,“姑姑回到了舅舅身邊,可能過不了多久,他們便要回神界了吧?!?p> “是啊,我都快忘了,她本是上神?!痹詾楹网P天成婚后他便有正大光明的理由可以去梧桐林見她,可現(xiàn)在......她若回歸神界,怕是再無相見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