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再等一年

　　他更希望，真的有一天，鄭娟能與親生父母相認(rèn)，知道她到底是誰，對自己的感情依舊還是這般，那樣的愛情才是最值得期待的。

　　不過，這一天到底什么時候來，陸天不敢去想。

　　現(xiàn)在是一九六八年，至少十年之內(nèi)，想通過正常渠道聯(lián)系上鄭娟的父母根本不可能。

　　要是一直聯(lián)系不上鄭娟的父母，鄭娟無法與她親生父母相認(rèn)，也不能就這么耗著。

　　想到父親給自己填報(bào)年齡的時候，是按撿到自己的一九四八年十月填寫的，十個月后，能到法定結(jié)婚年齡。

　　這十個月時間，要想盡一切辦法，爭取和鄭娟父母聯(lián)系上。無論鄭娟是否跟她親生父母離開，也不能讓她不明不白跟了自己。

　　要是真的沒辦法聯(lián)系上她的父母，就踏踏實(shí)實(shí)地跟鄭娟過日子，呵護(hù)她一輩子。

　　想通了，也就釋然了。

　　不過，可能是因?yàn)檫^于關(guān)注周蓉的緣故，鄭娟對陸天有些不冷不熱。

　　陸天清楚是因?yàn)槭裁?，也不去刻意解釋?p>　　有些事越描越黑，過去了，也就過去了。

　　……

　　今天是小年，糖葫蘆賣的特別的好，沒到四點(diǎn)，一百多串糖葫蘆就賣光了。

　　聽著遠(yuǎn)處近處到處響起的鞭炮聲，陸天道：“娟子，我去市場買些鞭炮，晚上我們也放一放?！?p>　　“陸哥，今天賣了五塊多錢，鞭炮我來買，不用你掏錢了?！编嵕陻r著陸天道。

　　“不用，昨天剛開的工資，我的錢也沒地方花，不差這點(diǎn)的。”說著，陸天一個人進(jìn)到小市場。

　　不多時，便裝著一兜子的鞭炮走了出來。

　　……

　　吃過晚飯，陸天帶著鄭光明一起來到院子里放鞭炮。

　　鄭光明看不見，卻能聽得到。

　　為此，陸天買的都是帶響的鞭炮，他也想讓鄭光明感受一下過年的氣氛。

　　二踢腳、閃光雷，加上一掛小鞭過后，躲在門斗的鄭光明格外的興奮，拉了拉陸天的袖口道：

　　“陸天哥，鞭炮的聲音真好聽，長這么大，家里還是第一回放鞭炮呢?！?p>　　陸天拍了拍鄭光明的臉蛋，“光明，有陸天哥在，以后家里年年都放鞭炮?！?p>　　“那就太好了?！编嵐饷魉坪跸肫鹆耸裁矗劬ο蛏戏朔?，“陸天哥，我覺得姐姐挺喜歡你的，你們處對象吧?！?p>　　陸天心頭一動，“光明，你眼睛看不到，怎么知道你姐姐喜歡我？”

　　鄭光明沉默片刻，低聲道：“我眼睛看不到，可是我能聽得到人的心跳。每次你到我家，姐姐的心跳就比平時要快，只有喜歡上一個人，心跳才會這樣的?！?p>　　聽到鄭光明的話，陸天望了望漫天的煙火，不由地憧憬起自己與鄭娟的未來。

　　片刻后，陸天摸了摸鄭光明的頭，“光明，太冷了，咱們回屋吧?！?p>　　……

　　自從陸天每天送來大塊煤后，鄭娟家的生活得到極大的改善。東北的冬天就是這樣，暖和就是生活第一要素。

　　進(jìn)到屋里，鄭母連忙從炕上下了地，坐在炕沿對陸天道：“小天啊，快上炕，到炕頭暖和暖和?！?p>　　“不了大娘，我不冷。光明，你上炕吧。”陸天拉著鄭光明道。

　　“陸天哥，不用了，現(xiàn)在家里燒得暖暖乎乎的，在地上也一點(diǎn)不冷?！?p>　　“小天，這一個月，你天天送煤，屋里真暖和。就是白天有些麻煩，街道的人總來家里，也不敢燒，怕礙眼。”鄭母捻著佛珠道。

　　“娘，再有一個多月，挺一挺，天就暖和。

　　再說，街道不是也知道咱們家這個情況。你身體不好，弟弟眼睛不好，我要是走了，家里不就散架子了么。估計(jì)以后街道的人，不能總來咱家了?！痹诳簧献鲋樉€活的鄭娟扭過頭來，道。

　　“街道當(dāng)然知道咱家情況。

　　可你和光明都是黑戶，就算不下鄉(xiāng)，今后也不讓在城里住了。

　　現(xiàn)在想想，都怨我，要是吉春剛解放的時候，就給你把戶口上上，現(xiàn)在也不是黑戶了。”鄭母嘆了口氣道。

　　陸天坐到炕沿上，向鄭母問道：“大娘，剛解放的時候，為啥沒有給娟子報(bào)戶口？”

　　鄭母停下手中的佛珠，“剛解放的時候，我還在靜慈庵做姑子，本以為娟子將來也和我一樣，就沒惦記給他上戶口。

　　后來政府鼓勵還俗，我就響應(yīng)號召就還俗了，政府還給了這么一間土坯房。

　　可娟子是撿來的，說不清來路，擔(dān)心查娟子的背景，我還少說了三歲。一拖二拖，娟子的戶口就一直沒落。

　　現(xiàn)在看，都怨我。”

　　“媽，怎么能怪你呢，要不是你把我收養(yǎng)，我現(xiàn)在人早就不在了。

　　再有，你要是不把我報(bào)小三歲，現(xiàn)在我不得天天被人查呀?！编嵕晗铝说兀卩嵞干磉?，柔聲柔語道。

　　“也是，要說你是四八年撿的，麻煩事一定少不了。

　　只是你現(xiàn)在一直是黑戶，連個正經(jīng)班都不能上，總不是個事啊。”鄭母搖了搖頭道。

　　“媽，要是姐姐嫁給了個城里人，戶口不就能解決了么？”鄭光明有意無意拉了拉陸天的袖子，道。

　　陸天當(dāng)然知道鄭光明拉他袖子的意思，只是，他覺得還不是時候。

　　見陸天沒有表態(tài)，鄭光明又說道：“陸天哥，你的戶口現(xiàn)在解決了吧？”

　　“嗯。本來我也是黑戶，這一次我爸是因?yàn)楣麤]的，就把我戶口解決了。

　　其實(shí)，要是我選，還是寧愿沒有戶口，而讓我爸繼續(xù)活著?！?p>　　“是啊，活著比什么都強(qiáng)。只是我不中用，兩個孩子跟我沒過上好日子?！编嵞竾@聲道。

　　鄭娟見母親有些沮喪，挽著鄭母胳膊，“媽，只要活著，就沒有過不去的坎，日子只能越來越好。

　　你看，今天一下午就賣了五塊多錢糖葫蘆，能掙上三塊錢了。離春節(jié)還有一個禮拜，春節(jié)這些天再走街串巷賣賣。掙上三四十塊不成問題。

　　能頂上上班的兩個月工資了?！?p>　　“那也不如上班，穩(wěn)當(dāng)。春節(jié)過了，沒人買糖葫蘆，錢就掙不到了。也只能在家糊紙盒了?！编嵞笓u頭道。

　　“媽，不急，總會有辦法的?！?p>　　聽到母女對話，陸天插口道：“大娘，你也別急，娟子說得對，人活著沒有過不去的坎。

　　我想了一個掙錢法子，說給你們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