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祭奠

　　眾人都睡的昏昏沉沉，顛簸已經阻擋不住困意，只有眼中充滿好奇四處打量的烏薩和眼眶內漆黑，分不清是否在睡覺的韋恩德。

　　陳鋒倦意襲來，卻始終沒能入睡，內心一直無法平復下來。這段時間見識了太多，經歷了太多，從悠哉悠哉到生死考驗，都挺過來了，可死掉的人遠遠超出自己想象。

　　飛船已經躍出蟲洞，進入平穩(wěn)飛行的狀態(tài)，透過側邊窗，陳鋒看著外界深邃的宇宙，無邊黑暗，像是流動緩慢的墨汁。

　　科技如此發(fā)達的時代，依舊對宇宙充滿敬畏，對于那充斥黑暗的宇宙，陳鋒感同身受，他時常感覺自己身上也有一層黑色，卻毫無來由。

　　遙遠到不知多少光年外的微光閃爍著，似在告訴深空航行的人，這里不只有黑暗，還有眾多微光，盡管遙遠，終會抵達。

　　“十二星盜，四方航路上的皇帝”陳鋒低語著斯蘭德爾曾提到過的這些稱呼，很明顯，這些是宇宙中的某些強者，“光是說出他們的稱號都覺的有些難以言說的壓迫感?！?p>　　而這些東西肯定不會在涉及廣大群眾的資料層面，需要更高的職位，更強大的實力，還需要切實的踏上那個可以直面這些人的層次。

　　想到這里陳鋒搖搖頭，這些都太遙遠了，轉念又想到另一個出自斯蘭德爾的名詞，獄。

　　“獄，是什么，人、物，或者是什么特殊的地方，斯蘭德爾這樣的存在只是為了尋找這個獄嗎，那似乎不太值得?！?p>　　低頭想的出神，感覺到一只大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側頭看到吳川的手搭在肩膀上，其他人都站了起來。

　　迅速起身，“怎么了，有什么情況嗎？”

　　吳川微笑著，搖搖頭，“降落了，我們回來了?！?p>　　“回……回來了？”一直在想事情，從始至終都沒注意飛船已經降落，“真快。”

　　艙門開啟，外面不論是人員還是機甲，都在列隊，重傷的塞克與殲被立刻帶走進行救治，有一部分已經去飛船下層搬運遺體，一幅幅擔架上覆蓋著帶有宇宙管理局的‘宇宙深空’徽章的旗子，黑色底蘊難掩點點星輝。

　　二十三具遺體排列在平臺上，二部部長維奇站在首位，身后是一眾二部非戰(zhàn)斗序列的成員，瓦蓮娜也在其中，他們摘下自己的帽子，神情嚴肅，目光注視著遺體，短暫默哀。

　　維奇身體立正，右手握拳抵在左胸，朝著犧牲的人員行了一禮，轉身朝陳鋒他們同樣行禮，其他人也照做著。

　　“你們都是英雄”維奇振聲呵道，“斯蘭德爾最后一刻即將注能至百分之八十，那是即將踏入恒星的強者，三隊人員共計三十二人，犧牲，二十三人，這樣的代價是極大的，但也是值得的?！?p>　　“殺死斯蘭德爾，也許是你們一生的驕傲”聲音慕然低沉下去，“厚葬勇士，三天后舉行葬禮，一周后重新規(guī)劃二部戰(zhàn)斗序列成員，散了吧，吳川、弗萊摩留下，其他人回去休息吧。”

　　依舊是瓦蓮娜叫來了運輸車，將這些累到不行的人一個個送回的地下城市，他們來不及收拾就已經沉沉睡去。

　　最后一個是陳鋒，在與斯蘭德爾戰(zhàn)斗時造成很嚴重的雙臂骨裂，原本也是需要去進行治療的，可現(xiàn)在卻沒有什么感覺了，在被白洞噴出的物質所釋放的能量修復著，自身的素質也有了很大的提高。

　　“這一趟，你似乎收獲很多，我能感覺到你體內的力量，雖然增長不多，但是質量很高?！蓖呱從日f出了自己的感覺。

　　陳鋒兩眼無神，看上去很疲憊，聲音有些低，輕輕說道：“確實，但也不只是這方面的增長，還有……”想說些什么，又忽然止住。

　　“算了，瓦蓮娜小姐，被控制起來的狗頭人會怎樣？”

　　“與之前送來的偷渡者一起安排吧，過幾天應該會送到某些適合的星球，自身自滅?！?p>　　“這樣的話，可以吧他交給我嗎，或者有沒有可能讓他加入規(guī)劃局，跟我一隊，和他挺投緣。”

　　“你自己申請，我沒有這個權力，但我可以先幫你扣下他”看來一眼抱在懷里的平板，“還有事，先走了，你好好休息?！?p>　　沒有道謝與道別，瓦蓮娜回到運輸車上后，車輛立馬啟動，離開地下城。

　　回到別墅中，腦子里依舊亂糟糟的，各種情形、話語不斷浮現(xiàn)，“可能真的太累了。”口中這樣念叨著，褪去戰(zhàn)斗服摔在床上。

　　柔軟真的可以讓人忘記很多，很快便入睡了。

　　體內的星云旋轉速度終于緩和了下來，噴吐著的白洞也沒有了之前的劇烈，體內一切都歸于常態(tài)。

　　哐哐哐，哐哐哐。

　　“陳鋒，快起來，今天是葬禮，不要遲到?！遍T外韋恩德與吳川沒有穿戰(zhàn)斗服，只是一身黑色正裝，手里還拿著一套衣服。

　　吱扭，門開了，陳鋒看著兩人，面露疑色，問道：“這個時代西裝還在流行嗎？”

　　“你在說什么呢，快點換上葬禮服，不然真的要遲到了?！?p>　　“葬禮？”拍著腦袋恍然想起了什么，自己居然睡了兩天，差點把重要的事情錯過了，趕緊接過衣服，“好，馬上，等我?guī)追昼??！?p>　　很是簡單的葬禮，有人將每一位犧牲者的生平刻在一塊手掌大小的金屬板上，金屬板下是一個大約三十厘米見方的金屬盒。

　　眾人都在隊列中，鞠躬行禮，維奇又進行了簡短的講話，大致就是對死者的哀悼以及補償，對生者的期盼外加鼓勵。

　　葬禮快結束時，陳鋒隱隱聽到有人啜泣，空中有大片的烏云席卷而來，嘩——

　　雨水來的很突然，好在葬禮已經到了尾聲，陳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心中壓抑，想回去，回去父母那邊，這個科技發(fā)達的時代，不應該活得這么累才對。

　　“四天后去部長那里集合，二部要重新劃分小組成員了?！眳谴ù蛑鴤阕邅?，把陳鋒遮擋在傘內。

　　“你們昨天被叫走就是說這個嗎，我們只剩下九人，一隊都不大夠，還要怎么劃分？”

　　“劃分之后會組織招新，如果你對誰有意向，可以直接提，部長負責招攬?！睕_陳鋒打了個眼色。

　　陳鋒了然。

　　“還可以這樣嗎，那到是不錯，不過隊長你必然還是隊長，還有其他消息嗎？”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這次要擴編，你也不要總想著那時候的事情，過去的就過去了，我們的工作，時刻都要面臨死亡，看淡一些。”

　　“知道了隊長，四天后是吧，記住了”抬腳走了出去，“哦，隊長，我先走了?！?p>　　吳川沒有回話，看著遠去的身影被水汽完全遮蔽，搖頭道：“回去發(fā)泄一下也好，年輕人，走出來后會更強大?！?p>　　二十四星域，拉瓦星，斯蘭德爾死去的位置，一道煙氣彌漫而出，久久不散。宇宙深處，兩條無比寬闊的光帶縱橫交錯，囊括大宇宙。

　　交匯處，一道人影浮現(xiàn)，沒有凝實，還有些虛幻，看不清真實容貌。

　　“斯蘭德爾居然被殺了，污蔑之星又要弱一分了，崔斯家族”手中出現(xiàn)一張紙條，一抖便燃燒了起來，“祝你們好運吧，哈哈……”

　　人影消散，笑聲回蕩，實質的紙條燃燒的灰燼落在交匯處，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