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經(jīng)過了一番心里掙扎,姚青鸞最終還是走了回來,“童媽媽,快去燒熱水!”
哎一聲應著,童媽媽小步跑出了門。
湊到床邊,姚青鸞穩(wěn)穩(wěn)握住了六姨娘的胳膊,“一般情況下,產(chǎn)前陣痛是不會如六姨娘這般的,想來您身上被用了什么不尋常的東西,且是長久以來積攢下來的?!?p> 雖然說的隱晦,但六姨娘顯然聽懂了。
對自己肚子打主意的人,這府里不在少數(shù),可具有最大嫌疑的,就是那個自稱臥病在床什么都不管,卻暗地里在操控一切的張氏!
“神醫(yī),擺脫你,一定要讓我生下這個孩子,我不能就這么死了?!本o緊抓住姚青鸞的手,六姨娘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這位貴人你放心,我會盡力的?!闭f著,將按住六姨娘脈門的手撤了回來,“貴人,您最近是不是夜里失眠盜夢,總是心慌氣短?”
“是……但看了大夫,都說是孕育者常出現(xiàn)的。”
“胡鬧,真是庸醫(yī),孕婦最該養(yǎng)氣補血,您現(xiàn)在的身子卻血脈失調(diào),怎么可能順利生產(chǎn)?”
“剛剛您說……有人動了手腳,莫不是?”
“現(xiàn)在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剩下孩子最重要,聽我的,深呼吸,側(cè)過身子,我來為你按住穴道,有助于順利生產(chǎn)……”一邊安慰著六姨娘的情緒,姚青鸞一邊按照外祖父給的秘籍中所寫開始在六姨娘的身上尋找穴道,還好,還好她時間把握的比較緊湊,否則再晚一會兒,恐怕六姨娘孩子保不住,更甚者會自身難保。
找到脾俞穴,左右按壓一分鐘左右,又找到另一個重要穴位,漸次按下去之后,六姨娘再次平躺下來后,神情緩和了許多,“真不愧……是神醫(yī),我感覺……”
“先不要說話,留下點力氣,待會兒生產(chǎn)?!?p> 按照姚青鸞的吩咐,童媽媽將該準備的都準備好了,為了不讓其他丫頭看到,她只能一個人來來回回將東西一遍一遍搬運進來。
緊握著六姨娘的手,姚青鸞這個還沒出嫁的大家閨秀,開始了她人生中第一次助產(chǎn)士的活計。
屋里艱苦鏖戰(zhàn),屋外卻也沒閑著,張氏派來的探子每隔一會兒都會跑出六姨娘院子去溢香園報信兒。
整個京兆府,異常安靜,外表看起來仿佛什么都沒發(fā)生,實際上所有的眼睛都盯在這里。
狠狠垂了下床頭,張氏幾乎從床榻上暴跳起來,“不是讓你們安排好,不讓任何一位大夫進門的馬?童媽媽那個老賊又是從哪兒弄來的‘神醫(yī)’?”
李媽媽一震,忙垂著頭將茶端上來,“夫人,您息怒,莫動了肝火,您也在養(yǎng)病啊,不要為了六姨娘傷了身子,聽著是個神醫(yī),實際上就是個江湖小混混,更甚者,若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就更好了。到那時,老爺回來,只會怪罪六姨娘身邊的人緊急時候不去找穩(wěn)婆,反倒弄來個什么破神醫(yī)耽誤了六姨娘生產(chǎn),自然怪罪不到夫人您的頭上。”
“你說的倒輕巧,如果真的能這樣就好了,萬一,萬一那真是個能治病的怎么辦?咱們之前所做的一切就都白費了!”
“夫人您真的多心了,之前給六姨娘飯里下的東西,連童媽媽這關都過了,更別說一個江湖女騙子,想來,那些劑量不大的藥物現(xiàn)下正發(fā)揮著作用呢,夫人,您就請好吧?!?p> “總之,那邊一有消息立刻回稟,還有,守門的人也都給我精神起來,萬一老爺提前回來了,或者有什么動靜,立刻通知我!”
“夫人,您放心,一切都有奴婢呢,您就安心養(yǎng)病即可。六姨娘,活不過今天……”李媽媽說話時,面上帶著十足的堅定與自信。
六姨娘屋子里,床上一灘血跡,將孩子托舉在手里,童媽媽的雙臂已經(jīng)顫抖到無以復加,沒空顧及孩子,童媽媽幾乎含著哭腔道,“怎么?難道是血崩了嗎?”
姚青鸞皺眉,“孩子,童媽媽,趕緊用手敲打孩子的背!快!”
童媽媽這才反應過來,從六姨娘的身體里出來,這孩子還一點聲音都沒發(fā)呢。
趕忙按照姚青鸞的吩咐開始敲打嬰兒的后背,幾番過去,卻都沒有聲音。
而床上的六姨娘下身,仍在流著血……
即使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童媽媽,這一刻也雙腿癱軟了,孩子雖然生下來了,卻不哭不叫,顯然活不了啊,六姨娘也血崩了,這跟沒生下來孩子母子具亡有什么區(qū)別?
想當年,姚書侖安排童媽媽入府的時候吩咐過,讓童媽媽無論如何要護六姨娘周全,不讓她被奸計所害,沒想到三年時間過去了,這樣的緊急關頭,她卻要實言了。
“孩子交給我!你來按住六姨娘這兩個穴位,記住,要一直按著不能動,上下揉捏!”姚青鸞聲音提高了八度,立刻將童媽媽從放棄的邊緣拉了回來。
接過孩子,姚青鸞順勢開始拍打孩子的背部,口中不停念叨,“一定不能有事,哭出來,快哭出來!”
可是幾番過后,孩子終究沒有聲音。
童媽媽始終不敢動作,按照姚青鸞的指示按著六姨娘的穴道,看到孩子一直不出聲,她眼淚都流出來了。
轉(zhuǎn)過身看著臥在床上,臉色蒼白的六姨娘,童媽媽泣不成聲。
越是這樣的時候,越不能慌亂,姚青鸞心底一遍一遍給自己打氣,孩子不能有事兒,一定不能有事兒,如果這個男嬰夭折了,那么她今兒的計劃就將毀于一旦。
除此之外,不管怎么說,這男嬰也是她的弟弟,剛剛來到這個世上,他沒做錯什么啊,憑什么要淪為張氏謀劃的戰(zhàn)利品?
靈機一動,姚青鸞翻開自己帶來的醫(yī)藥箱,取出銀針包裹中最細最小的一根銀針,對準了男嬰的頭頂,穩(wěn)穩(wěn)扎了下去,屋內(nèi)的空氣,在這一刻仿佛停止了。
童媽媽還沒反應過來,已經(jīng)看到身后的白衣女神醫(yī)下針那,那么長那么細的一根銀針,毫無預兆的就差在她家小少爺?shù)念^頂。